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嫡母去世
“啊呀,先生,不敢当不敢当。”
谢三友也吓一跳,一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头要拜他,他可不想被折寿,又重新投胎去,经常穿越可不好玩。
至少现在他在谢家吃穿不愁,有人伺候,挺好。
“当得当得。员外有所不知,我国上下几千年,唯有神医华佗创有‘麻沸散’,传说给人服用后可开膛破肚摘换病体。然时止今日,既无麻沸散汤药,又无华佗再世,故不才无方、无药、无术可医夫人。实在惭愧!”
谢尧坤一会看看儿子,一会看看太夫,听这意思,他儿子真是神人?那么说就是星君下凡咯?
看来有空还得叫“算命刘”来一趟。
平时沉默寡言的商大夫,今天话特别多。
都说专业人士只在自己熟悉的领域聊专业的事情,看来果然如此。
“员外,依不才看来,贵公子实已超越华佗。想那华神医,虽有麻沸散,然不过是令人酒醉无所觉,因刳(ku)破腹背,抽割积聚岩(癌)块。除了‘麻’、‘割’两项神技,并无他法,疗效如何,亦未可知。而贵公子刚才已提出以毒攻毒‘药疗’兼‘割病肺’、‘植新肺’之三项神技,实实又多了两项,且远非华神医之神技可比,真乃神、妙也,高、高、高!”
听商大夫啰里八嗦地说了一大通,谢尧坤总算是听明白了。
“然则……拙荆之病,可有望医治?”
“这个……不才实在惭愧……”
谢尧坤眼珠朝上一翻,要气晕了,治不了你说那么多有何用,又救不了大夫人的命。
谢三友明白,如果大娘之病确是肺癌,恐怕是时日无多,快则一月慢则三月。想到大娘平日待他比亲娘还亲,眼睛一红,眼泪顿时如珠帘一样挂了下来。
“唉,公子真是至孝。不才开一副清热镇痛的方子,但愿能略缓夫人之病痛。”商大夫摇头叹息,提笔写了一个方子交与谢尧坤。
谢三友整整衣襟,朝大夫深深一揖。
他知道,大夫已经尽力了。
这个年代,除了草头药,没有药物,没有手术设备和医疗条件,就算是神医,又能如何?
谢尧坤也是心中感动,没想到儿子与他大娘竟是如此母子情深,令他大为宽慰,此儿将来必定是个聪颖有为的至孝之子。
“谢彪,取银十两,替我送先生。”
商大夫也拱手对谢家父子揖了一揖,背起药箱欲转身离去。
“先生留步。”谢三友叫住大夫。
“公子有何吩咐?”
“小子有一不情之请,请先生依允。”
“哦,公子请讲。”
“小子欲拜先生为师,学习岐黄之术。”
谢三友提出这个请求,是他突然想到,依照历史课上所学,北宋即将灭亡,乱世即将到来,与其摇头晃脑在老秀才那学那“子乎者也”还不如学些真本事,将来一可谋生自保二可悬壶济世。
商大夫赶紧将药箱扔给谢彪,双手握住谢三友的小手,欣喜万分。
“不才正有意与公子切磋,不敢忝为公子之师,如公子不弃,愿和公子结为忘年之交。”
谢尧坤一看,罢了罢了,难得儿子与大夫如此投缘,商大夫又如此青眼有加,不惜自降身价结交小儿,便也颔首同意了。
平素走南闯北,谢尧坤并非古板保守之人。不过,他还是提了一个要求:“我儿学医,功课却不许荒废。”
能入仕,还是要入仕,才可能有一番大作为。他谢家祖上可是真正力挽狂澜、建立不世功勋的顶级世家望族。经过他祖孙三代积淀,谢家的荣耀,也许就要在三友这一代得以光复。
身处乱世,医生不仅可以帮助天下苍生,救死扶伤,还精通养生之道,延长自己的寿命,于人于己都是一份很好的职业,而且当医生是仅次于入仕的一条好路,就当是艺多不压身吧。
于是谢尧坤命管家在大堂摆下谢师宴,请公子三位先生赴宴。一来是答谢仇、柳两位老先生一文一武前头对公子的悉心教导,二来算是为公子向商大夫行拜师之礼。
不过依商大夫之意,他与公子是忘年交,算是亦师亦友,只做得半个师父。
众人推仇老先生仇秀才坐了首席、商晓春商大夫和柳云柳老丈依次就座,谢尧坤自己打横作陪,给小儿谢三友在他身边桌角也安插了一座。
管家谢彪和使女春妮站立一旁伺奉,女使王妈在厨下,锦姑还在大夫人房内服侍。
谢尧坤先命儿子依序敬了三位先生,三位老先生又互相恭喜收得良徒,一时倒把大夫人染病的不安气氛冲淡了些许。
“仁宗朝参知政事范文正公有云,‘不为良相,当为良医’;我朝苏文忠公在杭州担任知府时,灾荒时疫之年用自己俸禄创办‘安乐坊’,救助无数穷苦病人。这才是真正的学以致用、为黎明苍生谋天下啊。”
一向心高气傲、以士人自居的仇老先生,对名医商大夫倒是敬佩得很,说话很给面子。
“小友天分甚高,如今文武医同学,前途不可估量。”
“公子天资聪颖,而又质朴至孝,早晚必成大器。”
“多谢三位先生谬赞,还望日后对犬子严加管束教诲。但愿一二十载后,能为人世间培养一个济世良医吧。”谢尧坤感概万分,对于儿子,他是寄予了无限希望,说话语带双关,期许甚高。
……
光阴迅速,自谢师宴后,前后一月有余。
彼时新春天气,此时阴历三月出头,大夫人于床上只是神思不安,身心恍惚,日夜呻吟不止,眼见得一丝没两气,时日不多了。
又拖捱了几日,大夫人终究还是驾鹤西去,阖府悲切,谢家父子更是痛不欲生。
发丧完毕,谢尧坤在家守得七七四十九天,替夫人做满了水陆道场法事,强打精神,准备外出到西夏国做些盐铁茶叶生意。
临出发前夜,谢尧坤将阖府人员叫至大堂前厅训话。
“我此去西夏,路途遥远,山重水阻,快则五六月,慢则经年。今大夫人已西归,家中不可一日无主。我走后,山庄大小一应事务但凭三夫人作主,管家务必倾心相助。两位夫人须好生照看公子、茵娘,严加督促管教,不可教其荒废学业、女工。尔等在家小心做事,须互爱友悌,敬重主母,礼遇先生。不得作奸犯科,不得惹事生非,谨守门户。若胆敢违者,定家法伺候、严惩不贷!!可记下了?”
“请官人放心,无需记挂。官人远去,多多保重,早晚记得书信报声平安,好让我们母子安心。”
“小的们记下了!”
“奴婢们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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