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鲜鲜花店
他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连辛送了他一只神灯。他摸了摸,名为言默的灯神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带往无尽的远方。他在炽/热的沙漠中找到了一枚黄铜钥匙,拾起时才发现是海市蜃楼。千万里外,连辛握着钥匙打开了神秘之门。一群五彩斑斓的毒蛇从门内涌/出,将所有的画面遮盖,只留下可怖的“嘶嘶”声,以及那缠错在一起的猩红的信子。
梦境至此结束。
顾觞从沙发上坐起,只觉得额上湿凉,伸手去探,摸/到满手冷汗。黏/腻湿/滑,像极了梦中毒蛇的触感。
他快步走到盥洗室冲了把脸,水龙头被开到最大,水流哗哗作响,溅出星星点点的痕迹。有水珠自镜面滑下,氤氲了镜中人眼底深处的怔忡。
窗外的风夹杂着夜露的湿气,依旧不疾不徐地行着自己的路。
无心打理自己,顾觞就带着满面的水珠重新躺上了沙发,上下眼皮胶着着过了下半夜,呼吸平稳,神色安然。可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知道他是否真的入眠。
翌日晨起。
熬过了朝霞肆虐的时段,顾觞终于拉开了遮蔽许久的厚重布帘。阳光争先恐后地跳进屋内,让满室的尘埃无所遁形,尴尬地飘荡在空气中,不知是走是留。
窗户也很快被打开,薄薄的玻璃板一抽走,隔绝内外的两层屏障终于都消失。室内外的空气忙不迭地抱成一团,先是像久未相逢的亲人好好温存了一番,接着又忽然变成了不共戴天的宿敌,里面的往外面挤,外面的又使劲向里面冲,好不混乱。
早饭依旧是压缩饼干配矿泉水。
吃到一半的时候,言默从镜面碎片里跑了出来,又是打哈欠又是伸懒腰的,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顾觞灌了一大口矿泉水,斜挑着眉梢看他。
言默依旧我行我素,伸完懒腰甚至还伸手揉了揉眼睛。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刚睡醒的迷惘,有的只是十成十的算计,就等着顾觞开口打破沉寂。
经过多日的相处,顾觞再不济也摸/到了少许言默的脾性,此时此刻绝不会贸然开口,搅乱自己进食的心情。
言默也不着急,托着下巴坐在地上,只等顾觞吃完的瞬间,迅速地伸手过去,摊开掌心。
“时间到了。”
单手托腮,弯眉顺眼,笑容诡异,语调稚气。
顾觞被这种奇异的少女姿态恶心得反胃,连忙起身冲到盥洗室对着洗手台干呕了几分钟后,才翻着白眼回来。
言默还保持着那种姿势,见到顾觞回来,他张了张嘴。
“够了。你不是要血吗?我马上给你。”顾觞说这话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狰狞,他并不确定,再听言默用同样的语调说出那四个字,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把胃容物吐得一干二净。
呕吐伤身伤钱伤自尊,并不值当。
顾觞当机立断抽/出匕/首在自己原有的伤口上又划了一刀,血液顺着皮肤的弧度往下淌,他后退一步刻意与言默保持了距离,接着拿起了地上空了的矿泉水瓶,将自己的血液接了起来。
液滴顺着瓶壁蜿蜒成了一条血线,像是一条红色的贪吃蛇,长得没有尽头。
事实上,这刀划得并不深,血液未能满到矿泉水瓶上的第一格刻线就停止了流淌,薄而硬的殷/红痕迹阻挡了伤口处血液的奔涌,是凝血因子与血小板存在的证明。
顾觞把矿泉水瓶递了过去,言默伸手接过,表情玩味。
他浅啜了一口,舌尖舔/去了唇边残留的血迹,笑道:“还是温的。”
顾觞显然认为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他未曾接茬,只是径直走向了盥洗室,将沾染了血迹的匕/首直接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血色很快被大量的水珠稀释,最后从刃尖滴落水珠,透明无暇。
“记得拿软布擦干。”言默拿着矿泉水瓶,一路跟了过来,斜身靠在门口处。多走一步是盥洗室,少走一步是客厅,还真是一个相当微妙的位置。
顾觞将匕/首随意在毛巾上蹭了两下,又插回了刀鞘。出去的时候推了言默一把,毫不客气。
殷/红的液体在瓶内大幅摇晃了两圈,产生的挂壁效果丝毫不逊色于优质的红酒。
最后,言默还是将它一饮而尽。
放久了的血液不仅会失去体温,更会凝结成块,无法使用。浪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矿泉水瓶被二次利用完毕后,带着残血撞进了垃/圾桶。自此,早饭时间画下句点。
言默本以为顾觞会安心呆在这座鬼屋里,擦擦枪,玩玩鬼。毕竟连辛那边并没下达任务,他没有出去的必要。
然而,顾觞还是再次出乎了言默的意料。
他不仅出了门,姿态还相当堂而皇之。白色的风衣被单手勾着披在肩上,衬衣上所有的扣子重新一丝不苟地嵌进纽孔。未抓着风衣的手垂在身侧,微微弯起的指节并非软弱无防,每一寸都蓄满了力道。
顾觞就以这种姿态,走进了一家花店。
是的,就是一家花店。
言默站在阳光下,整整看了那块“鲜鲜花店”五分钟,才敢相信这个事实。一身白衣的顾觞在一堆娇艳欲滴色彩各异的花丛中显得尤为扎眼。
店主是个长相甜美的姑娘,从顾觞进门开始就不停地推荐着各种花卉。奇异而琐碎的花语一串串地从她嘴里说出来,跌在地上的时候似有植物的腥气,可更多的却是一种苍白的浪漫,随着花朵的凋谢慢慢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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