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火锅
望橘盯着苏巧巧说起梦想时神采奕奕的双眸，羡慕地不得了。
她说她想成为全国最好的古典舞舞者，一生用舞蹈讲述故事。
在望橘陷入沉思时，苏巧巧问她：“你有什么梦想吗？或者未来想做的事情？”
之前爸爸也问过她这个问题，现在她还是答不上来。
望橘若有所思地用吸管戳着奶茶底部的波波，有些怅然地问：“人一定要有梦想吗？”
她无忧无虑活到现在，无时不活在当下，她喜欢很多很多事物，生活更是充实而有乐趣，唯独没想过未来。
“也不用吧，有时候没有梦想好像能过得更舒服，要是没有梦想我估计也拿不到这个奖了，却也不会这么辛苦。”苏巧巧笑得轻松，话虽这么说，却不见她有任何后悔。
看到望橘闷闷不乐的样子，苏巧巧跟她开玩笑：“我们这里没有梦想要判几年？”
她与苏巧巧对视一眼，也轻轻笑出声。
“我只是觉得你好酷，有梦想也好酷，我也想变成很酷的人。”说完，脑袋便耸拉下来。
苏巧巧心平气和地嘬了一口奶茶，淡淡开口：“我觉得你能认真替我准备礼物很酷，你说英语时地道的发音很酷，有犀利的审美也很酷。”
“我们都是酷狗（coolgirl）。”苏巧巧神色认真，但有些别扭的口语可爱到了望橘。
被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不同的家境赋予了两个女孩完全不同的人生和闪光点，但她们都能欣赏对方身上的美好，并互相学习。
姐妹下午茶结束得匆忙，俩人却都很开心，一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望橘叫上汪初露向星洲，打算一起去吃饭给苏巧巧开庆功宴。
给俩人发完微信后，她的手被苏巧巧拍了拍。
美得如重瓣花的女生眼睛微眯，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手伸过来在她的微信界面划了一下，等出现“明航”俩字了才停下。
望橘瞬间了然，劈里啪啦打字，生怕慢了一秒被好姐妹质疑自己的感情。
苏巧巧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满意地挠了挠望橘的下巴。
一米七的苏巧巧看一米六的望橘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她又精致得像洋娃娃，苏巧巧更喜欢摆弄她。
眯着眼被挠下巴的望橘决定回家以后绝不挑食，一定要把周阿姨做的长个子的营养餐吃得干干净净。
过几分钟，一行人在五班门口聚，让望橘没想到的是，她的冷漠“好哥哥”迟霁也跟着明航来了，正波澜不惊地看着她。
望橘有些别扭，赌气地朝明航道：“你把他叫上干嘛。”
明航疑惑：“不应该吗？”然后他眉眼弯弯，绅士地祝贺苏巧巧得奖：“恭喜巧巧，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向你道喜，也没准备礼物，希望你别介意，今晚晚饭我请客就当作补偿。”
望橘盯着苏巧巧，看到她眼里的光慢慢黯淡，就知道明航这般，越绅士越是戳她的心。
于是她不客气回嘴：“不用，说好我请客的，”又挽了苏巧巧和汪初露走在前头，努力忽视身后安静的哥哥：“咱走，想吃啥吃啥，跟我不用客气。”
汪初露也跟望橘一样，扛着“宿命cp”大旗，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了解的，于是也笑着跟姐妹们激情讨论聚餐地，不搭理后头三个人。
这回，三个女生果断上了汪家的迈巴赫，把餐厅地址发给明航之后便扬长而去，留下三个男生在风中凌乱。
最后，他们还是一起上了明航的车，明航坐副驾，一脸懵逼的向星洲和迟霁坐后排。
向星洲一上车就速速给汪初露发消息。
“怎么回事！！！”
“为什么把我丢下来！！！”
“我跟他们不熟啊呜呜呜qaq”
发过去的信息像石沉大海，于是他便低头刷手机装乌龟，默默祈祷这段路程能短一点。
迟霁托腮，一脸平静地看着窗外，明航从后视镜看他，揶揄道：“最近跟妹妹吵架了吗？都没看她上来找你，你们俩也不一起吃午饭了。”
后座靠右的少年神色清冷，深棕色的眸子幽幽地看着窗外，没动。
“你做了什么惹她生气？或者是，妹妹嫌你烦了？”明航问，向星洲闭着眼幻想自己听不到。
迟霁眸光一闪，俊秀的脸看上去有些悲伤：“她帮人给我递情书。”
明航轻笑。
其实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早就发现迟霁对望橘的不一样。而迟霁从一开始防着他到现在偶尔还会跟他交交心，也有一部分是他很有眼力见地与望橘保持着正常的距离。
他其实挺理解迟霁的，小姑娘虽然傲娇了点，但耐不住她的漂亮可爱，他每次看到她都会萌生出哥哥的保护欲，更何况迟霁这个受她恩惠的“真哥哥”。
“你也该耐心点。”明航建议。
迟霁不以为然：“我只是让她不要再帮这种忙了，她就说我凶她。”语气里还有点不经意的委屈。
明航笑：“你太惯着她了，小姑娘不习惯你冷冰冰的样子，说两句软话也就好了。”
迟霁没答，他依旧转头看着窗外，眼底仿佛波光粼粼的湖面。
“我就这样一直当她哥哥就好。”他轻声说。
车里又重新恢复寂静。
此时完全不知道迟霁不是望橘亲哥哥的向星洲内心像有一万头狗熊在斗殴……
他颤抖着手偷偷给汪初露发消息，几次打错又删掉。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你不知道我在车上听到了什么对话！！！”
“这是我能听的吗呜呜呜我为什么长耳朵了。”
一行人最终到了一家火锅店，是苏巧巧提议的，她知道除了向星洲和她以外朋友们都非富即贵，但还是没真的让望橘破费，挑了一家还算亲民的。
店里环境很好，温馨的灯光，舒适的音乐，人们交谈的声音都很小，没想象中的嘈杂。
望橘没吃过这家，店员拿着点单的ipad不断给他们推荐着招牌菌菇鸡汤锅和小菜，很少独当一面又社恐的望橘有点慌张不知如何抉择，就巴巴地像跟迟霁逛街那次一样，应着让她把刚刚说的全部点上。
迟霁撇了一眼她，冲服务员招招手拿过ipad，分别询问了所有人的忌口和喜好后，又加了几样望橘喜欢的菜，妥帖地把菜点好了。
望橘有些安心，但对上哥哥幽深的眸子，又装作平常移开视线。
菜上了，鸳鸯的锅底一红一白，招牌菌菇汤底泛着奶白色，咕噜咕噜冒着气泡，苏巧巧自告奋勇提出要去帮明航调酱料，美名其曰他没来过可能不熟悉，说得自然无比，看得汪初露和望橘强压嘴角低头不语。
向星洲一挥手表示自己不需要酱料，自顾自地往辣锅里下肉。望橘和汪初露也离开座位想看看酱料到底怎么调，她们俩都是没自己调过酱料的大小姐。
桌子又剩下三个男生，迟霁过了一会儿也起身往酱料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三个女生先回来，苏巧巧礼貌又矜持地将早就做好功课的秘制酱料放在明航面前，还留下一个颠倒众生的笑。
明航说了句谢谢，看着她的脸也不禁有些脸热，小时候顺手一帮的小女生真的漂亮地让他无法忽视了。
他从菌汤锅夹起一片牛肉，在酱料里轻轻蘸了蘸后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滑嫩的牛肉烫的刚刚好，带着松茸的香气，带着酱料酸辣带香的口感，辣味也很温和，很适合明航这样不会吃辣又想吃点辣味的人。
明航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苏巧巧立刻羞涩低头，透出浓浓的少女感。
对比这边带粉红泡泡的场景，望橘和汪初露这边的画风就有些不对劲了。
俩人胡搞瞎搞地调出一份褐中带黑的酱料，刚刚的新鲜劲一过，现在都不是很敢尝自己调的酱。
汪初露先尝了自己的一口，中规中矩，虽然看着吓人但还能起到调味的作用，于是美美吃了起来。
望橘也信心满满地拿肉蘸了一下放进嘴里，下一秒就皱起了眉头。
太酸了，她放了太多醋。
含泪吃下这一口，她也不想自己调了，想拜托一下姐妹们，发现大家都吃得很香，又没好意思麻烦。
环顾四周，她想喊服务员帮她调一份，可是看到刚刚给她们点单的姐姐正在别桌服务，社恐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能排上社恐恐惧场面前十：大声叫忙碌中的服务员过来。
仅次于在公交车上大声告诉师傅自己下一站要下车。
望橘扬起的脖子又缩了回来，正打算给自己打碗汤喝，左手边就放下了一碗酱料。
拿着小碗的手白皙，指节修长，手背上有青筋绷起。望橘下意识去撇他虎口处还有没有牙印，还好那件事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痕迹早已消了。
少年低沉又清冽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带着一贯的温和：“吃这个，很香。菌菇汤里的松茸记得烫够五分钟再吃。”
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又散去，等她抬眼，那清俊却淡漠的少年已经坐回了自己位置，漂亮的手正在往锅里的漏勺下牛肉和望橘爱吃的海带苗。
没管好奇围观的众人和满脸复杂的向星洲，等到烫熟之后，迟霁又神色自然地站起往望橘碗里放，语气温柔：“小心烫。”
望橘饿了有一会儿，一时也没想别的，木木地蘸了酱往嘴里送。
入口的一瞬间，她满足地眯起眼睛，一句话也没说，姿态优雅又迅速地吃完了迟霁给她烫好的所有东西。
汪初露看着望橘吃播式的反应，活像只吃到鲜鱼的布偶猫，不禁嘴馋了起来。
征得望橘同意后，她也蘸了一下迟霁给调的酱料尝了一口。
甜辣爽口的肉还带点芝麻酱的香，触碰到舌尖的一瞬间刺激着每一处味蕾，香得她砸吧砸吧嘴。
但看到对面老父亲边烫着菜边时不时飘到望橘身上的眼神，汪初露终究还是没再碰这碗“爱心蘸酱”。
没事，她吃粮也很香。
一顿饭宾主尽欢，每个人吃得都很开心，又各有心思。
然后就开始吃着餐后甜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最关心的当然还是苏巧巧的拿奖过程，她眉飞色舞地描述了竞争有多么多么激烈，她有多么多么幸运拿到这个奖，半点没提她的辛苦与努力，听得望橘愈发敬佩她。
但她们这顿饭可不是单纯的分享会。
三个女生早就在来时的车上商量好了，于是苏巧巧一个眼神，表演开始。
苏巧巧先是有些担忧地结束了话题，说到了学校的事。
“我错过了两场考试，成了我们班倒数第一了。回来以后发现有些跟不上了，今天的课都没怎么听懂。”她浓眉微蹩，有些头疼的样子。
望橘附和：“高中真的很难，特别是数学，今天讲的指数函数我也没怎么理解清楚。”
汪初露本色出演咸鱼：“我已经躺平了，反正总有洲子给我垫底，我总掉不到倒一。”
默默啃玉米的向星洲：……
苏巧巧依旧神色忧愁，美女惆怅起来总是惹人怜惜：“我真不愿意成为倒一呀。”
望橘咽了口口水，想了想刚刚排练的，接上台词：“那你要不找个补习班吧？”
“可是我每天除了上学还要跳舞，不是很有时间呀。”美女暗示。
向星洲深有同感：“我们又要上文化又要训练，真的很忙的。”
这场戏要套路的对象明航这时才悠悠开口：“要不让妹妹给你补补课吧。”
望橘有些无语：“我上次月考也是班上倒数。”
四舍五入倒数也是倒数。
苏巧巧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还是不麻烦橘子，我自己可以的，倒数就倒数，没关系。”
望橘瞅瞅姐妹将失落和惘然拿捏得情绪到位又惹人怜爱，再一次暗暗赞叹她的专业。
真不愧是学舞蹈表演的。
汪初露给这幕戏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她半开玩笑地冲着明航说：“你成绩不是很好嘛，就不能提点提点巧巧？你们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
明航闻言一怔，很快又笑得得体：“我可以把笔记借给你，要是不懂的话可以来问我，我尽量解答。”
鱼儿咬钩，三个女生被桌子下暗暗牵了牵手。
苏巧巧没有顺驴下坡，她一脸纠结地看着明航：“这不太好吧，其实我跟明航也算不上什么青梅竹马啦……只是普通认识的关系。”
明航看着旁边的西域奇花愁云惨淡地撇清他们，心底莫名有些触动，便也玩笑答：“我难道不算英雄救美的王子吗？怎么不能算青梅竹马。”
苏巧巧闻言，抬眼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
明航凝视她漂亮的侧脸，还是有些动容：“没关系，就这么定了，你有问题就来一班找我，或者图书馆的自习室，我都在这几个地方。”
苏巧巧看着他坦荡的表情，没再拒绝，手轻轻揉搓着衣角，面上波澜不惊地说了句：“那就麻烦你了，我很笨，给你添麻烦请见谅。”
苏巧巧的客气也在触动着明航作为男生的责任心，他接连保证一定会尽力帮她。
这顿饭终是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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