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狐狸草
霜茶才撑着木栏伸出脑袋,背后突然冒出来一双大手紧紧抱住了她。
那人抱着她的腰一个旋身,将她放在了平地上,自己挡在她面前,收回手,半靠着木栏。
他抬手轻捻霜茶的发梢,道:“这么漂亮的小美人,竟也会想要自寻短见?我不理解。小美人,你有什么忧愁,说来我听听?”
面前这人眉眼含情,面容精致,墨色长发用一根发带草草绑着,的确是位好看的少年郎,但这性子属实轻佻。
“我也不理解,好端端的照个水镜,却有人出来搅和坏人心情!”
霜茶不领情,伸手将自己的发稍抽回来,拂袖转身,快步走开了。
“喂!我这是在救你!你们仙族的教导里,对待救命恩人,不都说是要以身相许的么?怎么你这小美人如此对我?喂!”
那人连唤了几句,霜茶都充耳不闻,径自走远了。
“真是个难伺候的小美人。”少年无奈的笑了笑,却没有动。
甚至一柄冰冷的剑瞬间抵住他的脖子,还威胁的压了压他脖子上极柔软的肉,他的脸上都只是笑,斜睨着执剑人,没有半分惧意。
仙山主人已从远处急速赶了过来,执剑指着那少年。璟淮就跟在他旁侧。
少年伸出手指戳了戳仙山主人的手,指指点点道:“老头儿,你都这么老了,这手稳是不稳?这剑可没长眼睛,今日并非两族交战之时,且我并未先动手流露杀机,你这执剑人若是手突然抖几下,误伤了我,可是要担责的。”
仙山主人轻哼了声,手一松,剑失了力瞬间下坠,他一挥手打开了少年戳他的手,又极快速接住剑,向后一个旋身撤步,打了个剑花,优雅的收了剑。
拉开距离后,他冷眼瞥着少年说:“我这仙会,并未向你们魔族发过邀约,你出现在此,是何居心?”
少年轻轻一笑,仍是轻佻慵懒:“还不是老头儿你这里的花儿开得艳,迷了我的眼,我才留下来多看两眼。”他说着,还依依不舍的看向霜茶离去的方向,说,“像刚刚那朵山茶,就开的正好。”
“没个正经!”仙山主人怒声斥了句。
少年笑了声,又嘀嘀咕咕说:“嗐,若不是少主心心念念之人在此,你这宴会我才看不上来。见到了人,我也该走了。不过我说,你们仙族这些名啊号啊的,还真是名不副实,今日得见那活在我们魔族传闻中的人物,也不过如此。要不是后来遇到个小美人,还真是来亏了。”
“还不快走!”
“别凶了别凶了!这就走这就走!”
少年这次说完,终于溜走了,影都没留下。
仙山主人观察着璟淮表情说:“区区一个魔族的侍卫,也敢肖想你看上的人,你可真是沉得住气居然没和他动手?我都忍不了这口气!”
璟淮看都没看一眼,冰冷回应:“你想多了,我不喜欢这样明艳的性子。”
“当真?我怎么记得,你家小先生卸下面具后的性子,也是如此的明艳活泼?”仙山主人偏偏挑着刺说。
璟淮的面色瞬间沉了,他浅淡开口说:“故此,不喜。”
仙山主人微微张了张嘴,也是懂了。
这是,知道小先生人已去,且再不可能回来,开始生厌一切与他性情相似,却又不是他的人了吗?
他发着牢骚说:“嗐,这世间如此心性之人成千上万,旁人又无意与他相似,你这迁怒,真是没有道理。”
璟淮冷眼瞥了他一眼,周身的气泽愈发寒冷了。
仙山主人撇撇嘴,开始倚老卖老:“不提了不提了,你这小孩,还瞪我,真是没礼貌。”
璟淮收了视线,转而落在了不远处的一间帐幔上。
刚刚,那魔族侍卫说“少主心心念念之人”时,眼神下意识,看了一眼那间帐幔。
仙山主人又顺着视线望过去,说:“那里是花神殿的座次。”
花神殿。
璟淮眯起了眼睛。
是他。
仙山主人继而戳了下璟淮,聊及八卦般笑盈盈说:“说起来,见到这新任花神时,我还真是吓了一跳。这位小花神,与你藏起来的那位小先生,长得可谓是一模一样,见到他时,我还真以为是见到了小先生。只是,我用溯魂看过,这位小花神,确是实打实的与小先生资质有别,且已五万岁,度过了飞升之劫,已是上神。遵循这常理说,他怎么也不可能是小先生。”
“我知道。”璟淮淡声回应。
仙山主人轻轻叹气说:“璟淮,不瞒你说,我心里一直有所希冀,希冀着小先生殁了,只是你骗那位的说法。”
“他已身死魂消,湮灭于清溟山白雪之中,旁人如何相似,都不会是他。”璟淮又看了一眼那帐幔,才转身,走开了。
“你真这样想?”仙山主人追上去还欲问。
璟淮生硬的转了话题:“刚刚那个魔族侍卫身上,并没有魔气。”
“……”
仙山主人白了他一眼,却也开始回忆着。
他见过那个侍卫,知晓他的身份,才先入为主的判断了。仔细想想,这之前,的确未感受到仙山上有任何魔族的气息,见到他时,也不曾感觉到分毫的魔气或者是仙气,若是凭寻常经验判断,的确只会觉得面前这人是个普通人。
“确实如此,真是奇怪。”
“不奇怪。”璟淮的语气依旧很平淡。
仙山主人的表情严肃起来:“能隐异者气息,令其隐为常人的隐石?那可是禁物,这世间,只有北界寒域才生此石,且知晓此物之人屈指可数,魔族是如何得知此物的?”
“魔族少主燎漠曾求学清溟山。”
提及此人,璟淮眼中生了层冷意。
“哦豁,真是老了,差点忘了小先生的这位知己。”仙山主人笑着说,“这可真是孽缘。魔族有了此物,指不定要再掀起什么风浪。而北界常年由你镇守,此物被知悉利用,若东窗事发,第一个被降责严惩的便是你,你这是在劫难逃啊。”
“无妨。”璟淮说。
“也是,你这身上因小先生而起的劫数,早已数都数不清,也不差再多这一件。”
璟淮正欲启唇,两人斜侧的木柱后突然起了点细末的动静。
他即刻看过去,一切如常,独有一片阴雾,从夜明珠之上投来,似是影子。
“怎么了?有人?”仙山主人警惕起来。
璟淮沉眸,停滞了几秒钟,他的手缩回袖中,摸了下藏于袖中的某物,回应说:“有想不通的事。”
“看你这表情,我还以为有人偷听。”仙山主人情绪松了松,问,“什么想不通,你说给我,我给你想。”
“不必。”璟淮明言拒绝,“宴会已开始了,你这主人再不去,可要生乱。快走吧。”
仙山主人的笑意梗在脸上,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随他一起离去了。
·
木柱后,司桐攥紧了袖子,直勾勾盯着面前那颗夜明珠,背贴着木柱一动不动。
待那两人真走远了,他才放松下来。
还好,没被发现。
他心想。
此地距他所在的帐幔不远,他透过帐幔,隐约看到小霜茶被人纠缠,便立刻寻了过来,但来时,小霜茶已经离开了,那个不怀好意动手的人,正被仙山主人教训呢。
而他恰好看到了仙山主人身边那位在密林中与他打过架的人,没好意思出来,便躲了躲。
虽说无心偷听,可也是实打实的待了这么久,对方的谈话全入了他的耳,若是被发现,属实尴尬。
尤其……
那位,竟会是他一直想要见到的那个璟淮!
真是想不到。
他分明对这个称呼有着强烈的心悸,可为什么真见到了人,却只觉得是个普通的陌生人,且稀疏平常到,并未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既然对人无感,那应不是小霜茶所说的那种倾慕吧?最多最多,他只是肤浅地馋人家的赫赫声名,并不是喜欢这个人?
也只能作此解释了。
听刚刚仙山主人与璟淮的对话,那璟淮心中,似乎有一个执念,是与他长相相似,且这人仙山主人也很熟。
这么一来,他于密林中的奇怪举动,以及仙山主人见到他时的惊异,都说得过去了。
司桐伸手摸了摸背着的那柄木剑,沉声道:“看来不必打听了,待会儿结宴后,便去与他说清的好。”
“师叔,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嘀咕什么呢?”霜茶已在宴会上绕了一圈回来了,远远便看到了司桐,凑上来问。
“注意用词,有你这么形容长辈的?”见到她,司桐立刻端了架子,立直教育道。
“嘁。”霜茶撇撇嘴,“我听他们说,那株狐狸草是此次拍卖会最后一样竞品。这场宴会的竞争方式与凡间有所不同,不以物易之,而是比试仙法。众位仙家依次施术,谁的术法最华丽,与拍卖物最为契合,则算获胜,而这标准,是由仙山主人评判。师叔,我觉得,我们已无需担忧了,只要你那术法过得去,他会偏袒你的。”
“希望如此。”司桐说,“只是,术法比试实在不是我的强项。”
司桐想了想,又盯上了背后的那柄剑。
还是得借助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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