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 再探心意
今晚的贵客,是当今皇帝楚坤。
尹乐早就从路阳处收到消息,说今夜楚坤会去快活楼。
自从快活楼的筹款宴之后,楚坤便一直想亲自去探探快活楼的虚实。他知道龙尹乐也有参与整个筹款活动,所以,在傍晚出宫的时候,命身边的首领太监去亲自给龙尹乐传旨,让她到快活楼一见。
皇帝传旨,尹乐自然不能推却。至少,面子上是要过得去的。
此事她压了下去,不让楚晔知道。最近楚晔已经经常跟楚坤起争执,她不想因为她,让他们两人再闹一场。
本来皇帝去青楼就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他还约了尹乐在青楼见面,被楚晔知道,他指不定要多生气呢。
尹乐今夜穿了一件浅绿色绣兰花长裙,外披了一件火红色的狐皮大氅,更显得肌肤胜雪。她出门的时候,亲自喂了那苍鹰吃肉才走,她为苍鹰取了一个她觉得很好听的名字,叫“阿英”。当然,这个名字被漠岩等人笑了半天。
阿英对着尹乐的时候很乖顺,但是除了尹乐之外,它敌意很深,谁靠近它都要扬起双翅呈战斗的姿势,虎视眈眈。
皇帝很早就来了,因为他知道这里一入夜,便有许多达官贵人前来消遣,其中肯定有皇公大臣,他不想被人认出来,所以宁可来早一些。
尹乐来到之后,路妈妈便直接领着她上房。
尹乐问道:“他来了很久?”
“约莫半个时辰了。”路妈妈道。
“来这么久了?”尹乐一愣,“除了他还有谁?”
“就只有他和几个内监侍卫。”路妈妈一边走一边道,眸光闪过一丝精光。路妈妈是个久经江湖的人,她的精明都掩饰在脂粉下。
路妈妈领着尹乐今日后园,踏上石桥,小石子路旁挂着八角风灯,照得小路明亮如昼。
穿过稀疏的玉兰树,便听到悦耳的琴音响起,和着琴音响起的还有思思清雅婉转的歌声。
凌春阁门前,站立着几个暗红衣裳的内监,阶梯下是几个佩戴长剑的侍卫,在门前巡逻。见有人过来,凝神警备地看过来。路妈妈连忙笑着道:“爷,是五奶奶来了!”
侍卫这放下摁在剑身上的手,微微躬身,道:“五奶奶,主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尹乐推门进去,屋子里燃着炭盘,暖和如春。她裹挟冷风而入,烛台上的烛光被冷风一吹,明明灭灭几下,最后稳住了火光。
一个身穿白色金丝绣龙纹锦袍子的年轻男子坐在雅座上,他头簪金冠,面如冠玉,丰神俊朗,霸气又不失俊朗,看到她的时候,眸光明显一亮,嘴唇便含了一抹浅浅淡淡地微笑,他伸伸手,招呼道:“过来坐!”
“参见公子!”他既是微服私访,那自然不必行叩拜大礼,正合尹乐意。
“不必拘礼了,你还是叫我楚坤吧。”想起在山中,她亦是这样称呼他的,那段日子虽然十分艰险,但是如今回想起来,反而觉得趣味十足。加上他不知道思思是尹乐的人,不想暴露了身份,遂在自称上也用了“我”字。
“这,不合礼数吧!”尹乐装模作样地道,顺势就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思思的双手拨弄琴弦,已经从高歌便成低哼,音调依旧美妙,让人如沐春风。
楚坤含笑道:“礼数因人而异,我觉得和你已经是患难之交,不必在乎那些虚礼。”
有丫头来为两人倒酒,酒是暖过的,握在手中也觉得温暖不已,尹乐慢慢地饮了一口,酒香扑鼻,入口绵长细腻,竟是陈年桂花酒。
“喜欢吗?”楚坤含着一丝柔和的笑意瞧着尹乐。
“还行!”这是她的主场,他问她的酒好不好喝,自然是要说好喝的。
楚坤笑道:“你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呢。”
尹乐放下杯子,抬头瞧着楚坤,道:“不如,公子单刀直入吧,今晚公子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门外的北风从窗棂吹进来,扬起重重帷幕,软绡轻轻拂过云石地面,发出瑟瑟之声。灯光投射在地上,有昏黄迷离的色彩,楚坤瞧着地上斑驳的光线,神情也有些迷离了起来,他轻问道:“你跟楚晔,到底是什么关系?”
尹乐微怔,“你大费周章地找我过来,就是问我跟摄政王的关系?”怎么现在皇帝这份工作这么轻松吗?竟然有闲暇出来问一个民女这样无聊又无趣的问题?
楚坤嘴角含笑,神情却依旧迷茫,道:“不,朕......我今夜找你,确是有要事相询。”
“公子何不直入正题?”尹乐却没了心情,简单直接地问道。
楚坤收敛神情,凝眸而视,道:“有些事情,我希望不是强迫你,所以我先来问过你意愿,你是否愿意入宫?”
旧事重提了。
尹乐蹙眉道:“公子这个问题,以前我就给过答案,我是刘家的媳妇,是隆兴的东家,天下皆知。以公子的身份,应当自重,莫要损人又伤了自己的名声。”
楚坤摇摇头,“我如今不在乎!”
尹乐又是一愣,不知道他意思里的不在乎指的是什么。他是说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应付流言蜚语还是不在乎外人指着他的脊梁骨说他勾引民妇?
尹乐摇摇头,“民妇愚钝,请公子明示!”她点醒着自己的身份,用以提醒他。
楚坤意味深长地道:“昔日玉淑太妃曾经是明王的王妃,后来先帝让她假死,两年后用另一个身份入宫,此事天下皆知,谁敢妄言?”
尹乐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什么玉淑太妃的事情她没有听说过,她脸色清冷地道:“我不是玉淑太妃,公子也不是先帝,如今局势也不一样,再说,玉淑太妃兴许是心仪先帝,而我,心中只有我所爱的人。”
楚坤便没有说话,喝了几杯酒,脸色便如残阳滴血一般的嫣红了起来,只是这红看在尹乐眼里,却有几分惨烈。
良久,他才缓缓地开口,语气却已经森冷了许多,“你说你所爱之人,并非说你的夫君,你何尝不是对你的夫君藏有二心?龙尹乐,朕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你,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此话听在尹乐耳中,已经有几分威胁的意味了。
她端起一杯桂花酒,瓷白描画着兰花的酒杯外有冰冷的触感,酒已经凉了,再饮已经没了那份温热的感觉。她复把杯子放下,一字一顿地道:“悉随尊便!”
说罢,便起身离席,拂袖而去。
远远,传来楚坤震怒砸了桌子的声音,琴声歌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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