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赵妙元把江樊引到房间的时候,周苗还睡着。
江樊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床上,被褥有些不整,一双手安详平稳的压在小腹的位置。面色有些青白,不像是赵妙元之前说的无碍的样子。他眉头微微一蹙,思索着该如何把赵妙元支开。
却没想赵妙元把周苗的手掖进被子之后,十分平静的告诉他,自己每日静坐的时候到了,让她自便。
看着赵妙元离开的背影,江樊的内心有些复杂。一方面他庆幸自己不用想出什么借口来瞒骗她,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赵妙元这么放心他一个“女人”跟自己的丈夫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是心大,就是太不在意自己了。思及过去三年两人的相处模式,江樊越想越觉得自己在赵妙元心里不值一提,脸色更加难看,说话的语气都带了几分怒意。
“你还不醒吗?”
周苗听见自己的声音竟然被江樊用得这般可怖,呼吸一窒,背脊发凉。
早在赵妙元并江樊回来之前,周苗就醒了。发现自己附在一个男人身上,尤其这人还是自己的挂名丈夫,心里七上八下。
江樊从来不认识她,伪装江樊没有半分可能不会被人拆穿。她万万没想到江樊跟她发生了灵魂互换,只觉得是江樊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才在救他的时候阴错阳差附了上来。心里甚至有一丝后悔为什么要救人。然后她又想到,自己的灵魂既然到了这里,怕是自己的身体也死了。灵魂附身这种事情过于怪诞,一旦被揭穿,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一场意外,只会觉得是她故意为之,到时连在这具身体里她也是没有活路的。
似乎怎么都是一个死字,周苗感觉绝望极了。
好在没有绝望太久,那个跟着赵妙元回来的女人的声音,她无比熟悉。只要江樊没死,她就总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现在听到江樊的语气,她好像又不是那么确认了。
“再不醒……我可就要往你的脸上动刀子了……”江樊自在的坐在宝座上,顺手倒了杯茶润嗓子。
“不要!我起,我这就起!”听到江樊要动刀子,周苗登时坐了起来。
江樊能够毫不在意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威胁周苗,是因为他是个男人,男人的脸上多道疤,是件可以吹嘘的事。不过就疼那么一瞬,不在话下,更何况这也不是自己的脸。但周苗不一样,即使不是疼的她,即使不知到什么时候能换回去,但那依然是她用了很多年的脸——她心疼!
江樊得逞,正想冷笑,忽然瞥见周苗把自己的脸用得格外“猥琐”,笑意直接就堵在心口。
“不许笑!”他脸色难看。
“我……我没……”周苗又一副怯懦的样子。江樊看着自己的脸露出这种表情,冲击更大。
江樊的外貌在京城虽说不上数一数二,但也是一等一的好容貌,可以说是五官俊朗,品貌非凡了。不论是纨绔子弟的时候,还是转了性开始做起生意之后,都没有少利用这张极容易讨人心软的长相。他可以说是对自己的相貌十分自信的。近年来虽然没有将这种自得再挂在脸上了,但心里却越发的洋洋得意。
可现在看着周苗的各种作态,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相由心生’。只得转过头,暂时不看自己那张被周苗毁得一塌糊涂的脸。
良久,江樊深吸一口气,问道:“昨晚你为何会出现在池塘边?”
周苗对江樊并不熟悉,难以把握他的心理,又不好说谎,只得老实交代。她的眼睛转了转,斟酌着说:“昨日……是我阿娘的生祭。”
江樊点点头,好像接受了这个理由一样,面上的神色缓和不少。然后又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怎么不在自己院子里拜祭?”
“噢,是徐嬷嬷说的。她说,我如果随随便便在院子里给我娘拜祭,会冲撞了您和夫人。但我又实在是很想给娘亲拜祭……”周苗说着,又蔫儿了几分。
“怎么没有问过夫人?”江樊继而补充说到,“寻常人家或许有这般做派,但夫人是修行之人,从来不会拘着不让人自己的家属扫祭的。”而且,还特意在南院划了一块地,专供难以离府的家奴寄托哀思。
赵妙元自幼入道,是国师高徒。善阵法堪舆,通经卷。是不少高官贵族的座上客。南院那块地方,是她用了十足的心思弄出来的。专门设了阵法,既不冲撞江府和邻居,还有清净心灵的用处。
后半截句子,江樊特意没说,想要试探周苗。
但周苗的脸上,毫无破绽。她有些不好意思,江樊难得的在自己的脸上看到娇憨这类的神情。“把我带进府,已经麻烦夫人很多了”。
江樊依旧不露声色,“所以,你一直是自己找地方拜祭?”
“也不是,三年前的冬天,正好遇着我娘忌日。因着是刚入府,对府里环境不甚熟悉,是在屋子里偷摸着拜祭的。后来把屋子熏着了,萍心看不过去,才给我指了一条路。说是小花园那儿平时夜里少有人走动,小心一点就不会遇到人。”
周苗说着,越发的不好意思,“后来我夜里去了几次,果然不怎么见人,就一直在那里拜祭了。每回都是快去快回,昨天实在是雨下得太大了,我没办法才到亭子那边避雨。再然后……您就都知道了。”
三年前的冬天,江樊听见这个时间点,心口一滞。合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你是三年前的夏天被夫人带回来的?”
江樊终于明白自己从来不知道的这个周姨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了,当时他勃然大怒,以为赵妙元会把她赶出去,过脑就忘了。哪里知道竟然还是留下了吗?而且还是个挂名的姨娘。
周苗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这些日子徐嬷嬷和萍心对你如何?”江樊接着问。
“徐嬷嬷和萍心一直很照顾我。”周苗又是甜甜一笑。
到这里,江樊总算理清前因后果了。
周苗只是个挂名的主子,赵妙元对于管理后宅又一窍不通。虽然田妈妈被赶出府后,从母亲身边要来了两个管事嬷嬷帮忙,但看碟下菜这样的事总是难以避免的。虽然不至于在周苗的日常生活中对她有苛刻不周,但是心里定然对自己被分给了周苗有些不满。徐嬷嬷和萍心就是典例。
徐嬷嬷还稍微好些,只是没有告诉周苗南院的事。虽然有可能是更多的是在顾及自己,但到底还算小心谨慎。倒是这个萍心……
小花园就在正厅边上,是江樊回屋的必经之路。赵妙元又喜静,到了夜里除了常在跟前伺候的会在院子里候着,其余的人都不会到正厅附近晃悠。倒是真的少有人走动。但那只是普通的下人,巡府的家丁总还是有的。周苗虽然因为每次都不多逗留,有幸没被人发现。但万一被人发现呢?
又或者就是为了让人发现?
江樊问完问题,就没动静了。靠在美人榻的的扶手上陷入沉思。
他一开始在灵魂互换这件事情上,对周苗是有所怀疑的。理由无他——周苗是此事的最大获益者。只要周苗是个有心计的,那么附在自己身上之后,这偌大的江府,滔天的财力,就都会尽归她一人所有。
灵魂互换之事毕竟太过天马行空,到时候借口说他疯了或是如何,任他叫天叫地都不灵。再加上,他不论怎么想,都觉得周苗那么及时的把落了水的自己救起来,太过巧合了。
但现在……
江樊自问在看人这一点上很有一套,鲜少有看走眼的时候。可周苗不论是举止神态,还是言语措辞,在他看来都毫无破绽。
如果不是周苗很会演,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灵魂互换,纯属巧合。
江樊在沉思的时候,有一种外人难以靠近的气场。江樊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周苗也不敢动作,老老实实的半跪坐在床榻上,背脊挺得笔直。对现状不明的恐惧和对江樊的畏惧逼使她汗毛直立。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可是无论她怎么回想,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不安的情绪从心肺蔓延到喉头,眼眶难以自控的泛红。更尴尬的还在后头,周苗躺了一晚上,间或灌了不少的汤药,又装睡躺了好一会儿。此刻腹下隐隐作痛,偏她又不敢动弹,更加委屈了。笔直的腰背不自觉的蜷缩起来,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床单,青筋在手背上鼓起。
江樊本来也没注意,直到周苗打颤得越来越厉害,才回过神来问她一句,“你怎么了?”
“我……我……”周苗的脸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挂着。江樊见她好半天不说话,又蜷缩的厉害,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那个,咳,恭桶在屏风后面。”
周苗原本也不是个温温柔柔的性格,之前那般老实,全都是因为对环境和状况的不安。现下人有三急,生理需求的急迫让她终于按捺不住,“我不会!”
江樊也有些尴尬,下意识握拳蹭了蹭鼻头,“不然……我帮你?”
“不行!”
“那是我的身体……”
“那也是我的身体!”周苗本来就忍得难受,几次大喊出声之后更加难以控制自己。本就泛红的眼眶终于兜不住因痛苦而冒出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最后,周苗终于在晕过去之前同意了江樊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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