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城南贫民，断脉医人
“母亲，您这是？”素翎有些奇怪，为何星晨会和母亲一路来她这翎月筑。
长公主莞尔一笑道：“素翎，这是洛星晨，也是日后你的侍卫，你的安全日后就由他负责。”
“洛公子？你这是何意。”
光真面上毫无变化，平静道：“日后还望素翎郡主多多指教。”
光真做侍卫之事，就如此定下。不过他仅仅只是为了素翎吗？这可不尽然。
“郡主今日，可要去哪儿。”光真虽做侍卫，可半点不带卑躬屈膝，素翎也已习惯。
“星晨还是唤我素翎就好，郡主喊着老是觉得别扭，更何况，我们不是朋友吗？”素翎温婉一笑道。
“嗯，不知素翎今日，要去哪儿。”光真熟门熟路道。
“到了之后，自会知晓。”
城南大多都是贫民百姓居住，他们大多年老体弱，或是身患疾病，无人撑腰也无人去管，可谓一片贫瘠。
而城北却与之恰恰相反，达官贵人众多，王孙子弟也不少，与城南天壤之别。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用来形容城北，最是相宜不过。
“郡主又来了，真是麻烦您。”佝偻身体老人，熟稔打招呼道，笑容亲切。
素翎温婉一笑道：“关伯客气，您最近身体，可还有什么不对，若是有，可得同我说说，我才好开药方。”
“不了不了，身体硬朗多，就不劳烦素翎，还有很多人等着，郡主还是前去瞧瞧，最近世道越发难。”关伯叹息一声，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离去。
“谢谢素翎郡主，老妇身体好多了。”
“谢郡主关心，若非郡主我还不会好那么快，郡主真是心善。”
一路走来，不少人对素翎打招呼，很是和善，素翎此时面容和婉，气质淡然宁静。
光真心中满意，或许这才是素翎真正的内心，嚣张跋扈，动不动便动鞭子的她，洒脱自信，可眉眼间却有化不开的怪异，现在的她，才是不饰脂粉，清新自在。
“你们应该都没想到，我会来这儿吧。”素翎道。
光真摇头道：“你来这儿初心是什么，实现了？”
素翎笑而不语，脚下速度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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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婶，这是护膝，你收下，这腿脚会慢慢痊愈。”素翎和善道。
妇人笑道：“多谢郡主，老妇这腿脚真是麻烦郡主。”
素翎笑笑，转身又为下一人把脉。
“你这是天阴后，导致风湿身疼，需用麻黄三两二钱（100克），杏仁二十枚，甘草、薏仁各一两六钱（50克），水四升，煮至两升，分三次服下。”
“多谢素翎，我这都是老毛病，还劳你这么费心，你都免费为我们看病抓药一年，这次药钱你可一定要收下。”
“张婶哪里的话，若非你们肯相信我，这一年我医术才能突飞猛进，怎如此客套。”
“唉，真是个好心的姑娘，怎外头传得那般难听，还真是流言不可信。”张婶叹息一声，捧着药红眼往残破不堪的家中走去。
“疥、癣风痒，白蒺藜、秦艽、炒枳壳、独活、防风各一两九钱，人参、苦参、玄参、丹参、沙参、节华、栀子仁、黄苓、茯神、山茱萸、细辛、麻黄各两钱半，乌梢蛇（酒浸）三两八钱。共为细末，食前温酒调下。”
“谢谢，谢谢素翎郡主。”
“有两种疗法，但看你自己选哪种。蒺藜四钱八，浮萍、苍耳子（炒）各三钱二，水煎服。或是蒺藜、地肤子各四钱八，防风三钱二，百部、蝉蜕各一钱九，水煎服，再用蒺藜茎叶适量，煎汤洗患处。”
“第二种，谢谢素翎郡主。”
“不用，去排队等候取药即可。”
……
从始至终，素翎皆是浅笑安然，没有半点不耐烦，无论对方是如何，都从一而终面对，没有半点偏颇。
光真一直在旁默默守候，素翎笑多久，他站多久。
“为何你从始至终，都能保持浅笑安然，毫无半点不满，这样子对你，没有好处。”
素翎低头轻笑道：“习惯了，更何况，这些人，都是贫民百姓，吃不饱穿不暖，都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早早就练就一身察言观色本事，我若是有一点不对劲，他们立马能观察出来。”
素翎神色低沉，坐在车舆中，不复方才浅笑晏晏，温柔和婉。
“是你给他们看病，不是他们给你，你用不着如此在意他们心情，这样做，你不认为，很压抑你自己吗？”洛星晨缓缓道。（日后便称洛星晨）
素翎摇头，温柔道：“他们常年寄人篱下，我如今所为，不过安慰他们罢了，无钱买药，无银就医，哪人身上不是一身病，病已经成为贫苦百姓标志，我能做的，也不过缓解痛苦。”
“你为他们着想，那他们可曾为你着想，方才有几人，拿药和大爷一样，仿佛是你欠他们一样，素翎你不欠他们，用不着这样。”洛星晨道。
“星晨，多谢你关心我，不过一年来，一直是如此，他们虽然嚣张了些，本性却不坏，你知晓我第一次在城南诊脉时的场景吗？那个时候，比现在的城南，还要难上许多。”
一年前，遵循师傅教诲，前来城南无偿诊治和抓药的素翎，初次前来时，惊呆了。
四处是哀嚎乞丐，说是城南倒不如说难民窟，残垣断壁、哀嚎遍野，第一次走出温室的素翎，才尚且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活着从来都不是开心的事，死了也不见得是难过之事，最为可怕的，是活得生不如死、毫无尊严。
人与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这才造就如今城南城北的差异。文化？知识？人？或许都有。
那时素翎开始萌发一个念头：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够救治天下人，那该多好。
孩童尚在咿呀学语之时，本该衣食无忧，可却不得不像个小大人样；本该在学堂，朗朗读书声，却放下尊严，去乞讨。
和谢昭珠一般大的女孩儿，却被送入妓院，被辱骂、调教，一个个个活生生的女孩，却像行尸走肉，除了接客，她们再无活路。
回过神来，素翎眼中悲伤弥漫，缓缓道：“星晨，如果我是神仙，是不是我就能够救她们于苦海，而不是也在这泥泞中挣扎，却无济于事。”
“不，你做得已经很好，神仙并不是万能，他们也有自己不能做之事，亦有改变不了之事，每一位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神仙，背后所隐藏的，都是黑暗与难堪的过往……”他亦是。
洛星晨在心中默默加上，他又何尝不是，那段过往，是他永远不想提及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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