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押司有请
旬月,谢尧坤回到家中,听闻儿子带了一老一少卖艺的回来,心中暗怪大夫人做事不老道,岂能随便收留外人,万一遇到的是歹人,岂不是引狼入室。
谢尧坤顾不得歇息,让谢彪领着到前院,他那宝贝儿子正跟着人家在练功呢。
“脚扎稳咯,腰挺直,抬首挺胸。‘身腰一动手脚随,应将两手并一腿’,千万记住,‘练功不站桩,等于瞎晃荡’。”
“柳……”谢彪正要叫柳云过来,谢尧坤制止了他。
谢三友正有样学样,跟着柳云照样画葫芦,一会儿出拳,一会儿踢腿。
“很好,今天先练到这,歇着吧。”柳云摸摸谢三友的脑袋,转身看到谢彪陪着一伟岸男子在旁,心里猜测此人乃家主无疑。
“小老儿见过员外、管家。”
“爹爹,你回来了!可有什么好玩的新鲜玩意儿带来?”
谢尧坤眉头一皱,这宝贝儿子正经事情不学,整天就知玩乐。又颇为意外,这卖艺的不简单,素未谋面,便看出他是庄主。便没有搭理儿子,先问起老头。
“敢问老丈尊姓大名,在庄内可曾住得习惯?不知从何而来,将往何处?”
卖艺的不简单,不过他谢尧坤也不是吃素的,常年在江湖行走,虽说不上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却也是阅人无数,一句话,既问了刘云的来处,又暗示他不可长住。
柳云便又向谢员外复述一遍自己姓柳名云字清风,乃甘肃陇右人氏,携孙女柳叶欲往杭州寻找故人。
“陇右?”谢尧坤眉头紧锁,眉毛一挑。
陇右自古是四战之地,今日归吐蕃、明归日回鹘、后日归西夏,复又归大宋,各家反复拉锯,局势最为多变。
“不知老丈是党项、吐蕃、回鹘抑或汉人耶?”时势复杂,谢尧坤不得不提防一二,这卖艺人莫非是外族奸细?
“员外谬矣!某乃世居天水郡汉人,羞为秃发小儿!”柳云勃然变色。
“老丈休得无礼!”
谢彪一看这卖艺老头居然敢教训自己员外,这还了得。
谢尧坤摆摆手,不以为然。
“却是愚唐突,失礼在先,老丈切勿在意。不知老丈故人又是何人,又为何千里迢迢寻他?”
“小老儿有一挚友杜重字千里的,乃二品侍郎致仕,听闻定居杭州;其子乃当朝四品给事中杜臬,字如兰。老汉祖孙因陇右战乱纷起,难以生活,故特来投靠。”
“失敬失敬,然天水至杭州,何止千百里。老丈这一路相必风尘仆仆,吃苦不少。好在此去杭州已是不远,老丈不妨安心在庄上住下,俟他日得了故人音讯再去不迟。”
谢尧坤对管家叮嘱一番,令好生招待柳云。
柳云大喜,连忙谢过员外。
“三友,且随为父找你大娘去。”
谢尧坤板着脸把儿子叫走了。
谢三友心中一惊,老爹不高兴了,要将他关进学堂了,他前世都211本科毕业了,居然穿越到这里来启蒙,说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谢三友前世虽说是理科生,但他选修的心理学,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处,他惊讶地发现他似乎能读懂别人心中所想。
走一步算一步,最好把这个事情给搅黄了。
……
“娘子,三友今年已然六岁,理应进学启蒙了,不然整日阶撵鸡逐犬,怕是要耽误了他的前程。”
“官人所言甚是。不知该请何人来充三友的西席呢?”
“千万不要找那个老秀才啊,我又不想考举人、进士,否则当年我早就考研考编去了。”谢三友在一边暗暗祈祷。
“自然是仇老先生,人家可是本县案首,多年的秀才,经他启蒙入学的童子,现多为青年才俊,已有不少在为朝廷效力了。”
“他那么厉害,自己为何不曾中举?”谢三友嘟囔着他不喜欢那个暮气沉沉的老学究。
“黄毛小儿,知道个甚?休得信口雌黄!”要不是看在“算命刘”说他是禄存星君下凡的份上,谢尧坤真恨不得给自己儿子一巴掌,整天在庄里惹事生非,哪有个星君的样。
“莫要惊吓到儿子!三友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要不再另觅良师?”大夫人不干了,虽说她非谢三友生母,却是他的嫡母,这儿子她有份,而且占着大头,将来还指望他给自己养老送终呢。
“慈母多败儿!都是让你给宠坏了。”谢尧坤无可奈何。
一家三口正为谢三友进学的事呕气,管家谢彪进来禀报。
“员外,钱二官人差人送来名刺,要请员外到他宅上走一趟。”
“哪个钱二官人?”
“县衙刑房押司雷鸣雷大官人之内弟。”
“一个仗势欺人、胡作非为的市井泼皮无赖,也配称官人,还敢送了名刺叫某上门。这是欺负我谢家无人么?给我打发了出去!”
谢彪唱声诺,连忙转身出去回话了。
这厢大夫人安排后厨给员外接风洗尘,二夫人、三夫人过来作陪,女儿谢茵、儿子谢芳也同在桌上,共享天伦之乐。
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谢尧坤正在书房查看庄上帐册,盘算今年田亩收成,谢彪又形色匆匆过来。
“员外……”
谢彪欲言又止。
“何事?看你神色慌张。”
谢尧坤眉头一皱,这老管家谢虎回乡养老,让他儿子谢彪接班,到底还是年轻欠历练,遇事沉不住气。
“门外来了一位衙役,道是刑房雷鸣雷押司遣他递来名刺,说是雷押司请员外到县衙走一趟,有公事相干。”
“我一不曾欠他税,二不曾少他捐,又未曾作奸犯科,他一区区刑房押司与我这商贾人家有何公事可干?”
“员外还是小心应允了他才是。雷家世代久据刑名之位,听闻雷押司协取公事,独断词讼,县尊悉听其便,无不依允,甚是倚重,没来由交恶,恐其面上难堪,将来不甚方便。”
谢尧坤不知这雷大到底为了何事,又是内弟又是衙役的,想着也没来由去交恶于他,便令备车,去县衙走一趟。
“爹爹,孩儿也去。”
“小孩子家家的,跟去做甚?”
“如果孩儿猜得没错,这雷大怕是为了柳老丈而来。”
“哦?”
“官人,你且让儿子跟了你去,历练历练也是好事。”
于是谢彪亲自驾着马车,载着谢尧坤父子往县衙疾奔而来,车后一路尘土飞扬,惹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在南方的小县始宁县城,谢家的马车是独一份。
“瞧,谢家的马车,真是气派。”
“你我有牛车坐已经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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