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绝处求生
那把不能使用的沙漠之鹰依然被别再他的后腰处,沉重而霸道的姿态像是一处华丽的枷锁,禁锢着某些无法言说的恣肆飞扬,然而更像是一处鲜明的裂伤,用最炫目的方式昭示了长老会对于顾觞的态度——不信任。
这是一种决绝的背叛,带着白塔夜晚海风的腥气,将顾觞的衣袂吹打得猎猎作响,那姿态就如同一对被禁锢已久的羽翼终于得到了解放,即便知道前方是歧路,也要展翅在空中划过最乖张最恣/意的姿态,毅然决然地飞往大海的深处。
他要以自己的方式告诉所有的人——顾觞二字,从来就代表着绝对的自/由,以后也绝不会改变。
左手被夹伤的地方开始红肿,淤痕的形状突兀至极,而顾觞自受伤后就一直下意识地避免使用左手,虽然他掩饰地极好,可左手指尖处轻微的颤抖还是辜负了他的伪装,清楚地昭示着一个事实——他左手处的伤势不容乐观。
右手臂上如同蜈蚣一般狰狞的伤口此刻更是因为顾觞毫不节制的动作愈发恶化起来,大量的血液汩/汩而出,伤口一次次地试图自愈,却又一次次地因为顾觞大幅度的动作而撕裂,半干的血痂在伤口周围呈现出一种参差起伏的质感,看起来颇为可怖。
他顾觞并不是铁人,他理所应当地会觉得痛,在这种腹背受敌又浑身伤痕的情况之下,割伤自己的右手臂完全是下下之选,可他仍然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这样的选择,甚至只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并非想不出更好的脱身之计,他也并非不能想出两全的办法。
——他只是讨厌输。
无论是任务失败,还是落荒而逃,对于他而言都是输。
周围的惨叫声使得整个房间听起来就像是炼狱,然而本该是魔鬼的顾觞脸上却有着受害者一般的苍白,右手臂上的伤口无疑过深过长,一直无法止住的血液虽然是对付鬼灵的绝佳武器,却也是一柄以消耗他自身生命为代价的双刃剑。
沾染到血液的鬼灵不在少数,可完好无损的鬼灵却是更多,一个神执者全身的血液到底能够掣肘多少鬼灵从来都是一个未知数,因为从来没有神执者傻到以伤害自身为代价去完成一个任务。
顾觞是第一个。
大量失血的副作用已经渐渐体现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上扬的嘴唇也开始失色,整张脸上唯一精神的只剩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就如同他站的笔直的姿态一般,绝不呈现出颓然的姿态——这是顾觞式的骄傲,至死不休。
血液依旧在流淌,鬼灵依旧在惨叫,周围的一切依旧混乱不堪,顾觞却因为眩晕有了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像是另一个时空中发生的事情,而他自己扮演的则是观众的角色,迷惘而冷漠地看着一切的发生,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观看这样一幅场景。
——直到一根金红色的发绳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连辛送给他的发绳,这一个念头如同暗夜中的火花瞬间点亮了顾觞的思绪,关于白塔,关于神执者,关于连辛,关于禁锢,关于背叛,关于任务,关于现状,关于自身……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瞬间回到了他的脑海中,清晰地如同白纸黑字的契约,无法抹去。
“神执者顾觞?嗤。”
他嗤笑着蹲下了身,伸手拾起那根金红色的发绳,因为失血的原因,他的声音并不大却依然有咄咄逼人的意味,他的动作并不快看起来却依然沉稳自若。
然而,就在他刚刚拾起发绳的一刻,一声稚/嫩而细弱哭喊忽然响起。
即便周围都是鬼灵凄厉的哀嚎声,那声微弱的哭喊依旧穿透了层层阻碍,在顾觞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他随意地将发绳套在了右手上,顾不上起身便就着半蹲的姿态转身冲向了关起的房门,过快的动作让他瞬间眼前一黑,眩晕的感觉直冲脑门,他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不住地喘着粗气,全然没有方才的镇定与沉稳,就像是再也无法站起来了一般。
然而,下一秒他右手撑地一咬牙,又开始奔跑,而那速度甚至比他没受伤时更胜一筹。
短短几米的距离,他跑得就如同马拉松一般艰难,殷/红的鲜血流淌了一地,蜿蜒诡谲的痕迹令人不忍直视。
等他坚持到门边的时候根本来不及蓄力推门或者踹门,于是他便接着冲过去的惯性直接将整个人狠狠地撞在了门上,由于用力过猛,在门被撞开的瞬间,他又一个踉跄重重地扑到在地。
双重撞击已经让现在的他有些吃不消,而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心头狠狠一跳,一种无言的冲击直达脑门,几乎让他直接昏过去。
而他却将匕/首换到了右手上,接着用力咬破了舌尖,强迫自己保持着镇定清醒的状态。
原本围绕在小女孩四周的蓝红色火焰大抵是因为他的虚弱而变得极为微弱,已经达不到保护的目的。
之前消失的恶灵此刻正狰狞地掐着小女孩的脖子,而后者则是惊恐地看着浑身是血的他,又因为被恶灵扼住脖子的关系,连哭喊都变得细哑,就像下一秒就会断气似的。
腥甜的气息迅速在口腔中蔓延,顾觞已经无法思考为什么恶灵会出现在这里,他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匕/首,对准了左手腕处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地划了下去。
泛白的血肉瞬间向两边分开,殷/红的血液下一秒就濡/湿了整个伤口,甚至以更快的速度向着伤口外蔓延。
几乎是割伤左手腕的同时,顾觞脚下一点像根从未考虑过回头箭一般猛地朝着恶灵的方向扑去,即便对方只顾着对付手上的小女孩,没有办法躲避,可顾觞依然没能准确地扑到它的面前,而是与它错开了一个身位。
见状,他极快地蹙了一下眉,却没有分给自己更多不悦的时间,直接一抬手将左手腕贴到了恶灵的后腰处。
鲜血顺着它的后腰向下淌去,由于地心引力的关系,恶灵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大片的血液便濡/湿了它的左腿,类似于皮肉灼烧的“哧哧”声须臾间打破了房内的沉寂,原本被扼住脖颈的小女孩从恶灵的手中滑了出来,可她一幅被吓傻了的样子,也不知道要跑,只是呆呆地看着顾觞,一幅想哭却吓到忘记哭的样子。
其实这样也好,毕竟门外都是鬼灵,对于她而言也并不算安全。
顾觞如此想着,眼前又是一黑,左手一软便从恶灵的后背处滑了下来,而下一秒他又再次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疼痛又再次将他的理智从弥散的边缘拉了回来。
此时,受了伤的恶灵已经转过头来,狰狞的面目在他的面前放大,而诡绿色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衣襟。
顾觞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因为力道不足而没能成功,等他回过神来后不仅停止了挣扎,反而刻意靠近了对方,左手软软地垂在恶灵的脚边。
手腕上的伤口似乎渐渐开始愈合,他便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用匕/首在原来的伤口处又狠狠地拉了一道,甚至比之前那道更深,刚刚收敛了的血液又瞬间涌/出,不过几秒的时间便在地板上汇出了一小滩殷/红的痕迹,蔓延到了恶灵的脚下。
红色的血液开始侵蚀绿色的恶灵,红绿相间的部位呈现出一种粘/稠的蜡质状态,看起来极为恶心。
它惨叫了一声,松开了自己的手,向后倒退了几步又重新冲向了那个呆愣着的小女孩。
而顾觞在它移动的瞬间便站了起来,一甩手扔掉了右手握着的匕/首,快速地从后方抱住了那个恶灵,右手握着左手快而狠地按在了它的脸上。
下一秒,后者双手捂脸跪在了地上,而没有了支撑的顾觞也顺势跌在了它的身上,左手就搁在恶灵的背上,趁着对方虚弱的时候,他干脆整个人都靠在它的身上,抬起右手直接咬开了干涸的伤口,然后将右手高悬于恶灵的上方。
猩红色的液体一点一滴地腐蚀着恶灵的身体,而它终于再没有反手之力,只能哀嚎着等待着最后的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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