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没救了

莫褚寻刚把叶明珠抱上车子，前面街道一辆深灰色宾利无声无息开过来，横停在路口。罗一繁从车子里下来，身后跟着助理杰森。

        停车的位置，正好挡住他们的去路。

        罗一繁目光深邃，穿着纯黑色斜纹衬衫，柔软的亚麻面料光洁如稠，如月皎洁，搭配休闲纯黑长裤，气质矜贵，深藏如水，简约的着装穿在他身上永远是卓然出众的。

        只有距离他最近的杰森，才能看到，老板衣服上有些皱褶，锃亮皮鞋上沾着风尘的痕迹，一看就是匆匆赶来，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前所未见。

        莫褚寻笔直的身体挡在车门外，刀刻般凌厉的容颜上，寒霜覆盖，黑眸瞥向一旁待命的莫城许行。

        “前面开路，去医院！”说完后，他看了眼罗一繁，毫不犹豫坐上车子。

        “莫褚寻，我是来接叶子回家的。”罗一繁黑眸掠过莫褚寻，看向车子里的叶明珠。从外面，他没有办法看到车子里躺着的人，但他就知道，叶子在里面。

        从得到消息到赶来这里，半个小时的路程被他缩短了三分之二时间。公路上的死亡飚速，让跟着他的杰森吓破了胆子。

        只是，还是慢了一步。

        莫褚寻看都没看他一眼，催促许行，“开车！”

        许行额头直冒冷汗，他也想开车啊，可——

        罗一繁就挡在车前，摆明就是不想让他们走。如果他开车的话，岂不是……

        “滚开！”莫褚寻已经急得失去了分寸，躺在后座上的女人早已昏迷不醒，孱弱的身体剧烈痉挛颤抖，趴在她身上的小鬼抽抽噎噎……他已经被这一幕闹得心烦心慌心乱。

        他烦躁地将许行从驾驶座上推开，自己钻入驾驶座，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指骨咔咔作响，阴沉的瞳孔中酝酿着暴风骤雨，沉肃的表情，完全不似玩笑。

        挂挡，右脚猛然踩上离合，转动方向盘，车子顿时如离弦的箭，飞一般往前冲去。

        “先生！”杰森脸色煞白，冲上去将站在那里的罗一繁撞开。

        车子擦着胳膊呼啸而过，杰森吓得魂都没了，“先、先生，你没事吧？”

        罗一繁盯着远去的车，转身走回宾利，再次占领了驾驶座，杰森和司机全都被他轰到后座。宾利追着莫褚寻的车奔去。

        市医院里，叶明珠被送进了急诊室，莫褚寻等人就全都被医生和护士赶出来。

        叶潇然已经停止了哭泣，两只眼睛红肿得像兔眼，怯怯跟在莫褚寻脚边。莫褚寻走哪，他就跟到哪里。

        莫褚寻低头看了他一眼。这个小鬼……他之前还真以为他智力有缺陷。

        他有派人去港口搜查，重点却放在机场和车站。被他安排到港口的人手并没有发现叶明珠踪迹。如果不是这小鬼主动找上他们……

        胸口就像被巨石压着一样，如果这小鬼没有找上他们，如果他刚好开车到附近。莫褚寻不敢想象，如果他在晚到一步，那些人会对她做出什么？

        在急诊室外等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当急诊室的门“啪”的一声从里面推开时，莫褚寻一个激灵，犹豫了一下，终于迈开了步子走过去。

        “医生，她——”

        “病人的家属在这里吗？”

        “我是、是她朋友，她怎么了？”

        “你是她朋友，你们……唉……”医生脸色难看，跟在他后面出来的护士，全都表情凝重，让莫褚寻一颗心揪了起来，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他脑子里。

        “她的情况，我们治不了。”医生认识莫褚寻，见他表情凝固，语气惋惜：“病人的身体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莫先生，我建议你报警吧，病人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早点通知她的家人准备后事吧。”

        莫褚寻耐着性子听完医生的话，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他说什么？

        治不了？

        撑不了多久？

        准备后事？

        他应该听错了，那个女人的命不知道有多硬，又不是绝症，怎么可能治不了？

        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她不是害人精吗？

        心脏，陡然剧烈的颤抖！

        莫褚寻瞠目，脸色骤变，推开医生护士就往急诊室里面冲进去。几个人想拦住他已经太迟，眨眼间莫褚寻已经冲到叶明珠的病床前。

        病床上，女人安安静静地躺着，静得让人感到了死寂。她睡得很沉很沉，面色白得透明，透出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瘦骨嶙峋，憔悴薄弱。

        “叶明珠……”他心中一跳，喊了她一声。

        没有回应。

        “叶明珠，你醒醒！”他抬起手想去推醒她，修长的手指刚碰到她的脸颊，指尖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凉。他的手颤了一下，不敢再用力。

        “莫先生，她现在还昏迷着，我们出去说话吧。”主治医生忙进来把他叫走。莫褚寻不肯走，守在病床前，像一具被操纵的傀儡，只是傻傻地凝视着她。周围的人影和声音，他全然不顾。

        过了很久，莫褚寻才回神，呼吸急促不稳。

        “到底怎么回事？”他跟着医生走出病房，顺手把叶潇然交给莫城看着。

        “莫先生，病人是否曾经遭遇过绑架？”

        绑架？

        莫褚寻一怔，下意识回答：“没有。”

        他不明白医生为什么会问这个。

        “病人曾经遭遇过虐待，她的身体有多处致命伤口。喉咙、锁骨、肩胛骨、下腹、膝盖等曾遭受大小程度不等的重伤。另外……”医生停顿了下，似有些不忍，“她的肾脏、肝脏、肺部……但凡可以进行移植的器官，都被人摘了……只留下一半勉强支撑她活下来……”

        莫褚寻的呼吸，一点一点的凝滞！

        五指紧扣掌心，阴沉深邃的黑眸里，狂风暴雨将至。

        “医生，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不能死！”

        莫褚寻压抑的气息，让办公室里的医生都后背发寒。负责叶明珠的主治医生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苦涩道：“能救的我们肯定救，可她的情况，真的已经油尽灯枯了，就算用药物吊着口气，只会让她越来越痛苦。”

        “那，器官移植呢？”

        “器官移植当然是个办法，可她的身体彻底垮了，别说肾源不好找，等到找到了肾源和其他可以移植的器官，她未必还能撑得住。而且……手术的风险很大，不到百分之十。”

        连，百分之十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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