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成敬是谁的忠臣与苏城的调而不停
卢忠看着舒良的背影,心中蠢蠢欲动,想要跟着去,可是碍于舒良没有出言邀请,只能无奈的出门去布置锦衣卫的安排。
自己的锦衣卫也要安排好,起码给舒良提供这个消息,肯定能换来不错的回报。
稳一手,自己做到了。
舒良跟着属下的番子,快步到了内廷衙门,见到了盛怒的吴太妃。
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太监,几位内廷有名的大珰,更是被打的皮开肉绽。
成敬跪在中间,面对着吴太妃。
舒良跪在成敬旁边:
“奴才给太妃请安。”
吴太妃手一抬:
“起来吧。”
“舒良你也是内廷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有数的大珰,这内廷的事儿,你也要担起来。”
舒良闻言心中一喜,太妃这样说,自己的手才能真正伸入后宫内廷。
原先太妃这儿有张永,陛下那儿有成敬,有怀恩,原来还有个兴安,后来被陛下疑心,被查出了些首尾,才算是打压下去了。
见济皇子那儿有王勤,皇后那儿有王诚,都是在内廷各处担着差事的,自己这个东厂提督太监,稍微一伸手,就会招致激烈反对,所以手一直不能彻底深入内廷。
现在好了,又一次将手伸入内廷的机会。
“奴才领命。”
舒良起身,站在了一旁。
吴太妃继续说着:
“成敬,你是老臣了,陛下被封郕王的时候,你就跟着去了,当年在内书堂,你跟王振原本是一批的教习,被人排挤,落了难,这才得了外委的差遣。”
“这些年来,陛下与皇后待你不薄,为何,你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成敬跪在地上,脸色平静:
“回太妃,陛下待臣不薄,臣侍陛下也是以忠臣之心。”
吴太妃恼火的骂了:
“成敬,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觉自己丧良心吗,待陛下以忠臣之心,你是怎么忠诚的,害得陛下跟皇子都中了毒?”
成敬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吴太妃看到成敬的模样,顿时气不从一处来,从椅子上起身,来回走了几步:
“好好好,好你个成敬!”
“既然你以为你是忠臣,好,哀家就成全你。”
吴太妃愤而起身,吩咐着说了:
“舒良。”
舒良躬身弯腰。
吴太妃指着成敬:
“把他带下去,用你东厂的法子问问他,他究竟是怎么给陛下做忠臣的。”
“若是你东厂的法子不管用,那就让卢忠用他的昭狱法子,我倒要看看,他成敬究竟是怎么做我大明的忠臣的!”
舒良送太妃离开,这才直起了腰,笑眯眯的看着跪地的成敬:
“成公公,起来吧,太妃她老人家已经走了。”
成敬起身,看着舒良:
“舒良你也不用高兴太早,是,我走了,你就能把手伸进这皇宫大内了,但是你现在的高兴,就是未来的毒药,这皇宫大内,有让你后悔的一天。”
舒良笑眯眯的看着成敬:
“成公公,多余的话咱就不说了,太妃想听的话您不说,那我就只能对不起了。”
成敬哈哈一笑:
“行了,你们东缉事厂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我还等着去昭狱,见识一下卢忠的手段。”
说着,成敬就大踏步的向外走了出去。
舒良看着成敬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消失,冷着脸命令手下的番子:
“还不赶紧跟上。”
几个东厂番子飞快的跟了上去。
舒良出了内监衙门,直奔坤宁宫而来。
陛下重情,成敬在陛下还是郕王的时候就随侍左右,现在被自己的人把他给揪出来,陛下肯定很伤心啊,如何处置成敬,还是要陛下发话。
进了寝宫,舒良果然看到皇后在安慰陛下。
“成敬未必就是下毒之人,这事情,总要弄清楚了才知道。”
“他跟随陛下多年,就算是草木也当有了感情,如何会下得去手对陛下下毒。”
朱祁钰看到了进来的舒良:
“舒良,怎么样,成敬怎么说?”
舒良斟酌着:
“倒是没说什么,不过也惹的太妃发了怒,要将他丢入东厂跟昭狱去。”
朱祁钰叹了口气,后背靠上了软塌:
“成敬啊成敬,朕知晓,他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啊,他随在朕身侧已经十数年,怎么会下得去手啊。”
“皇子身边的奸细可甄别出来了?”
朱祁钰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舒良急忙说着:
“是一个小太监,负责替皇子试吃的,他用的银针有问题,在他的住处搜出来的。”
朱祁钰摇了摇头:
“想不到啊,这些人,都是几经甄选的,最后却还都逃不过是太上皇的影响。”
“忠心于我的,这皇城内外,还有人吗!”
朱祁钰满脸灰心。
汪皇后安慰了他说着:
“陛下不要因为一个成敬就打翻一杆子人,成敬、怀恩就是忠心之人,还有兴安,也不见得是不忠心的。”
“外朝之中就更多了,驸马都尉石璟肯定是忠心的,杭妃家的父兄,宁王,范广一干被陛下亲手提拔起来的勋臣。”
舒良也笑着劝了:
“陛下放心,奴才也以为,宫内忠心陛下的是大多数,有些个确实受了太上皇大恩,脱不了控制,不得不忠心太上皇。”
“外朝宁王对陛下忠心耿耿,当年瓦剌大军兵临内三关,宁王面对如此必死险境,就肯亲身赴险,置生死与度外,现在肯定也是顶忠心的。”
“靖安侯范广,也是陛下一手简拔的勋臣,奉陛下之命掌控京营,数年如一日,也是忠心耿耿。”
朱祁钰心情略好,对舒良摆了摆手:
“行了,成敬之事,舒良你看着办吧,不要太过为难他。”
“恩,若是他去了昭狱,你把我的话,也带给卢忠。”
……
三月后,草长莺飞,田野青青。
京城南郊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铺满了道轨,道轨尽头,停着一台蒸汽机车。
车头冒着袅袅白烟,敞开的火炉内,煤炭已经烧起熊熊火焰。
新铺的石轨枕木上干干净净,压着的黄土上铺了不少大小均一的石子儿。
车旁站满了军械院的官员们,新近回京的苏河指挥着一众吏员跟属官来回奔跑,记录,测量。
苏城站在场地一角,看着热闹的场地,问着旁边的卢忠:
“卢大人,陛下何时会到?”
卢忠笑了:
“王爷您这就是难为我了,虽然随扈陛下的大汉将军是我锦衣卫的一员,但是他们有单独的百户统辖,向宫里禀报,不归我管啊。”
苏城笑了:
“那成敬现在怎么样了?这事可归你管,不能推脱了。”
卢忠无奈的笑了笑:
“原来王爷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说到这儿,卢忠左右看了看,见左近的人都距离两人颇远,应该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声音,这才苦着脸说了:
“好着呢,舒公公传了陛下的话,成敬若是不愿说,那就让他呆着,咱也不能违抗圣命不是。”
苏城点了点头,正要说句什么,远处大道上荡起烟尘,一队锦衣卫疾驰而来,中间被簇拥着的,正是朱祁钰。
苏城跟卢忠急忙向前。
朱祁钰在舒良的服侍下下马,问着苏城说了:
“那个冒着热气的大家伙就是蒸汽机车吗?不眠不休,不分白天黑夜都能跑的。”
苏城笑着说了:
“就是这个,这道石轨就是蒸汽机车走的路,这几个月里军械院、工部、兵部都出了不少力,将这石轨铺到了涿州地界,也跑到了涿州地界。”
朱祁钰笑了:
“从这里到涿州,快马也就是半天时间,这机车能有多快?”
苏城打量了一眼熊熊燃烧的机车:
“现在上了车,到上午还能赶回京城来吃午饭。”
朱祁钰顿时来了兴趣:
“那朕倒是想要试试。”
苏城闻言笑了:
“陛下你又不认识涿州,去了你也不知道咱们到的就是涿州城啊。”
朱祁钰点了点头,吩咐旁边的卢忠说了:
“卢忠,我记得你有个亲戚在涿州当官,你应当是去过涿州的?”
卢忠连忙点着头:
“陛下记性真好,臣年前还去了一趟,见我的老姑姑,那亲戚是我姑姑的三子,在涿州任同知。”
朱祁钰点了点头:
“那成,你代朕走一遭,朕在这儿摆好午饭,等你从涿州回来吃。”
卢忠闻言恭敬的向朱祁钰行了一礼,这才翻身跳上了机车,吩咐开车的匠人赶紧发车。
驾车的匠人看了卢忠一眼:
“还有材料没装好,空跑这一趟,可不值当的。”
卢忠想要训斥匠人几句,可是看到不远处已经坐下的苏城跟朱祁钰,骂人的话就咽了回去,压着性子看苦力们往车上装东西。
没多长时间,车子终于装满了,驾车的匠人拉开连杆,堵住了气门,机车发出刺耳的声音,蒸汽机车缓缓发动,沿着道轨向前行去。
朱祁钰看着远处的蒸汽机车,一脸的喜色:
“确实不错啊,这么多的东西,只需要一个大车头,就能拉着跑了,这东西不错。”
苏城指着这机车说了:
“还可以多拉几节,这样就能多带东西,让整修的速度更快一些。”
朱祁钰闻言摇了摇头:
“难啊,修建这道轨,关键是石轨难弄,朕听说为了赶工期,已经有石匠死在了工地上,几个严苛的官员虽然被严办了,但是朕相信这样的人肯定是赶不绝的。”
两人这样说着的时候,一骑自官道上而来,马上骑士经过层层拦截,终于到了朱祁钰面前。
朱祁钰看了一遍骑士送来的折子,递给了苏城:
“西域察合台汗国再次上表,请求咱大明去调停,说于阗本地的千户官调停没有作用,需要老谢去弹压帖木儿汗国。”
苏城看着折子,摇了摇头:
“才丢了一个迭失干,有什么好调停的,让帖木儿汗国继续打,最好这东察合台汗国被打没了。”
朱祁钰满脸不解:
“咱们大明已经调停了,还让人把察合台汗国灭了,如此岂不是让我大明在西域的威望大降,钦察汗国,月即别汗国,金帐汗国会怎么看待我们。”
“若是定襄伯跟杨玉罗钊弹压不住,那就让老谢去吧,老谢是在西域打出来的,就算名气压不住,打起来也是成的。”
苏城摆了摆手:
“陛下想的倒是长远,但是也不必如此,我大明距离察合台汗国较近,所谓远交近攻,西域诸国,下一个倒在我大明枪下的,就是东察合台汗国。”
“那么下一个呢,帖木儿汗国,横埂在我大明与月即别汗国之间,倒下的只能是帖木儿汗国。”
“现在的帖木儿汗卜撒因对我畏惧如虎,一旦我大明派出精干的将军,帖木儿汗国必然接受调停,大战停息。”
“东察合台汗国损失不大,我大明以后又没了攻打帖木儿汗国的名义,再想攻取撒马尔罕,可就不好找理由。”
朱祁钰闻言明白过来,苏城这是已经在打帖木儿汗国的注意了。
“好你个苏城,原来已经在打帖木儿汗国的注意了,怪不得卜撒因汗畏你如虎,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隔着一个东察合台汗国,你就已经在为攻打帖木儿汗国想理由了。”
两人正说着的当儿,远处官道上,走来了一个商队。
商队看到这边的热闹,就停了下来,几个伙计过来打探了一番,片刻之后,就有几个体面的掌柜老板从商队内出来了。
苏城的亲卫张勇过来禀报:
“王爷,陈家商号的东家陈钺想要求见您。”
苏城训斥了张勇:
“没见陛下也在,让陈钺回京等着吧,本王有暇自然会见他。”
朱祁钰问了张勇:
“张勇,那个陈家商号的人,怎么知道宁王在这里?”
张勇恭敬的回答着:
“回皇上,咱们王爷在西域的时候,收了几个于阗本地人进亲卫队,其中那个叫巴图的,因为体格子大,很是引人注目。”
“陈钺老板手下有个伙计,眼尖的紧,一下就认出了巴图,所以陈钺就想着来见王爷了。”
朱祁钰问了苏城:
“这个陈钺,是不是曹泰的奏报中提到的那个,被困在撒马尔罕的商人陈钺?”
苏城点了点头:
“是他,在撒马尔罕搬了几日的石头,曹泰连这个也在奏折中禀报了?”
朱祁钰吩咐着张勇:
“让他过来就是,曹泰也是个妙人,朕让他写一下西行记录,想要比拟当年傅恒的记载,写入史册,没想到他写的,让朕看了笑了好几日。”
“中间就提到了这个叫陈钺的,虽然怂包,但也算是守住了命,是个有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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