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本书
夏筠没有立即带翁蔷下去。
她严肃地警告翁蔷:“此人武功非比寻常,我曾见过他与一化叶为刃的高手过招,不落下风,甚至还隐有胜势。”
“那又如何!我要他死!”
夏筠道:“我也想要他死,但你我都无武功。所以不如冷静下来,想想如何置他于死地。”
翁蔷稍稍冷静了一点:“我知晓一物,放入水中喝下后,能使人腹泻不止。若是数量多一些,取人性命不在话下。”
夏筠下意识道:“巴豆?”
翁蔷困惑:“那是何物?”
夏筠拍了拍脑袋:“无事,我以为是我认识的某物。”
翁蔷当即就要去拿东西,夏筠想了想,拉住她:“你取它时,记得多备几份。”
翁蔷道:“为何?”
夏筠以眼神示意水井。
翁蔷道:“此物用银针能探,你想毒大当家?”
“大当家是毒不到的,但其他人……”
翁蔷道:“那不行,东西少,要备好毒倒那么多人的量,得要上二十日。不然我早用了。”
夏筠犹豫了一下:“那便先解决他吧。”
翁蔷露出一个“早这样不就行了吗”的表情,而后去备东西了。
寨子里对兵器管得严,像是镰刀锄头这种,每日都需要按时交还,其他的别说刀枪棍棒,连根针都藏不下。
那么如何一击致命呢?
夏筠想这个问题想了整整一天,直到翁蔷兴冲冲地跑过来:“成了。走!”她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先抱着试试的心态,先往地牢走。
走到半路上,一队巡逻的人和夏筠她们擦肩而过。
夏筠听见有个前头的人说:“啧啧,果真是有钱人的千金,那皮肤,摸着真不一样。”
“你今夜还想去?”
“嘿嘿,一次上战场的机会,换操三次,这笔买卖不够赚?我才操了一次呢,大不了剩下两次不去了,还不用跟那怂货换。反正我没碰过这么稀罕细腻的女人,这辈子也值了。”
“你可真鸡贼。他要是知道你是这种想法,能同意?”
“我呸,早被他玩烂了的货,给我们换人情,爷爷能不知道他什么想法?那娘子根本不是处子啦!我还觉得亏了呢!”
“我倒觉得不亏。”另一人笑道,“不是处子的多了去了,但像那么漂亮的,倒是头一个,光看脸我也欢喜。”
夏筠心中一跳,她骤然转身,冲那边问:“你们刚刚说的女人在哪儿?”
巡逻兵停下来看见她,嘴巴一撇,眼睛一瞪,恶声恶气道:“你个女子,管男人的事作甚,难不成你也想跟爷试试?”
夏筠又问了一遍:“她在哪儿?”
巡逻兵不耐烦了:“去去去,女人滚一边儿去,少打听老爷们的事。”
翁蔷扯了扯夏筠,没扯动,她压低了声线道:“等会儿我帮你问,先走,别跟他们纠缠。”
夏筠脚下生了根一般,翁蔷拽了拽,没拽动,但巡逻兵已经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夏筠问:“那些是暄王爷的兵。”
“是。所以我才让你走。”翁蔷终于将夏筠拉走了,“他们说的人你认识?”
夏筠怔怔道:“徐昭。”
“什么?”
“我觉得他们说的是徐昭。”
翁蔷动作顿了顿,嗯了一声:“总比落到大当家手里好。”
夏筠手有些微的颤抖:“你也觉得是?”
翁蔷语气平淡:“这寨子里没被碰过的女人才是少数。”
夏筠茫然:“我也没被碰过。”
翁蔷道:“那是你运气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好运的。”
是的,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样好运的。
夏筠跟着翁蔷走了几步,她好似突然惊醒一般,抓着翁蔷的手就往西边跑。
翁蔷人小,力气没夏筠大,挣了几下没挣脱,恼道:“你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我们去找仲海生。”
“你疯了吧,大当家看着你的人马上就来了。你想跟他硬拼?”
“放心,今日庆功宴,他管不到我。”
翁蔷这才想起来,因为把单子衔的粮车劫了,又把他的兵给困了一段时间,暄王爷甚是满意,丁南他们今夜准备开庆功宴。
-
找到仲海生的时候,他正在屋子里打扫卫生。
别人都去吃饭了,只有他一人。
夏筠推门进去,直直地走到仲海生面前:“徐昭呢?”
仲海生看了看夏筠,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给她望风的翁蔷,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她在溶洞里呆的好好的,怎么了,又有什么东西要带给她了吗?”
“带我去见她。”
仲海生为难道:“现在外面人那么多,如何出的去。”
夏筠道:“那你告诉我怎么走。”
仲海生沉吟了一会儿,递给夏筠一把扫帚:“要不帮我扫完以后,我带你们去。”
夏筠接过扫帚,冷冷看着他被碎发遮住的额角:“你受伤了?”
仲海生顿了顿:“小伤,不妨事。”
“伤在了脸。”
“……”
“所以你不想上战场,你不想死,更不想伤了脸以后做不了官,对吗?!”
仲海生终于确定了夏筠是发现了什么。
他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随意找了个蒲团坐了下来。
“不着急,慢慢说。”
夏筠坚持不懈地问:“你让徐昭去做什么了。”
仲海生眼神忽然看得很远,他说:“我这些天,日日都在想,为何男子就要去打仗呢?”
夏筠露出了隐忍的表情。
她听出来仲海生是要发表长篇大论了。
仲海生继续道:“从小到大,我的父亲要求我凡事必须要做到最好。诗书礼易须得背全,琴棋书画至少得通弈棋。我得做官。如果不能做官,那整个家族便没了支撑。我还得是君子。君子须得方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谦虚柔和。我甚至多看一眼喜欢的东西,就得被说玩物丧志,辜负了家族希望。你说,这样活着,有意思么?
“后来我遇见了昭昭。她真漂亮啊。小时候与她一起,她打秋千,我背书。她睡懒觉,我习字。她身上有最漂亮的簪花和衣服,会跑来问我好不好看。自然是好看的。她什么都不用做,便能得到最好的。谁也不会对她说,君子须得如何如何。太自由了。”
夏筠牙齿打着颤,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觉得那是自由?”
仲海生疑惑地反问:“这不是自由么?”
“你觉得她嫁你,自由?”
“她喜欢我,嫁我,有何不自由?”
“她不能读书习字,是自由?”
仲海生摇了摇头,眼神里透出一股温柔的悲悯:“你也是女子,你应知道,女子本就不适合读书习字。连很多男子都没法读懂的东西,女子读了,只会比男子更压抑。”
仲海生道:“我一生没有对不起的人,就算是昭昭,我也给予了她最多的爱,让她不必为俗事烦忧。即是如此,当我需要她的时候,她为何不能替我付出哪怕一点点呢?”
夏筠说不出话来了。
她心头很痛,痛得她恨不得打仲海生两巴掌。
这样想着,她便也这么做了。
翁蔷惊讶地看着夏筠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房间里啪啪两声,仲海生的脸上瞬间浮现起红印。
夏筠咬着牙道:“你不配为人。”
仲海生抬起头来,目光直视夏筠:“昭昭可以怨我,但你为何怨我?”
“我怨得,她也怨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怨得。你的诗书礼易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自大又自卑,你这样的人,怎堪得大任!不体谅昭昭的苦楚便算了,你还将她从希望推到绝望里,你是人吗?她有多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我也喜欢她啊,我回报了同样的喜欢,甚至更多。那我拿回来一点,又如何?”
夏筠道:“你从未将昭昭当与你一样的人看过。”
仲海生看起来很是惊讶:“你对我偏见太深了。”
“确实偏见太深了。”夏筠深深地看了仲海生一眼,“我竟会以为,昭昭跟着你是好事。”
仲海生道:“你是昭昭的朋友,又是她的恩人,但你不是她的丈夫,我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恍若兜头一盆凉水泼下来,夏筠突然想起,是啊,为什么她会如此愤怒呢?明明妻为夫纲是正常的事,三从四德也是正常的事,闺阁女子需要依靠更是正常的事。但她为何就是如此的——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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