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狐狸精
午后的太阳张扬地发散着自己的能量，将火热传递给人间，徐徐而来的风却将它的热意吹散，更惹得玻璃窗上的树影随之摇曳。
茅蒙透过玻璃窗观察着街面上的一举一动，秒针滴答滴答的打着节拍，像是在为谁的到来进行着倒计时。
是的，茅蒙在等待小琪来接班。
都两点十五了，她怎么还没来。
茅蒙看了眼收银机上的时间，暗暗叹了口气。
泄气的皮球在顾客进门的那一刻又恢复了饱满状态。
“欢迎光临。”
虽然没有强制要求，但茅蒙还是尽量做到在空闲时刻对每位顾客表达诚挚问候。
“你好。”
说话的人是刚刚进门的一个男生。
“你好。”茅蒙微笑回应道。
“请问乔宓琪是在这里上班吗？”
男生态度温和，语气却很着急。
乔宓琪？
茅蒙第一反应是小琪，便以小琪的外貌特征作为依据向对方确认。
“没错，是她。请问你能联系上她吗？”
男生一脸乞求模样，与他的外貌大相径庭。
在以往的刻板印象里，长相如此清冷的人是绝不会让自己皱一下眉，更不会说话这么的软弱，高傲使得他们不会低头。
但这个男生却不一样，明明一副薄情寡义的面容却从内而外透露出对小琪的深情，蛊惑着茅蒙成为他的信徒。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刚好，茅蒙也想让小琪赶紧来和自己交接，毕竟再晚一点，很有可能会买不到限量蛋糕。
“下地铁了，马上到。”
小琪飞快地说完，飞快地挂断电话，让茅蒙无处插话。
“她快来了。”茅蒙转述给男生听，“已经下地铁了。”
“嗯。”
男生自从点了下头后，就再也没动过，宛如一尊精心篆刻的雕塑矗立着。
这个人是谁？是小琪的男朋友吗？
茅蒙并不八卦这些事，便没有开口去问，任由人形雕塑站在那。
随着便利店门口感应器的音乐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随之传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是小琪。
在她从男生面前经过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她，“琪琪。”
小琪只轻轻抬眼看了一下，便自顾自进了更衣室。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同，以往的帅哥都会引得她热情攀谈，这次却没有这样，茅蒙不禁揣测起两人的关系。
茅蒙见男生桃花似的眼里流出淡淡失落，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情。
“你来这里干嘛？”换好衣服的小琪毫不客气地对身形姣好的雕塑说道。
雕塑似是不通人情，没有一丝心情不悦，仍旧温着性子回答：“我是来找你的，琪琪。”
“找我干嘛？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错，只是我不爱你了。”
哇，真是狠毒的理由。
茅蒙一向钦佩小琪的我行我素，但没想到她在感情里也能做到这么洒脱，不爱竟能如此不拖泥带水，不像自己……
“可我还爱你。”男生试图挽回小琪。
小琪却不为所动，她不带任何表情地冷言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要上班了。”
说着，小琪若无其事地将男生从眼前拨开，好像他们只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甚至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对不起，茅蒙，我有些事耽误了。作为补偿，明天我早点来接你班，可以吗？”
“哦。”茅蒙沉浸在他们的爱与不爱间，呆呆地点了点头。
“有需要交接的吗？没有的话你走吧。”
“嗯，那我走了。”
等到茅蒙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没有问小琪人去哪了，因为他知道即便是问了，小琪也不见得会说。
—
非节假日非周末的烘焙坊仍是门庭若市，茅蒙只晚来半小时，已要排得老远。
龟速向前的队伍并没有击垮茅蒙的决心，他想让席宁也尝尝这家店的蛋糕。
“好东西要和朋友分享。”茅母曾这样对小茅蒙说过。
席宁作为茅蒙仅有的两个好朋友之一，也应该尝尝这买之不易的蛋糕，至少茅蒙是这么想的。
队列井然有序地向前移动，尾端的人群却躁动不安，他们绵延着队伍来到路口转角，仗着距离远，老板听不到，竟嬉笑着谈论起烘焙坊老板的私事，声音大得茅蒙想不听到都难。
“听说呐，这个老板是个狐狸精，每个吃过他蛋糕的人都会被他魅惑。”
“那你还来这排队，怕不是想让我们都走，你好早点买到吧。”
“你是不知道，这是个专门魅惑男人的狐狸精，我家的是闺女，受不到他的蛊。”
中年女人讲得头头是道，一下引来不少人回头，一些排在她后面的人，甚至脱离队伍，围到她的跟前。
女人见状，讲得越发大声，即便是人群之外的茅蒙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都买过他家的蛋糕吗？一个普普通通的奶酪蛋糕竟然能有这么多人慕名而来，绝大部分还都是男人，这就是他为自己挑选目标使得妖术。”
“还妖术呢，这要真是妖术，我还不被他吸干。”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插嘴道。
“你？”女人一脸不屑，“一看就知道你是第一次来的，就你这样的，他可看不上。”
茅蒙回想着上次买蛋糕时的情景，老板脸上挂着沁人心脾的笑容，长相和声音都极为甜美，像是从蛋糕里走出来的精灵。
男人挂不下面子，挑衅意味地反问：“那你知道他看得上什么样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女人坦言。
众人听到这话刚准备散开，女人又开口道：“可我知道，他和一个总裁不清不楚很久了，看来再清高的人也经不起钱的诱惑。”
“是不是真的？攀上总裁还需要出来抛头露面卖蛋糕？”有人发出质疑。
“就是就是，一听就知道是你胡扯的。”
“这怎么能是胡扯的，段氏的总裁你们知道吗？一个小年轻。”
说这话的时候，女人压低了声音，茅蒙听不明朗，只零碎听得什么“常客”、“小娇妻”的。
随着队伍离店门口越来越近，女人的声音越发细小，只有邻近的几人能勉强听到；待队伍再近些，识趣的人群回归队列，一个个都像个没事人，排队购买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蛋糕。
茅蒙提着自己的那一份蛋糕往回走的时候，又看了眼那个女人，企图只此一眼，便可以知道她说的全部内容。
—
想来时间还有些早，会所还没有开门，茅蒙便带着蛋糕走进了烘焙坊附近的快餐店，二楼窗口的位置还能看到烘焙坊。
队伍还是好长啊……
茅蒙看到贯穿街道消失于转角的长队，不禁感叹道。
“快看快看，那里是有人求婚吗？”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茅蒙准备带着小蛋糕去见席宁，却被一个女声吸引。
他顺着女生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烘焙坊门前围了好多人，要不是他们身居高位，很难发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看看人家，求婚这么大阵仗，不像你，一点都没有仪式感。”女生对着身旁的男生抱怨道。
而茅蒙，连个能抱怨的对象都没有。
“哇塞！我看到了！”说完这话，年轻小伙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是被朋友派去烘焙坊前线的侦察人员。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二楼的年轻男女都在等着刚跑上楼的人喘好气，来传递最新消息，茅蒙也不例外。
片刻后，小伙稍稍平复便慷慨激昂地讲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原来那个店的老板是个男人，他刚刚做了一个超级大的蛋糕在跟另一个男人表白。”
“咦，真恶心。”一个人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不爱听就走。”
“走就走，祝你们全都烂屁股。”
“这什么人啊。”
“就是，快滚吧。”
“快滚快滚。”
好在那个恶语相向的人已经走了，否则准免不了一场争吵。
小伙不顾这个难听的偏调，仍然就着自己的话说下去，“那个被求婚的帅哥捧着大蛋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都没说。”
“那是成功了吗？”朋友问。
“我也不知道，那帅哥太冷了，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全是那个老板在说话，再听下去，我人都要酥了，赶紧跑了回来。”
朋友对小伙了如指掌，直言道：“你就是看上人老板了。”
“信我，这么软糯的人，就算是你这个钢铁直男也会受不了的。”
“我才不信。”
“哎，那你知道那个帅哥什么来头吗？”一开始就对这件事极为关心的那个女生探着脑袋问小伙。
“什么来头我不知道，但是看他一身名牌，肯定是个有钱人。”
“甜美蛋糕师勇敢追爱高冷总裁！”
女生捧着脸庞痴笑，一副嗑到了的样子，被她的身旁的男生一把搂进怀里，像是在藏什么宝物。
茅蒙心里塞塞的，看了眼桌上的蛋糕，还是将它一起带上了。
毕竟，蛋糕本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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