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棋盘
紫玉同林游等中立派公子哥前往长史府,嘱咐大夫照顾好周沧,又安抚了一下孩子受伤的心灵。
“周沧,我去做兔子了,一会儿你记得出来吃哦。”
“嗯”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帮自己。
周沧想:我一无所有。只要你待我好,我便涌泉相报。
厨房热火朝天——
“木炭烧好没?”紫玉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陈宜:“再等会儿。”他夹着木炭专注地翻。
云城,华烨处理猎物,林游做点别的菜解腻。
……
“哥哥们再见!”
“嗯,再见!”“小心啊”“慢走小胖墩——”
一路上——
“沧,我跟你说,你先和我一起去宫里呆一阵看看你家里人的意思,如果他们还要欺负你,你就别回去了。”
“紫玉罩着你。”
“……谢谢你。”
几日后深夜——丞相突然让下人叫回周沧。
周沧回来时,右边坐着几位哥哥,他们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丞相和颜悦色道:“沧儿啊,你这几日在宫中和那些小伙伴还玩得好吧?”
周沧抿唇羞怯道:“嗯,他们待我极好的。”
“陛下可曾对你发脾气?”
“未曾。”
“沧儿,你知道为父为什么这么多年未向外界公布你的身份?”
周沧低着头,不言不语。
良久道:“因为沧儿无能不能为父分忧。”
“好孩子,只要你替父亲潜伏在皇帝及其亲信身边替父亲办事,事成,该属于你的荣耀和地位绝不会少——如何?”
“你说真的吗?”周沧猛地抬起头一脸雀跃,欣喜若狂。
“孩儿愿意为父亲鞍前马后!”
丞相欣慰地说:“好孩子,你要竭力获取皇帝最大的信任,我需要牢牢地掌控他。如果一年内,你做不到,那……为父便只得另寻他人。”
周沧拳头紧了又紧,诚恳道:“父亲,我,我会尽力的”
望着他充满祈求的目光,丞相不动声色,微笑地点点头。
……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周寒忍不住问:“你就这般信他吗,不怕他暴露秘密吗?”
丞相屈指敲了敲桌面:“为父自会测验。”
还未走出丞相府的周沧忽然被拽进一角。蒙面黑衣人给他一瓶药,贴面道:“每日一点予皇帝食中——丞相任务。”
翌日清晨,紫玉睡眼朦胧,拿出药瓶细细观察。
“姝妍,你可研究出什么来了?”
姝妍打着哈欠:“无毒,面粉。昨儿个你睡得太熟没吵你。”
闻言,缩在被窝里的周沧问:“他,想试探我。”
姝妍:“嗯,你若放入皇帝食中,他不会有事。”
“若选择告发,查明‘真相’后,他依旧没事但你……就成了弃子该杀!”
“那我该怎么办?”
紫玉爬出来:“把面粉悄悄放进碗中,他的细作会看到。然后……按兵不动。至于皇帝那边,我去跟他说。毕竟这宫里可不止丞相的人。”
“是啊,你还知道呢”
“……”
“参见陛下”
“你从未对我这般客气过,怎的,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背后支持陛下的神秘人才该心虚呢。”“对了,陛下旁的地方留了丞相的人,紫玉身边倒都是你的人。”
“包括秦宗正之女:秦姝妍吗?”
“您能不能不要老馋着人家。”
幼帝蹙紧细眉:“你护她的目的是什么?”
“精通治人良药、亡命毒药。关键时刻弄死丞相,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母妃之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我们应该合作陛下。”
幼帝笑了,“呵呵呵呵,你要我与虎谋皮?”
紫玉嗤笑回去:“笑话,你以为我对你这个破位置感兴趣!”还不是系统逼我的,我至少得走到“机智无双让幼帝几次差点丧命”的情节。
“行了……周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该干的给孤悠着点。”幼帝阴厉沉沉的声音灌入他的耳膜,周沧畏畏缩缩地觑了他一眼。
紫玉忽然说:“皇上,我老是住在宫里也不是个事儿。不然还是住在宫外吧,你要是想周沧了,我时刻带他回来。”
荀彧懒洋洋地看着他:“七天后”
“懂。”周沧不能此时离开皇帝,否则打草惊蛇。
七日后——
“寻舟,棋盘布置地如何?”
“已布置四分之一”
“太慢了。”
“需稳扎稳打否则易生事端,您当年都花了将近十年时间。”
“好吧。”
“苻御,你,”本想问问他是否混入幼帝影卫,但又不忍问。因为我知道不会得到真相。
“怎么了?你最近和幼帝相处得挺好。”
“好?呵!修珏没死,幼帝多半知道我所有算计,我现在想害他难如登天。”
“怎会,他还把你放出来了,说明还是信任你的。”
“啊,信任!你不就是来监察我的细作吗?你私下和幼帝以及他背后的支持者——掌握一方军权的皇室:元锦密谋了什么,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的境地确实挺难的,是吧,夏宇朝宁王。”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和我合作?”
“你为什么,我便是为什么。”
“我有朝一日可能会杀了你。”
紫玉笑了半天:“哈哈哈哈,未必……埋骨之人不是你。”
屋内静谧好久,紫玉忽道:“修珏近日想着策反我呢。”
“你觉得他会成功吗?”
紫玉沉默许久,半夜滴漏响一下。他望着寂静无声的窗外面露几分苍凉:“好好休息吧,苻御。”我好困,不能再装十三了,脸要僵了。
苻御望着他神色复杂,快速消失。
两年后。夏宇朝大举进攻大启,双方僵持不下,对峙四年,两国皆天灾连连,百姓苦不堪言,
无论是大启还是夏宇都决定加重徭役赋税,各地民乱频发。
两国不堪重负,签订和平盟约:五年内不得出兵征战。
大启朝——
“陛下,自西部大旱南部大涝以来,百姓生存问题始终不得解决,贼寇横行集结民众,规模日益庞大,已成大启不得不防的安全隐患。”
“尚书大人多虑了,一群平民而已,派兵即可。”
尚书急了也不管陛下、丞相是否在此“可问题是放兵迟缓且无良将,屡战屡败。回回喂了那深山野狼。如若再不处理好这些势力,大厦之将倾!”
荀彧:“众爱卿有何想法?咳咳”皇帝面色苍白似有些体虚。丞相见此,目中闪过一丝喜悦。
然而,满殿寂静无声。
丞相忽然说:“陛下,自打仗后人才凋敝实在没有办法派良将啊。”
“那丞相何意?”
“微臣听说元锦殿下当年因远在北方故而未参与两国之战,殿下兵力充足且智计无双定能为陛下排忧解难。”
“是吗?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他了,那就派他去吧。”
丞相又道:“不过北方不可无兵,只调元锦殿下回来即可,届时抽掉部分地方军队予他战斗亦可,想必以其之才必能凯旋归来。”
“嗯,就按丞相说的吧。”
许府里——
“修珏”紫玉,“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紫玉操心我作甚?”
“你赶紧嫁出去,省得祸祸许煜。毕竟狐朋狗友呆久了也不好。”
“您是在说您自己吗?”
许煜:“你们在说什么?”
紫玉:“煜,他骂我。”
“我没有,许煜你知道我的人品。”
“你就有!”
“我不想和小朋友吵。”
“略略略略”
“……”
许煜无奈道:“我今日上朝,陛下说要派元锦殿下剿匪。可是我估计是丞相想接机除掉”他忽然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忽然想起,眼前有一人巴不得大启崩塌。
修珏眼中闪过洋洋得意的嘲讽。紫玉佯装感受不到微妙的磁场,大口吃茶点顺口问:“丞相想杀元锦,皇上打算怎么办?”
许煜双唇张了张终是道:“不知。”
紫玉拍尽手上的残渣:“我先走了。”
“陛下,刘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
紫玉一屁股做到皇帝身边:“荀彧,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丞相。”
“他身边高手如云,私兵众多,朝中多位核心要员包括佣兵将领与他有宗亲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届时必然大乱,孤无实权如何自处?”
“有理。”
“你有何良计?”
“将计就计——让他对自己的人动手。”
“工程庞大啊!”
“你怕吗?”
“呵,孤长大了。”
荀彧:“元锦一事,你如何想?”
“让一人假冒他独自回京。他率领千万精兵兵分几路悄悄回来。此时将计就计就可以开始了——陛下因挂念元锦殿下,派丞相对头将领提前迎接保护。不料纷纷身死,朝中再无可用之人,丞相不得不用自己的亲信自己的兵平定民乱,又拿出私库修复国基,卖粮救灾。”
“他若不愿意拿出来呢?”
“那,我们就发动民暴呗。”紫玉微微一笑。
荀彧冷讽道:“你想用百姓的性命当挡箭牌,逼他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利益挽救大局,毕竟,他还想觊觎孤屁股底下的王位?”
“你想什么呢,单纯的民暴太过艰难。当然是受过优质训练的士兵伪装民暴最合适。”
“哪来的士兵?”
“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我会解决,不过需要等可能半年。”
“……好。”
皇帝忽然反应过来:“然后呢?”
“他的亲信当然不可能在对抗贼寇中除尽,所以待他的左膀费尽心力平定乱局,精疲力竭时,士兵就可以伪装百姓□□了。必须致其于死地!最后隐匿,只偶尔小股作乱不小心杀了‘丞相的其他亲信’和不少中庸亲皇派”
“然后,您猜外界会怎么想?”
荀彧:“死于民暴,英勇牺牲。”
“丞相的右臂呢?”
荀彧:“被分散稳控大局,且前车之鉴自保为主。”
“此时元锦殿下呢?”
“击杀丞相右臂重臣!”
“孤还是想知道,你要从哪聚集士兵,除了元锦的。”
“您不是早就知道了。”
没错,荀彧还是荀元锦都知道了,并且早早派人协助夏宇朝宁王夺权,为的就是互相帮助。可是难道他们不怕养虎为患,被反将一军吗?不怕,因为还有荀棠(刘紫玉)的力量与苻御互相牵制,他们利益联系太深,若敌对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届时,帮宁王夺权稳固朝政的元锦兵突袭,他的政权便土崩瓦解。
那么一但苻御不帮大启,荀棠会和苻御反目吗?
会,虽然荀棠与荀彧目的不同,但敌人相同。如果苻御忘恩负义,不愿助力解决丞相以绝后顾之忧,荀棠必然反目。
这个皇帝啊,心里门儿清。
荀棠(刘紫玉)需要可能几个月助苻御夺位。
……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苻御短暂收复夏宇朝后,立即派兵助力荀彧的计划。
……
两场两朝庞大的政变之战终于悉数落下帷幕——
……
大雨滂沱淅淅沥沥。
刘府里,皇帝在昏暗的灯光下对“功臣”刘紫玉道:“现下家国凋敝,你有何法子?”
“降低徭役赋税,贫苦之地甚而不收赋税。不抑商,鼓励百姓自行休养生息即”
“无为而治”
“官府减少干扰,但要控制土地垄断,控制违法犯罪否则后期会有很大麻烦——会激化社会矛盾、产生收敛国家财富的大地主。无为而治持续一两年至经济发展、国家稳定后,再恢复礼乐秩序提升税负,着重教化开启民智,选贤臣。”
“其他事项逐步跟上。”
……
“既然无为而治,孤便有时间去实地考察了,你陪孤去吧。”
……
颁布一系列政令后,紫玉忽然对他说:“现在时局不稳,你还不能擅自离宫,待大局稳定再说。可别忘了,苻御可不是只吃素的羊。”
……
两年后——
“你可以随孤去了?”
“嗯”
两人由北到南纵向勘察,路途艰险几次险些丧命,路过一个江南水乡。
夜里,紫玉忽然对荀彧说:“彧,”一把冷刃从身后挥向荀彧,后者侧身躲开仍被划伤腰腹,伤口尖锐且深,鲜血喷涌而出。
荀棠平静地直视他:“出发前,我从姝妍那拿了三种药。第一次用药,你浑身被毒虫爬满,险些丧命。”
“第二次用药,你感染重病,危在旦夕。”
“第三次……我涂在了匕首上。你猜,你能活得过今晚吗?”
随从闻言惊慌不已,士兵铁刃架满荀棠的脖颈。
随行太医慌里慌张地给已经毒发的皇帝治病,余光一直觑着荀棠。
就在陛下面色发青快不行的时候,那人果然又蹲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扔给了他一瓶解药。
半日过去那人撑过来,喊着要见荀棠。
荀棠走过去,冷漠道:“你可以杀我了。”
荀彧:“孤本来是要杀你的。”
“但你既杀我又救我,我反而不知你是何意。你明明可以更加天衣无缝却总是破绽百出,就好像……刻意再寻死。”
“告诉孤,你到底想做什么?”
“告诉你,你就不杀我了?”
“告诉你,你就不给我下毒了?”
“你待何人都宽容,却唯独待我多疑。你想要一个傀儡,可我更想自由……”
“孤不能信你,你太过狡猾,我不敢保证,这不是你欺骗孤信任的手段”
“……荀彧,所以你明白了吗?”
“我注定死在你手上。”
……
两年后——
属国进贡了一只极乐鸟,荀彧好奇地问他:“这鸟儿有什么习性?”
使臣道:“这鸟儿向往自由若强行圈养于笼中便会撞死,所以圈养时最好放于林中,林木广阔,它便以为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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