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六兮知道齐福一向胆小，于是苦口婆心劝他，“我知道你不敢违抗皇命。可是现在皇上的处境很危险，你一定得帮我。”
“可是……。”齐福仍旧低着脑袋，胁肩低眉，似是歉疚。
“我不能帮你。”
“齐福..。”六兮央求一声。突然也有了主意。
“你不用做的太多，就只想办法帮我离开这里就好。”六兮拉着他的胳膊请求说，“你只要帮我逃出去，不必带我去见他。到时候我自己去找他，没人知道是放的我。”
“这……”齐福短小的眉毛皱在一起，似乎有所动摇。
六兮赶紧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更何况你仔细想想，你顶多只是他派过来当信使的。不过每天来回跑跑腿，告诉他我在这里的情况罢了。真正负责看守我的人是书阁外的那些守卫们啊。即便我到时候逃出去了，皇上他真的怪罪下来，也只会怪罪他们，而牵扯不到你的头上，对不对？”
齐福眼眸亮了亮，终于被说动了。“好！那我帮你。”
“好齐福！”六兮起身就要为出逃做准备，齐福却张臂把她拦下，“娘娘等等，先不要着急。”
“嗯？”六兮疑惑道，“怎么了，又后悔了吗？”
“不是，我只是刚刚才想到，既然想行刺皇上的人是在太庙放的迷香。那么他们真正动手也一定是在十天后举行祭天庆典那天。在这之前皇上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有道理。”关心则乱。六兮的确觉得自己刚刚有些紧张过头了。
十天时间还很长，她不但有时间让齐福安排一条方便的出逃之路，还可以继续翻阅医书，说不定还能找到这种迷香的解药。那样的话，即便祭天大典那日寅肃甚至满朝文武都被迷药迷昏的时候，她也好有解药唤醒他们。
主意敲定，接下来几天六兮便重点围绕各类迷药的解药制作来查阅书籍。
六兮本就有着两世的记忆，人也聪慧，借着悦书阁瀚如烟海的藏书连续苦读下来，对迷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欲学解毒，先学下毒，这话果然不假。
可怜六兮欲哭无泪，本着一颗想要为人治伤，为人解毒的慈悲心学医，现在可好，一个病人也还来得及没救，竟然就先把自己学成了个毒师。
也罢也罢，慢慢来，不着急，哪有一蹴而就的。
可是光说不练假把式。纸上得来终觉浅，真知总要是从实践中出来的。
不亲手炼一番药，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开出的药方到底行不行呢。
于是六兮便说动齐福偷偷去太医那里或坑或骗要些药材回来，打算亲手熬制一番。
起初太医们自然是不肯。
一个小小太监竟然去找专门炼药瞧病的太医去要药材来练手，说出来都让人笑掉大牙。
好在六兮早有准备，第二次叫齐福去要药材时便写了张方子让他带过去。
这个方子是她从老总管锁在箱子里的那些古籍中翻出来的。如果那老总管所言非虚，这箱东西当真不轻易示人的话，那帮老太医说不定还真没看过。毕竟这帮太医脾气也大得很，即便偶尔来悦书阁借书，不跟老总管打起来就算不错了。哪像她嘴巴这么甜。
果然，等齐福带着六兮写的方子再此过去的时候，太医们一扫先前的嫌弃之色，把傲慢无视换成了挖苦讥讽。
……似乎还不如被无视呢。
齐福眼看着那群太医把六兮写的方子当笑话一样争相传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羞人得很。
正在这时，资历最老的一位叫王守春的太医伸手把那张方子要过来一看，神色立刻变得诧异起来。
他惊诧的倒不是这方子开的如何对症，如何巧妙，毕竟这只是一张治疗伤寒的方子，写的药材也都中规中矩，甚至其中的好几样都是已经被弃用了的。可关键在于这张方子居然跟他很小的时候从他的师傅那里学来的一模一样。
若是他没记错，他师父说这方子是记在一本早就失传了的医书里的。
一个小小太监居然能知道这个方子，如果不是名家圣手的话，那一定是手头存有这本医书了。
王守春把齐福叫过去仔细询问说，“这个药方是你写的吗？”
“不是，是我家主子写的。”六兮不让齐福说出自己的名字。
王太医也不追问，只点点头，又问道，“那，他是头回炼药呢，还是外面请进来的大夫？”
“是头回炼药。”
“哦。”王太医抚须说，“那，既然他只是想要些药材来练手的话，那你就只管拿吧，都记在我的名下就好。哦，对了，他有药炉药锅吗？”
齐福如实回答，“没有。”
“那我送他一副吧。”王太医叫人挑了一套全新的炼药器具给他便让他走了。
等齐福把这药炉药锅之类的器具摆在六兮面前的时候，六兮惊喜地差点原地蹦起来。
她写那张方子的时候完全没有把握，毕竟她感觉那本书上写的药材跟后世记载很多地方都不相称了，甚至可以说已经过时了。没想到那位王太医非但如她所愿送了药材，还送了一套炼药的工具。天知道她刚刚还在为怎么用吃饭的锅炼药犯愁。
“这位王太医可真是个好人。”六兮由衷感谢，还把自己头上那只孔雀石的簪子拔下来交给齐福，“下次再去的时候帮我送给他。咱不能总白拿人家的东西。”
有了这副炼药的工具，六兮总算是正式开始了炼药之路。
只可惜，想象和现实终究是不一样的。
书上写的倒是简单，什么大火，中火，小火，温火……几个字简简单单描述下来，其他的就什么都没了。这就实在让人头痛了。她哪知道多大的火叫大火，多大的火叫小火呢？
她想学医又不是想学厨，居然连火候也要自己掌握吗？
果然还是诊病开方子这种简单。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六兮正愁着如何在祭天大典那天躲开门外的看守时，没想到自己一次不小心熬药熬得糊了，瞬间浓烟滚滚，一股辛辣又刺鼻的味道呛得她眼泪涟涟，很快就与齐福两个人在浓烟中昏昏倒地。
不久，等烟雾从窗户里跑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守卫也一个个倒了地。
老总管见到烟起急忙跑来察看，等她醒来后还把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生怕火星引燃了书阁。叫她赶紧收拾了药炉去书阁前面的空地去炼。
六兮却突然开了窍，她最近在炼的药本来就是迷药呀！
那她还有什么可犯愁的呢，到那天只管再炼一次把门口的守卫们都迷倒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于是在祭天大典举行的那天清晨，六兮叫齐福早早地在悦书阁前面的院子里藏了一匹快马。随即便让齐福去书阁前面炼药。这次事先服下了自己炼制的解药，因为不放心自己炼的解药，她还特意挑了个上风口站着，保管风只把药的烟往守卫那里吹，决呛不到自己。
果然，随着那阵熟悉的浓烟滚滚冒起，那几个守卫憋青了咳嗽几声便纷纷倒在了地上。
“嘿嘿，如何。”六兮冲着齐福挑挑眉，“三天时间哦，只三天时间我就学会炼制迷药了。”
“嗯……”齐福皱着脸，心疼地望着地上歪七扭八躺在那的几个守卫，言不由衷地小声嘟囔，“是挺有效的。”
“哎！”
六兮不满地嗔怪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炼药的技术呀？”
“没有没有。”齐福连连摆手，而后小声说，“我只是，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你说，他们到底是被你炼制的迷药给迷晕过去了呢，还是被你炼药炼出来的烟给呛晕过去了呢？”
六兮眨眨眼，顿时感觉自尊心受辱，狠狠剐了他一眼，气呼呼转身走了。可走到一半又转回来，咬牙问道，“马呢？”
齐福赶紧小跑着为她牵来马，指明了太庙的方向，便也跑到到那群守卫堆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第一个守卫揉着被摔疼的脑袋悠悠醒转过来，见同伴都躺倒在了地上，便忙挨个推起来。
其中一个估计是摔得疼了，龇牙咧嘴抱怨，“那位娘娘到底是炼的什么药啊。不会炼不要学人家瞎炼药。我这三天摔了两回了都。”
正说着，一个守卫眼尖，终于发现那炼药的炉子旁边竟没了人。“哎！人跑了！”
说罢赶紧把齐福也喊起来，厉声逼问，“娘娘哪去了？”
“啊？”齐福故意装作刚清醒的迷糊样子，含糊说道，“谁？我也不知道呀。”
一个守卫后知后觉，“这位娘娘是不是炼的迷药？把我们迷晕了，自己跑了？快去通知皇上！”
“不要瞎说。”齐福赶紧替六兮掩饰说，“听说过无色无味的迷香，可你见过能把人呛死的迷药吗？娘娘只是炼药炼糊了而已，可能失败次数多了，自己跟自己闹脾气走了。估计回书阁去了，我上去看看，你们都歇着，都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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