第70章 第70章
豫州有仙山,其名为:飞凤。因遥望山顶葱郁,山石叠嶂,形似‘有凤来仪’,因得其名。
山上有道观,其名为:太极。这名字倒是取得随意,并没有引用什么特殊的典故,单纯只是因为合适,就取了这个名字。可是,随着国师府在大醴地位的水涨船高,太极观这个名字反倒成了有其深意。
九月过半,龙王施恩布雨,豫州一带连日下了好几日的雨。因而山间仙雾笼罩,飞凤山身在云雾间,较以往更像仙境。
江樊和赵妙元离开了那个小镇之后,一路南行。越是行近飞凤山,遇到的同路之人,便渐渐多了起来。
“真不愧是太极观,寻常的道观要换观主,可不会有这么多人前去观礼庆贺。”江樊说道。
他盘腿靠坐在马车外面,不时张望着四周。两边竹林环抱,宽敞的官道上铺着青石板,前后都是穿着道袍的人。远处飞凤山的山顶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师父说过,玄玑师伯的慧根比他更甚。先任国师曾经一度更希望让他来继任国师之位,奈何师伯无心于此,一心只有钻研道法,这才作罢。这些年,师伯在我们这一众人的心里,是宗师一般的存在,名声也比师父更大。想必这些人是冲着师伯去的,而不仅仅只是太极观这个名头。”赵妙元说道。
为了方便二人说话,马车的帷幔被挑起,赵妙元坐在靠门的另一侧,同江樊一起欣赏着路边的景色。
“现在日近西斜,即便是快马加鞭到了飞凤山的山下,应该也要入夜了。天色黑,不好赶路上山。咱们今晚不若先找个地方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上山。”江樊看了看天色,提议道。
“也好。”赵妙元欣然应道,“入了夜,太极观怕是就不招待客人了。”
江樊看了眼摊在自己腿上的舆图,指着官道的尽头说道:“舆图上说,再走一段路,前面有一个小镇,距离飞凤山的山脚只有一小段路。咱们今夜便在那里休息?”
赵妙元闻言点头同意,江樊于是笑眯眯地说道:“那我的好师傅,你往里边再坐进去一些,我要开始赶路了。”
“赶路?”赵妙元微微皱眉不解。
“恐怕跟咱们想法一致的人不少,若是不赶赶路,一会儿兴许咱们还是得以天为盖,以地为庐。”江樊说着,将马车的帘子放下,开始拽起缰绳,准备赶路。
“敢问道友可是准备上山?”
江樊策马疾行了一段时间,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一方小镇。镇子的上方,炊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气息。他正四处张望,打算寻找今夜投宿的地方,忽然听闻旁边有一道年轻的男声。
他依言看去,看见说话人是一位年轻的道长,正坐在一个简陋的草棚下,笑容温和地看着他们这辆马车。
“实不相瞒,我和师父打算今夜现在这里找个地方投宿。到了明日一早,再上飞凤山。”江樊向那位道长行过一礼,方才回答。
“原来如此。”孙妙真点点头,“我是太极观的孙妙真。今次太极观要换观主,本是我们自家的事情。但因为前来道贺观礼的道友太多,观中的空房已经不足,师父特派我到此,为后来的道友们做登记。除了少数几位与太极观有渊源的道友,剩下的道友们在大典之前,都只能暂住在这个镇子上。”
“原来如此。”江樊若有所思,“那,请问在此地投宿的话,之后是否还能上山呢?”
“自然。”孙妙真回道,“只是,夜晚须得在镇子上过夜罢了。至于房费,道友也不必担心。一切都是我们太极观思虑不周所致,所以房费和餐费是由太极观出的。”
“道友过虑了。”江樊笑道,“我有此疑问,实是因为我的这位师傅,正是与太极观有渊源之人。我初初拜入师傅门下,担心今夜过后,要与师傅分别许久,在修行上遇到疑虑,不能得到帮助,这才将疑问问出。”
孙妙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又挂上温和的笑意。
“道友不必有此忧虑。这几日,我也会在镇子上暂住。若是道友不嫌弃,有什么地方想不通的,可以找我帮忙。”孙妙真说道,然后示意江樊把马车往草棚边上赶,“请道友到这边来,容我给你们做个登记。”
“稍等,我师父在休息,我这就叫她起来。”江樊说道。
他转身把帷幔挑起,正好对上赵妙元的眼睛。
“不用,我刚刚都听到了。”赵妙元说完,握着江樊的手,借力跳下马车。
虽然江樊赶路的时候,让她先在马车里稍作休息,可一路颠簸,哪里是能休息的地方。因此,江樊和孙妙真说的话,她一句不落地全都听到了,只是碍于找不到一个插话的时机。因此一直等到现在,才终于得见这位与自己同辈的师兄。
“这位便是道友的师父?”孙妙真看到赵妙元容颜的时候,又是一愣。
不仅是因为她的相貌,实在是她太过年轻,怎么都不像有个江樊这么大个徒弟的样子。
“师兄见笑了。”赵妙元向孙妙真行过一礼,“这位是我的友人。因有心皈依,需要有人在一旁帮助引导,所以我才收了他当我的俗家弟子。说是师徒,其实是亦师亦友。”
“原来如此。”孙妙真恍悟,然后点了点放在桌上的一本册子,“请道友来这儿做个登记,一会儿我带你们去休息。”
江樊把马车系在了草棚边的一棵矮树上,耳听得孙妙真在问赵妙元话。
“敢问这位道友之前在何庙,自何处而来?”
“京城,祁山国师府。”赵妙元回道。
“难怪那位道友会担心要与你分别一段时间了。”孙妙真笑道,“敢问道友名姓?”
“我叫赵妙元,与师兄同辈。师父是国师府的李玄诚。”赵妙元又道。
“这我知道。”孙妙真笑笑,“玄诚师叔先前也是太极观的人,年幼时我还见过他一面。”
眼见赵妙元和孙妙真相谈甚欢,江樊口里发酸,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假意乖巧地站在赵妙元身后,等着她注意到自己。
“那,敢问这位师侄的名姓是?”孙妙真虽然没体会到江樊站在赵妙元身后的用意,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进行登记。
“他叫周苗。”赵妙元回道,“‘周’是庄周梦蝶的‘周’,‘苗’是枯苗望雨的‘苗’。”
赵妙元的补充恰到好处,孙妙真快速在册子上写下江樊的信息。等到最后那笔写完,孙妙真用手在册子上挥了挥,试图让墨迹快速变干。
“妙元师弟见谅,此时天色已晚,我也不方便把你带上山。若是不介意,今夜也先在镇子上住下。待明日一早,我再带你上飞凤山。”孙妙真顿了顿,“不过,这位周苗师侄,确实只能留在这里。”
“那明日上山之时,能否让我带他上山?入夜之前,我一定把他送下来。虽说是俗家弟子,但还是希望能够让他也拜见一番玄玑师伯。”赵妙元问道。
“自然。”孙妙真应道。
孙妙真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是一间客栈。
镇子小,来客不多,客栈也不大。他们住的房间,在客栈的二楼尽头,推开窗户就能看见一座石牌楼和它背后的飞凤山。
入了夜,葱郁的山景变得更加幽暗,但是在这座充满了烟火气息的镇子上却显得格外静谧,像是护山的山神在此时终于陷入了沉睡。江樊几乎是推开窗的瞬间,就爱上了这幅景象。
“妙元,等大典结束了,咱们在这儿再多呆几天吧。”江樊等孙妙真离开后,欣喜地对赵妙元说道。
“你若是接下来的几天不会觉得烦闷,自然可以。”赵妙元笑说,“我只怕你现在看着喜欢,住个几天之后,又恨不得快些离开了。”
“怎么会?”江樊靠在窗框上,“这儿勉强算上来,应该也算是你的娘家吧?国师府我是不能多上去,这儿我却恨不得能与你多待得久一些。”
“又在胡说八道。”赵妙元见江樊越说越不像话,冷冷地瞅了他一眼。
“不过,等到大典结束,观里应该就会有空房了。到时你要不要上山上住住?”赵妙元又道,“之前我曾听师父提过一些他去国师府之前的日子,似乎很是惬意。”
“即使如此,今次国师怎么没有一起过来?京城那边有兄长在,就足够了吧?有兄长在,陛下就算再有什么担忧,也会放国师离开京城的。”江樊不解。
“许是近乡情怯吧?”赵妙元看向窗外,“倒是师兄,他本应该来的。”
“他可来不了。”江樊摇头笑道,“陛下不会放他走的,他可是下任的国师人选。一旦兄长离开京城,陛下就会提心吊胆,心里想着他是不是会一走了之。然后国师之后也得再重新离京,寻找下一任国师的继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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