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王直三辞

　　酒楼内，一片安静。

　　张軏震惊的看着朱祁钰，他不明白，陛下怎么就这么荒唐。

　　驭下有术，陛下难道连这最基本的为君之道都不明白了吗？

　　身为帝君，怎么能这么着急臣下安危？

　　驭下要有术啊，陛下！

　　苏城禀报着说了：

　　“英国公府、成国公府、瓦剌人合谋，谋刺于臣。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许宁，副指挥使刘山，也都被英国公府收买，临阵行刺于我。

　　若不是臣还有两把刷子，陛下怕是已经见不到臣了。”

　　朱祁钰闻言一脸震惊，看了看张軏，又看看朱仪，再看旁边的邓林。

　　邓林一脸懵逼的连连摆手：

　　“臣是府军右卫指挥使邓林，为救忠国公而来。”

　　朱祁钰这才稍微舒心了点儿，语气无奈：

　　“朕手下这些个臣子啊，除了苏城你，都不知道有那个是忠心于朕的，那个是为了自己家族的，那个是为了当内奸的。”

　　“舒良。”

　　朱祁钰吩咐了。

　　舒良躬身领命。

　　朱祁钰继续说了：

　　“传朕旨意，英德伯府张軏、成国公府朱仪，勾结蒙古人谋害我大明勋贵，着东厂彻查此案，将一干人犯收押，不要放过一个案犯。”

　　舒良领命。

　　张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朱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涕泪横流。

　　……

　　第二日，宫门前的广场上，百官齐聚。

　　苏城到了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百官也都已经排好了队伍，准备进宫。

　　排在前头的石头对着苏城挥手：

　　“这儿，公爷。”

　　苏城站在了武将勋贵的第一排，与周遭的几个勋贵点头示意。

　　百官进了文华殿，身穿红衣的成敬高声说着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号子。

　　身穿绯红官袍的王直向前一步，高声大呼：

　　“臣有本奏。”

　　御阶上的朱祁钰眉头一皱，今日本想议一议苏城被刺的事儿，压一压老牌勋贵们的不好风气，没想到老王直又来奏事。

　　不就是想要辞官吗，这次朕准了。

　　随着成敬将奏本呈上，朱祁钰看了一眼，就要想要允准。

　　王直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此事所牵涉甚广，臣以为不可在大朝会上朝议，陛下圣心裁断后，交予有司执行即可。”

　　朱祁钰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奏折，原来是说收拾海商的奏本，老王直也是的，你都要退了，还收拾个屁的海商。

　　恩，苏城也赞同此议，那说明这些海商不行啊，若不是犯下大罪，苏城是不大会管他们的，看样子这个岭南郑家，潮汕林家，很有问题啊。

　　“既然如此，那就如王先生所奏，据此执行。”

　　朱祁钰因为奏折上写了苏城也同意，对王直的态度都有些柔和了。

　　王直闻言有些错愕，没想到啊，陛下对自己还是如此信重，即便是自己冒犯了他，逼着他要辞官，陛下也是如此的体谅老臣。

　　“臣，谢陛下隆恩。”

　　御阶上的朱祁钰有些不解，我刚才说啥了，王直咋就突然如此激动了。

　　王直递上了一封奏折，声音激动：

　　“老臣蒙四朝帝君圣恩，虽肝脑涂地无以为报，今臣老朽，难以再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尽忠，不宜再尸位素餐，占据高位却无能为朝廷尽力，臣，乞骸骨。”

　　朱祁钰摆了摆手，成敬立即接过一个小太监手里的黄绫卷轴，展开，站在丹墀上大胜读了：

　　“……今有吏部尚书王直，尽忠国体，历仕四朝，劳苦功高，加太子太保，升授特进光禄大夫，赐玉带锦袍……”

　　王直跪地，谢恩。

　　有了王直的请辞，大朝会进行的很快，各部各院将需要禀报的事儿禀了之后，没有太多的争论，就不再说话了。

　　吏部天官去职，朝廷的七卿去了一位，这意味着又要产生一位新的七卿来，一众有望更进一步的官员们，都眼热心热起来了。

　　大朝会结束，朱祁钰接着召开了小朝会。

　　廷议苏城被刺一案。

　　顺天府府尹、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大理寺卿俞士悦，六部都察院的大佬，都在殿内坐定。

　　朱祁钰将奏本交给成敬，吩咐他传给各位大人。

　　不得不说舒良的行动足够迅速，只是半夜功夫，就将成国公府、英国公府搜检了一遍，将各种案卷、违禁的物品，各种军器都摆了上来。

　　即便没有谋刺苏城，按照这些清单，这两大公府也是逃不掉被夺爵诛杀的命运。

　　“成国公府朱仪，英国公府张軏，在谋刺现场被抓，谋刺一事，两人都已经招认，其余诸位，对于此事，也都是供认不讳。”

　　“王文先生，你来说说，此事该当如何定罪？”

　　王文手里拿着案卷，紧皱着眉头：

　　“若依着案卷所言，两家当抄家、灭族，株连九族。”

　　旁边听着的一众文臣都感觉有些牙根疼，这个老王文，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啊！

　　他竟然要诛这两大公府的九族，要知道这两家祖上，为了朝廷可是贡献不小，所牵扯的九族，更是朝廷的各部官员。

　　旁边的于谦开口说着：

　　“陛下，臣以为不妥。”

　　“这两处公府都曾是我大明最顶尖的勋贵府邸，于今因着战败之故，成国公府爵位悬而不决，英国公府因为谋刺，已经被削爵了，昨日之事，严惩张軏朱仪自然不错，但若是牵连公府，影响可就大了。”

　　大理寺卿俞士悦开口说着：

　　“于大人此言差矣，谋刺朝廷勋贵重臣，本就是重罪，不能轻忽，而且与虏贼勾连，是为内奸，此等大奸大恶之徒，绝对不能姑息。”

　　一时间，满殿都是争执着该当如何处置两家公府的争吵。

　　朱祁钰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点了苏城的将。

　　“苏城，此事你是苦主，你说说，该当如何处置这两家？”

　　苏城笑着说了：

　　“若是依着臣的意思，当日行刺之时，臣在朱雀大街，就应该将这些人全部杀掉了。”

　　“臣以为，国朝自有法度，三法司各有法条，只要合乎法条与律令，臣以为，如何处置都是可以的。”

　　苏城将处置又推了出去。

　　一众大臣们看向苏城，脸上都是惊讶，没想到啊，苏城竟然如此顾全大局，不愧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大将。

　　“臣附议”

　　于谦第一个站了出来。

　　俞士悦看了看苏城，也开口说着：

　　“臣附议。”

　　王直也站了起来：

　　“臣以为，陛下与忠国公前期的处置皆妥当，至于其后如何处置，不若将此案交于三法司，由三法司会同东厂、锦衣卫，将此案调查个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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