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江油祈福礼
星星点点的月光笼罩在地面上,树上的知了、野草里的蝈蝈、水田里的青蛙、还有谁家的公鸡喔喔的叫个不停。
它们的声音组成一股特殊的旋律晕绕在奴娘的耳边。
还有谁粗暴声在这样的夜空中最为明显:“她NN的,这些婆娘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紧接着便是“啪啪啪”藤条抽打在身上的声音,那是奴娘想忘都忘不了的声音。
奴娘小时候被藤条打得很惨,所以每次看见或听见藤条的声音都下意识瑟缩着身体。本能畏惧。
“三天后就是江油祈福礼了!”
“可不是嘛,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那今年这些婆娘还会去跳舞嘛?”
“不知道啊,村长和族老没通知呢。”
“估计今年这活动是黄喽!”
“我估计也差不离,十年前出现那么大件事,不取消不行了啊,谁也不想今年再出啥大事了吧?”
清一色都是大老爷们儿的声音。
这些声音嘈嘈杂杂的,都一一汇聚到奴娘的耳朵里。
奴娘犹记得,她是十年前来这里的,她刚到没几天就迎来了十年一度的江油祈福礼,那时她还很小,可以在最外围观看祈福礼节。
那天,村里最大的晒坝站满了人,应该说是站满了男人,每个人青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根繁复编制的祈福结,中年老男人手上端着整个猪头、牛头、羊头、不知道用过几回的象牙和狼牙。
不一会,高台上站了个最老的人,他一手提着破锣,一手拿着个小锤,“铛铛铛”的敲了三声。
下面还叽叽歪歪说个不停的人立马噤声,当下一片安静。
老头说了很大一堆话,但奴娘那时啥也没听懂。她只看见那些汉子高举着手里的祈福结,兴奋的吼叫。
随后,老头宣布了仪式开始后。
人群中,一个接着一个提着红灯笼的老头们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长串老头,随后是手端着托盘的中年男人们,走在最后面的是青年壮汉,手里拿着祈福结,他们依次跟着那些老头。
他们都很安静,没有出现一点交头接耳或者谈话的现象。
老头带领着他们从每一家人的房前走过,最后来到村里最大的那一棵江油树下站定。
抬眼望去,树的枝丫上系着许多的红飘带,风轻轻一吹,红带顺着风轻轻飞舞,霎时亮眼。
领头老头从身侧接过盛着水的器皿,手指微沾器皿中的水撒于空中,随后老头双手合十,嘴里铮铮有词,念完祝词,他抬了抬手,老头们就自觉的站在树的最里面围成一圈,中年站在中间,青年在最外面。
领头老头又啪啪啪的念了一大堆后,那些人便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恭敬地朝着大树行三拜九叩之礼。
随着领头老头一声“起”,大家才一个个的站起来。老头双手抱拳,眼眸微敛:“今江油祈福礼节,故,有请树神欣赏我等粗鄙之人为尔庆节之礼,望,树神佑我族繁荣富强,延绵子嗣福孙。”
说完领头老人朝神树深深叩首。
其余人皆深深叩首,恭敬无比。
大家都叩首了五分钟绰绰有余才抬起头来,以示恭敬。
然后大家都自觉的站到一旁等着庆节之礼。而跳舞的女人们立刻围着树神跳了起来。
她们想着这是难得休憩时光,又是难得的能放出来,所以她们都挺高兴,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大了。
然而就在这时,从人群里冲出来个大汉,二话不说抱着个女的上嘴就啃,大汉两手放在女人腰上就要准备撕了衣服,领头老人立马拿出自己的拐杖,下了很劲的敲在大汉的后颈上。
大汉吃痛,立刻放开女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啊?今天是你能胡闹的日子吗?啊?!!”
领头老人发怒,没人敢喘粗气,都使劲的低着头,唯恐迁怒自己。
“把这女人绑了陈塘!”
女人吓的立刻跪地上,苦苦哀求:“不要!我不要死!求您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然而一个个脸上都写着冷漠二字,她又转头看向一起跳舞的女人们,她们一个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她“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怎么忘了,你们都是一群杀人不见血的狼,怎么可能会救人!”
“还有你们!你们见死不救!你们会下地狱的。”
“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你们干的这些事情,迟早不得好死!”
生活在这里的女人地位低下,不能一同议事,不能同大老爷们儿一桌吃饭,她们被打怕了,不敢奋起反抗,一生都畏畏缩缩的,什么都不敢。
说完也不等别人什么反应,女人一头撞在江油神树上。鲜血霎时崩裂开来,溅得到处都是,慢慢流满一地,流向众人的脚下。
女人们挤作一团。盛满惶恐的眼睛里泪光莹莹。
大家吓得气都不敢出,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撞死在树神上。
传说树神礼节这天流血是不吉利的。
原本静谧的地方忽然之间喧哗起来,现在该怎么办?祈福礼见血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会不会有不好的事?
领头老人见着这一状况,脸色很不好看,又见大家都像没了主心骨一样乱做一锅粥,嘴唇上的胡子气的一抖一抖的:“大家都给我安静!!”
然而这些人像是被吓破了胆一样,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领头老人当即连敲几下破锣,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把这些都女人都弄回去!”
领头老人的话他们不敢不听,立刻就从人群中走出几个大汉,像赶猪一样把女人们弄走了。
“现在都给我跪下来!祈求树神的原谅!”
说完,领头老人当先虔诚的跪下,匍匐在地上。
不一会儿,江油树前乌泱泱的跪倒一大片。奴娘躲在暗处,惊讶这些人的跟风与迷信。
奴娘正准备揉一揉站麻了的腿时,他们就起来了。
领头老人又嗡嗡嗡的说了一阵,将刚刚拿到手里的红灯递给旁边站着的青壮年男人,青年接过灯笼,吭哧吭哧的爬到了江油树的最高点振臂一呼,底下的人跟着一喝。青年将灯笼挂在树的最上面。随后像个猴似的从树上窜下来。
中年男人们就端着自己的祭祀品,把江油树团团围住。然后虔诚三拜九叩。随后是青壮年拿着手里的祈福结开始三拜九叩,叩首后,将祈福结往树上一丢。
能挂住的就会在十年内有媳妇走好运,挂不住的就等着下一个十年了。
最后,领头老人不得不命令人去打水把树神擦干净。又拿了个钵,贴在神树的枝杆上,不一会儿,嘻嘻哗哗的神水从枝杆中流出。
奴娘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却因为人太矮,地方又离得太远只得作罢。
等了约莫一会儿,不再流神水后,领头老人端着钵再次叩首:“谢树神赐灵汁,我等必将好好侍奉于您。”
领头老人站起身,喝了一口钵中的神水后,递给旁边的人,身旁的人喝了口又递下去,依次轮下去,每个人都喝了一口都喝到一口。
随后领头老人收回钵,双手捧住,头微低,态度恭敬地请回了家,将钵侍奉起来。
奴娘躺在床上默默地回想着她所看过的江油祈福礼,感叹着,这真是个很好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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