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摧心掌,不过如此
楚靖自然察觉出了这等异常,顺着别人目光扭头一看,见大厅口立着一人,这人身着一件黑色道袍,身高不逾五尺,身形更是瘦弱,可神态俨然,盛气逼人,气势着实不凡。
周围有人就在窃窃私语说,这人就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
楚靖暗想:“原来这就是余沧海,看起来浑身都没有八十斤,这身武功倒是不弱。”
见其进来后,眼光逐一向大厅众人脸上扫来转去。
楚靖明白这是找人来了,不由寻思:“难道是找我来了?”
他本没想着此时收拾余沧海,还想等嵩山派的各路人马到了,再一起拾掇他们呢,
毕竟那样声势才够大,自己名头才能传的更响,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人找上门来了,自然得改变计划了。
不错,余沧海的确是来找人的,不过可不是来找楚靖的。
而是刚才各路武林高手,都在内厅听仪琳讲述回雁楼之事,刚听到楚靖放过田伯光,喝斥泰山派天松道人那一段。
谁知屋外传来一声“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他的两名弟子,就被人踹进了内厅,那屁股上还印着两个清清楚楚的脚印,这一幕着实让余沧海丢尽了颜面。
他自认为对方肯定没走远,遂一路窜高腾跃,追将出来,才来到了外厅。
而这时外厅又涌进来一帮人,有老有少,有俗有道,楚靖侧耳一听,自有见多识广之人再说这些人的身份。
那个身穿酱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犹如财主模样的中年人,正是衡山派高手刘正风;那老态龙钟,身形甚高的老尼是恒山派定逸师太;身形高大,一身道袍,面红如血的正是泰山派天门道长等等。
转眼间楚靖就将这些人对号入座了,突见余沧海脸色阴沉,正紧紧盯住一个方向,眼都不眨一下。
楚靖顺其目光扫去,凝目一瞧,见一人面相丑陋之极,脸上肌肉扭曲,又贴了几块膏药,背脊高高隆起,是个驼子。
可楚靖何等修为,眼光锐利无比,已然看出这个驼子,是个年轻人假扮的。
心念一动,莫不是那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
这人楚靖印象很深,实在是前世第一次看小说以为这家伙就是主角。
侠骨仁心,见义勇为,长的还俊,又是家门被灭,很有主角那潜力了。
可谁知反转那么快,他不光啥也不是,原来一切还都是阴谋,对他好的都是为了家传的“辟邪剑法”。
唯一真正爱自己的女人还被自己给杀了,后来眼睛瞎了,结局竟是被囚禁西湖牢底,真正的永世不见天日。
楚靖心想:“这小伙子家门被灭,开始一路逃亡,都不忍心偷窃财物以充饥,可见这人根子上是个真正做大侠的料,结果被这畸形的现实逼得引刀成一快了。
这人命运不该如此凄惨,自己来的太晚了,救不了他的家人,却得救他一救。”
一念至此,只见刘正风和余沧海都以为这“驼子”是“塞北明驼”木高峰的后辈,本还颇有些忌惮。
谁知这“驼子”看着余沧海的目光仿若仇寇,杀机沸然。
余沧海身为一派掌门岂能容忍这个,探手一抓,已然拿住其手腕。
楚靖也听了几人对话,已然确定这驼子必然就是林平之了,见其疼的,额头上那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渗将出来,但脸上却是不露丝毫屈服之意,反而神态傲然,浑不将余沧海看在眼里。
场上众人见其如此硬气,心下甚是佩服。
楚靖也不例外,遂也不再耽搁,身形一晃,好似轻烟,已到了林平之身后丈余远,顺势一掌拍出,一股无形真气已然输入对方背心“至阳穴”。
余沧海正用力抓住这小驼子手腕,捏的对方骨骼直响,想要让其在众人面前求饶,这样才不失一派掌门的威严。
不料对方腕上蓦地里传出一股沛然浑厚的劲力,反震得自己虎口破裂,手臂奇痛彻骨,胸口更是如遭重击,如何还把捏得住对方手腕,登时脱手,“蹬蹬蹬”退出五六步方才定住桩子。
楚靖猜的不错,这驼子正是福威镖局林平之假扮的,他从福州在人相助下,逃脱青城派追捕之后,一路辗转,发现自家各省的镖局竟然同一时间都被青城派灭了。
而他从青城派弟子口中得知,自家被灭完全都是青城派阴谋,远远不是青城派掌门为子报仇那么简单。
他一听说衡山派刘正风召开金盆洗手大会,想着如果能在会上遇上什么前辈高人,为他林家主持公道,不但爹娘能救,报仇也有望了,遂才赶来衡山城。
他扮成驼子也是不得已,可就这也被余沧海给盯上,拿在手里了,只以为老天爷不长眼,自家大仇再没机会报了,可想要让自己在这贼道面前求饶,那是绝无可能。
正自疼痛难当时,忽觉背心一热,一股柔和无度的力道传入体内,顿时连手臂也不痛了,那余沧海竟然也松手退了出去。
余沧海刚被震退,下意识以为是这“驼子”果真深藏不露,心念一动,先下手为强,内息急提,将他数十年勤修苦练的内力以“摧心掌”的运劲法门全部运在双掌之上,挟着一股冷森森的劲风,直扑对方胸口。
“啊……”“摧心掌……”顿时有人惊呼出声,靠前之人中有见识不凡之人一看余沧海这两掌如此凌烈,更是他的成名绝学,想着必然能取了对方性命。
林平之已然大骇,这老贼刚退出去,怎地又来掌击自己了,只闻劲风凌厉之极,他又哪及躲闪,只觉毙命就在顷刻,忽地就觉身子已然离地而起。
余沧海双掌急推,眼前一花,驼子猛然从眼前消失不说,一股迅疾无伦的劲风却是强压而至。
欻忽间掌力甫一相交,“砰”的一声响,余沧海已经一个筋斗倒翻出一丈开外,他身子刚一落地,只觉双腿好似都灌了铅了,直是酸软无力,已然站立不住,胸腹之间更是剧痛难当。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丹田之中更好似千百把钢刀在同时蹿刺,绞痛难当,若不是青城派掌门的身份在提醒着他,都忍不住要痛呼出声了。
眼看对方未再连续进招,立马顺势盘膝坐地,运气调息。
而这时靠前之人都已瞧的明白,那驼子原先所立之地,站着一人,那驼子却被来人单手抓住后领举过了头顶。
场上天门道长、定逸师太、刘正风等一流高手见来人竟具如此神功,在一瞬之间提人换已,余沧海身在局中一时没看出来也就罢了。
自己身为旁观者竟然也是不曾有丝毫查,此人身法之快、武功之高,简直惊世骇俗。
场上其他近前之人看到这一幕,均是大惊失色,相顾骇然。
余沧海是什么人!武学大派青城派的掌门人哪,当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名震武林十数年。
怎么被来人如此震了出去,看那口鲜血喷的,稍有见识之人都知道余沧海吃了大亏,受伤必然不轻。
不由都盯着来人直看,见其一袭紫青锦衫,年约二十来岁,一头黑亮垂直的长发,一对斜飞浓眉下的眸子更是精光四射,再配上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的身材。
真是相貌堂堂,俊朗不凡,卓尔不群。
只见来人冷笑道:“呵呵,好好的一门摧心掌,在你手里,也不过如此!
真是辱没了它的威名!”
众人闻听这话,心下想法自是不一。
余沧海的“摧心掌”名震武林,也没见辱没威名啊?
嗯,今日之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掌震余沧海的人自然就是楚靖了,他刚才先只是略微用了点“隔物传功”的手段。
想着林平之还在余沧海手里拿着,只图完好无损将人救下来便罢。
谁知余沧海还想动杀心,这老道武功着实不弱,虽还未走到打通任督二脉前的极限,也是内力境中的佼佼者,那两掌若是拍在林平之身上,对方哪还有命活?
遂瞬间施展“移形换影”将林平之举过头顶,随意回了一掌,若非觉得这会杀了余沧海太过便宜,他也不会只用三成力。
而且还没刻意用什么掌法武技,就是不想一掌震死他。
如今的仪琳那是寸步不离定逸师太,早在余沧海翻了出去,她就认出楚靖了,遂悄声在师父耳边道:“师父,这人就是楚靖!”。
仪琳声音虽低,可刘正风、天门道长等人与定逸站在一处,自然听了个清楚。
心下不由均想:“余沧海武功不在我等之下,只是一掌就被打伤,这人却是衣衫不起,身子未动,显是游刃有余,也不知对方用了几成力?
可不管几成力,能如此轻描淡写震伤当世一流高手,难怪能发筷入脑,可又如此年轻,这等内功修为当真太过匪夷所思。”
余沧海给楚靖这一掌震得胸口塞闷剧痛,五脏六腑似乎尽皆倒转,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去,舒服了一点,可他已然知道脏腑已遭重创,这伤没有几个月的好好调养,是好不了了。
盘膝运气半晌,稍微压制住了内伤,平复了下胸腹之间翻腾不休的气血,擦了擦嘴角鲜血,才起身站起,看了看楚靖,拱手作揖行礼,缓缓道:“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余沧海或是青城派有何得罪之处,还请明言,贫道定会给阁下一个交代!”
大厅众人有很多很是了解余沧海为人,可又没看见楚靖与余沧海交手的场景,只闻其声,均是大为惊异。
他在对谁说话,那人竟也值得青城派掌门人如此客气。
这些人可不是余沧海,没领教到楚靖的手段,又何以能想到楚靖有多厉害。
而此时林平之已然被楚靖重新放在了地上,见余沧海这么厉害的人物都对自己恩公如此客气,自是连忙也朝楚靖拱手行礼道:“在下感谢少侠相救之恩!只是在下身无长物,实在是无以为报!”
楚靖见林平之到了此时都不敢说真实姓名,显然青城派将这好好一个少年逼得很是狼狈,遂也只是摆了摆手,道:“不用道谢了,楚某救你,只是顺手而为罢了,也不图你任何回报!”
余沧海见楚靖对自己不屑一顾,不答自己问话,反而顾着和一丑陋驼子说话。
当着天下众英雄的面,可是说把他的面子踩在了泥里,真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刚好自己的弟子抢上,在其耳边说这人就是杀了罗人杰师兄的楚靖。
余沧海闻言陡然变色,心中顿时泛起惊涛骇浪。
他知道这自称楚靖的人武功高深之极,只是一掌就震的自己胸腹遭受重创,自己万万不及。
如若对方发难,这不单关系到自己个人的生死存亡,更与青城一派的兴衰荣辱都是大有关连。
而且其人杀了自家弟子,言说会来找自己,明显是跟自家有梁子,专寻自己晦气的,今日恐怕要大难临头了。
言念至此,身子都凉了半截。
忽地余光扫见刘正风,定逸师太,天门道长等人,登时有了些许主意,淡淡一笑,再次拱手作揖道:“既然尊驾懒得搭理贫道,那也就罢了。
可贫道身为正道中人,忝居青城派掌门,为门派计,纵然是不自量,还是有一言相询阁下。
贫道弟子罗人杰一向急功好义,此次参加刘三爷金盆洗手大会,不知何处开罪了阁下,非要将其置于死地?
且不说有没有这回事,可尊驾武功之高,当世罕见,以你此等人物,如此对待一个小辈弟子,太过有失身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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