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侄子荀彧
清透的阳光带着微凉的早风,穿过斑斑驳驳的树影,照在了斜躺在树枝上的小男孩身上。
春夏秋冬,一年一年的轮回;四季回转,一年一年的更迭,眨眼间,五年已过。
靠在大树上,一身慵懒的小男孩有着白嫩可爱的脸蛋,软软的婴儿肥坠在两颊上,圆溜溜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让人心生喜爱,头上并不长的头发被扎成了两束小揪揪。一身丝制的青色带花纹的可以看出小孩出身显贵,不然不可能在大多数人还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乱世当中,这么毫不珍惜的穿着极易被划伤的丝绸衣服在树上蹭来蹭去。
这小男孩就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王赵,现名荀钰,颍川县大世族荀氏之第九子。
王赵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差不多四周岁了,在这个虚岁三岁就要启蒙的年代,被家族的大家长荀淑亲自盖章认为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的他,却在这启蒙的一年多来气走了无数个老师。
他也不是不聪明,只是或许是穿越时空乱流重新投一回胎的原因,让他的记忆力增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不用怎么去训练就已经能够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所以每到一个新老师,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把老师要求他阅读记忆的书籍给看完,然后上课就开始无所事事,爱听不听了。
这种态度在当下这种尊师重教,信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社会里当然称不上是一个好学生,偏偏每当老师看不过眼的时候,抽他回答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而且问多了,王赵还会反过来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说天为什么是蓝的,为什么会下雨,雨为什么是向下落而不是向上飘???
来教王赵的老师们这辈子学的只有四书五经,对于这些对他们来说稀奇古怪、不是很重要的问题当然解答不了,只能敷衍了事,可是王赵却偏偏要跟他们较真。
恪守孔子传扬的各种礼学规范的文人儒生们自然没办法跟从小读着十万个为什么长大,而且曾经在校辩论被称为诡辩之才的王赵相提并论了。
最后都是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荀淑对此很是头痛,看着一个一个先生教过王赵以后,不出三天,都苦笑着摇摇头离开,他被逼的没办法,只好自己隔三差五的亲自给老来得子讲授一些知识。
毕竟啊,这是东汉末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新儒学思想早在西汉前期就已经确立,哪怕现在大汉朝江山已经风雨飘摇,但是现如今,这世上的大部分读书人还是秉持着孔子的思想,必须学习四书五经这样被视为基础知识的古籍。
而对于王赵来说,你想让他变成一个满脑子都是‘’之乎者也‘’的文邹邹的酸腐文人,还是做梦比较快。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自己在那个光怪陆离,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度过的那20多年的人生,哪怕这个时代的父母对他也很好,但是潜意识里,他还是思念着自己在原世界的父母亲,因此就不自觉的对这个年代有一种冷眼相待的疏离感。
在官场浮沉了几十年的荀淑当然早早的就历练出了一双对很多事情都能够洞若观火的利眼,在王赵出生的这四年里早就看出了他稚嫩可爱的面容下那一颗冷淡、桀骜不驯的心,他曾在私底下对妻子说过:“钰儿身上冷情太重,或是心不在此界啊。”
这话说的有理,王赵从能够开始自主的探索这个世界以后,就没有一刻放弃过寻找回到现代的方法。
不管荀淑夫妻俩对他有多好,他都改不了一颗始终想要回到现代的心灵。
毕竟享受到了现代空调、电视、网络、纸巾、抽水马桶……等等新世纪产品的现代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呆在科技倒退了几千年的古代呢?
你能想象吗?
哪怕是荀氏这样的高门大户,所用的厕纸都是厕筹,用竹子做成的…………
当王赵脱离了婴儿时期,能够独立上厕所时看到小厮递给他的厕筹,那种心情真的是……一言难尽。
王赵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无比怀念那曾经那满大街随处可见的白花花的小纸巾。
要不怎么说纸是生活必需品呢。
没有它实在是太难了。
今天荀淑有事外出,母亲蔡氏去他二哥家看新出生的小弟弟。王赵躲开了时刻跟在他身边的丫鬟和小厮,凭借自己精巧灵活的身体爬到树上来,悄悄的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简给取了下来,第1001次研究这枚唯一有可能跟现代的他扯上些关联的无字玉简。
这几年他试过了用火烧,用水煮,用石头砸以及像所有的修仙玄幻爽文小说里男女主人公遇见神秘宝物时一样滴血认主的方法,结果通通都没用。
这枚玉简甚至没有给他一毛钱的反应。
王赵坐在距离地面约两三米高的树枝上,把这枚玉简狠狠的往地上一丢。
随着“啪!”的一声硬物落地的声音,这枚圆溜溜的玉简在地上滚了两下,不动了。
看起来毫无生机。
这跟荀淑跟他讲过的玉简被丢出去以后会自动回到他手上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第nnn次无功而返,面容精致可爱的小人嘴里吐出一句古代人无法理解的国骂:“艹!”(一种绿色的小小的没有攻击力的植物。)
“小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啊。”
王赵把玉简这么一丢,没有测出玉简的特异功能,反倒是让这响声暴露了他所在的地方,让一个头上包着方巾的小厮顺着声音找了过来,一看见被他丢在地上滚了一身泥的玉简,想到家主荀淑对小公子这一枚玉简的看重,连忙慌慌张张的捡起来,用袖子把这枚命途多舛的玉简上沾着的泥土仔仔细细的擦干净。
小厮青禾一抬头,看见自家公子爬到了那么高的地方,见过这种场景多次的他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么大惊小怪了。
“公子,到该用午饭的时候了,夫人已经从二少夫人那回来了,现在正在等着你呢。”
王赵听了,估量了一下自己和青禾之间的距离,内里是个成年人灵魂而且死要面子的他完全不想在小厮面前丢面子地从树上哼哼唧唧的爬下去,于是就一把从树上跳了下来。
青禾看到这一幕,连忙张开手臂去接,手疾眼快的把这位小祖宗抱在了怀里,感受到怀里温热的热度以后,青禾才松了一口气的把刚刚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给按了回去。
“小公子,下次可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他带着苦笑,后怕的说道。
王赵挣扎着下了地,走在青禾前面,点着头,“我知道你会接住我才跳的。”
青禾是荀家从小养大的小厮,从王赵还在蔡氏的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被荀淑看好来照顾王赵了,今年12岁的他从5岁开始练武,到如今也算是有些功夫底子了,像话本里的侠客那样以一当十不敢说,但接住从小几米的树上跳下来的小孩却是没问题的。
王赵虽然没有保证下次不跳树了,但他这么说了,青禾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小主子还是懂点事的,应该会注意自己的安全。
穿过曲径通幽的花园小路,跨过院子里的二道门,再多走几步,就到了荀淑夫妇住着的主院。
“钰儿,到哪儿玩了?这个点该饿了吧,快点吃点东西。”
蔡氏同样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贤妻良母的典范,嫁给荀淑这么一个比她大了快20岁的人当继室,她一开始也不是不委屈。只是她只是蔡家的旁支,如果不是因为娶续弦,荀淑也不算年轻,当年只有一张脸的她还真不一定能成为荀家的当家主母。
幸运的是,当她嫁过来以后,发现这日子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好。
蔡氏嫁过来的时候荀淑的其他姬妾都已经人老花黄了,儿子都已经年纪大了,甚至最大的那个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也不用多费心思去照顾他们。荀淑也可能是因为她年纪小,对她多有怜惜,平时蔡氏的小日子也过的挺舒服的。
她唯一遗憾的是,嫁过来的时候太晚了,这辈子可能很难会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和荀淑成亲五载,蔡氏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第六年才有了王赵这个宝贝疙瘩,她是真的把王赵当做眼珠子来疼的。
只是自己的儿子从小就乖巧懂事,让她省心省力的同时,又总有些遗憾,享受不了娇儿的撒娇痴缠。
有时候想想,蔡氏在身边没人的时候也会忍不住伤心落泪,荀淑已经把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告诉她了,也劝慰过她,说自己的钰儿是天上的星君,跟凡尘疏离一些也是正常的,可是作为一个母亲,面对自己亲生儿子的冷淡疏离,怎么可能能够做得到若无其事?
荀淑有许多个儿子,可她却只有这一个孩子,所以蔡氏对王赵一直是视若珍宝的,哪怕王赵很少对她表现出母亲的依恋,她自己却对王赵的穿衣用食上处处都要过问,做到了一个母亲的极致。
王赵踏进屋里,看着蔡氏脸上的心疼和怜惜,还有一丝对他的小心翼翼,在心里几不可查的微微叹了一口气。
蔡氏的想法他也能理解,只是在王赵看来,他迟早是回要回到现代去的,若是真的与蔡氏培养出了深厚感情,之后反而是一件麻烦事,不如他疏远些,和蔡氏感情淡些,到时候他离开了,对方也不会太难过。
只可惜,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王赵的这种想法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是,谢过母亲。”王赵到他特制的小椅子上,看着面前林林总总一桌的菜品佳肴,为蔡氏的一腔慈母之心感到动容。
桌上的菜种类多而分量少,一看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而且这个时代的人都是一日两餐,也只有他这个有着现代灵魂的人才会想要一日三餐。本来是不合规矩的,可谁让蔡氏正是如今荀氏的当家主母呢,在她看来,给自己的唯一儿子多加一份餐,根本不算什么事。
这时,她满目慈爱的看着王赵,想着找些话题来跟儿子说说话,好交流一下母子感情,于是想了想,说道:“说起来,你二嫂给你新添的小侄子长的跟你小时候颇有些相像,而且我今天去听了一耳,似乎你二哥已经把你小侄子的名字定下来了,叫荀彧来着。”
一开始不觉得什么,等这句话说完,蔡氏才想起来,荀彧?荀钰?这两个名字似乎撞音了。
她因着这巧合而笑了起来:“看来这小娃娃是真的跟你投缘,不仅长得像,连名字的音都一模一样呢。”
王赵却因为听见荀彧这两个字,一不小心把勺子摔在了碗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哪个彧?”
“是“疆场翼翼,黍稷彧彧”的那个彧,也是一个极好的字。”
…………
【作者题外话】:本文是架空历史,和三国里有很多细节都不同。就比如要让男主的存在合理化,我把本该公元149年去世的荀淑,延长寿命到公元169年才会去世。所以因为蝴蝶翅膀的扇动,后面剧情可能会有大改变,和正史肯定是不一样的。
而且渣作者的历史不是很好,如果犯了一些不该犯的错误,欢迎各位书友指正,我保证虚心接受,酌情更改。
谢谢大家(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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