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剑中梦
青白外袍没了支撑，沿着司桐光滑的皮肤柔顺的落下去，落在臂弯上，露出线条流畅的肩骨和平整的背，他的皮肤很白，是一种不太正常的病态的白。
司桐缩回肩，稍稍带着外袍往上遮了遮。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与璟淮没有关系。”
司桐有些恼怒。
看出了他眼里的愤怒与陌生，男人没有急着下一步动作，而是盯着司桐。
“阿绿，你可是病症复发，记不起我了？”
“燎漠。这两个字，你可还记得？”他问。
司桐盯着那人，仍是警惕。
一瞬间，燎漠那眼神中布了层水泽，像是被司桐的态度伤到了。
“原来你是什么都不记得，才会对我如此，阿绿，是我错了，方才的一切都是我错了，你别往心里去，可好？”
他靠近司桐，伸出手想要去碰碰他。
司桐冷眼盯着那双手，仍是冷漠。
燎漠这个名字，他没有任何印象。
燎漠也看到了司桐的态度，不再像先前那样，又换了温声细语。
他垂着眼眸，神情很是痛苦。
“阿绿，你没了记忆，什么都忘干净了，对我也如此冷漠，可你知道我此时的心情如何吗？你根本不会想象的到。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拼死赶去清溟山，可璟淮那个混蛋千百般阻拦不肯让我见你！我苦心蛰伏，终于找到了这次机会，阿绿，我终于带你离开清溟山了。
都是我不好，阿绿，我终于重新找回了你，为了将你带回来我费尽心机，不惜与清溟山和整个仙族为敌，可我如此做，却看到你为了去见璟淮连命都不顾……我当时真的很心寒，才会控制不住情绪，对你说出那些话，做了那样的举动……
可我是唯一真正爱你的人，原谅我，阿绿，我们回到从前，我会待你比这世间任何一人都要好。”
名唤燎漠的男人对着司桐深情款款的说了这么一大堆，情绪真挚而动人。
司桐蹙着眉，莫非他们从前真相识？可应该是不可能的，他几乎从未离开过花神殿，他的事，兄长不会不知……
不对，就算是有那么一段空白，可只短短的一段，可能是那时候的事吗？
那他还真是点背，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相识的记忆是一点都没有被唤醒，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刚刚是如何踩破他手背，如何对他的。
仅凭着这两句话就想要冰释前嫌？怎么可能？
司桐冷静回应说：“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没有关系，阿绿，留在我身边，你会慢慢记起来的。”燎漠激动地说。
“从前的一切都已经过去，我并非道友口中的阿绿，也请道友莫再执着挂怀，多向前看吧。”
司桐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便欲朝着殿门口去。
虽说没法冰释前嫌，但实力差距他还是认得清的。
眼下这男人一副深情的模样看上去还是理智的，趁他还有理智，自己还是先尽快离开，回花神殿去找兄长看清这无法使用仙术的缘由，待治好了再回来报仇也不迟。
反正“鈭魔殿”这三个大字，他是记下了。
司桐错身走到燎漠身旁，袖子却被他拽住了，他紧抓着他的手臂，苦苦哀求着：“阿绿，你可是真生我的气了？从前的你不会这样，无论我如何，你都不会怪我，我才，才失了分寸，阿绿，我再不会如此，我向你保证。别走，别离开我，好吗？”
司桐没了耐性。
“我不是你口中的阿绿，你要诉深情，也请看看仔细了，认对了人再说。”
就算他是，这人也属实麻烦，他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除了未来某日回来报这□□之仇。
“我怎会认不出你？”
燎漠望着司桐的脸，柔柔笑了。
“你是白雪苍茫中唯一的生意，也是我眼中唯一的色彩。你告诉我，你没有名字，阿绿，是我为你取的名字，我怎会认不出我的阿绿？”
司桐本还要挣扎，可脑袋里忽然的，回响过一个画面。
他愣住了。
·
是一片茫然无边的雪地里，漫天都飘着白雪。
他躺在一个人的怀里，白雪簌簌落着，迷了他的眼睛，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他听到，他问那人：“我……是谁？”
“你……”那人迟疑了下，久久没有后文。
旁边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争着响起：“你没有名字，你是我们的先生，是清溟山的先生。”
·
“我是，先生……”
他垂眸滞住了。
他想起了东泽仙山上，仙山主人与璟淮所说过的话。
难道璟淮没有认错人？
可后来为什么又说认错了？仙山主人也那样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起来了？”燎漠呆在原地有些无措。
司桐仍是垂眸，机械的摇摇头：“只是想到了这个词。”
在司桐未看到的时候，燎漠明显的松了口气。
他不屑道：“哼！先生有什么好的，还是我的阿绿最好。”
他凑近了，抬手覆上司桐的脸，温柔的抚摸着，痴痴的盯着看着他说：“与你离别许久，所幸，再见时，我的阿绿分毫未清减，还是这么得好看。”
他说着，在司桐眉心，轻轻印下一吻。
温热的带着微微湿润的触感，他落唇温柔，司桐却是被惊到了，猛地推开了他拉开距离。
燎漠没有生气，而是温柔地笑：“我的阿绿哪里都好，就是忘了我，但也无妨。阿绿，你可知，此处，便是我为我们备下的喜房。还在清溟山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在我房前的那株雪松下酿下醉雪，你我约好的，待我回魔族稳固了地位，你便带着醉雪离开清溟山，来寻我，届时，醉雪便是我们的合卺酒，你说，会同我去任何地方，此生此世都不会离开我。阿绿，你来了，这里总算不会再空着。”
司桐微微张了张唇。
若说先前是觉得这人情绪无常不能处，才一口咬定他是认错，眼下这是打死不能承认的，无论他记不记得可都不能认！
这阿绿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如此轻率就和魔族的人定了终生了？
好家伙！
他司桐可绝不认这门亲事！
要是认了，兄长知道他如此，那不得打断他的腿？
司桐慌张后退，开口说：“这位……魔族的道友，你先冷静听我说两句，我真不是你口中的阿绿，我可从未去过清溟山，从未与璟淮有过交集，更不认识你！你如此爱慕你的阿绿，就更不该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与我在这里纠缠。你的阿绿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你还是尽快去找他吧！”
燎漠忍不住，笑的更加开怀：“我的阿绿就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你若伤心，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还有许久的时光共度，你总会慢慢记起来。”
他说完，挥手变了两套喜服。
“阿绿，你说，我们是今日便成婚，还是另择吉日？”
这人怎么不听劝！
司桐咬着牙，今日若是在这里成了婚，他以后真别想进花神殿大门了，兄长真会杀了他！
他分神间，侧颊被印上一个吻，燎漠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旁侧了，紫红色的魔气又一次缠住了他。
燎漠温柔哄着说：“阿绿，别想着逃走，你逃不掉，除了离开我，什么都答应你。”
司桐眸光闪过寒意，他攥紧了拳，指甲陷进皮肉里，硬生抠出血痕，缥色的光终于闪过眼睛。
他震碎了束缚，跌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勉强坐着，他掌心很疼，鲜红点染着地面，他却在内心窃喜，终于可以用术了。
燎漠轻轻叹了口气：“阿绿，你何必如此？我说过，除了离开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若不愿意被困着，只需告诉我，我便不会再如此。”
司桐撑着站起来，盯着燎漠轻轻笑着，眸光冷戾。
“你会那么好心？”
他可不信别人。
“我的阿绿不情愿，我怎会强迫？”燎漠笑着说。
这笑凝着凝着，直到他的目光凝于一处，却是笑不出了。
司桐觉得奇怪，也顺着那视线看了一眼，心上一颤。
他藏于袖中的，璟淮的那片衣衫布料，应是在他方才挣扎时，不小心掉了出来。
“原是如此，你如此心急，急着要去见他。呵。”燎漠沉了下眼眸，嘲弄的笑了。
“阿绿，你可知，璟淮是怎样一个道貌岸然的混蛋！他觊觎你，将我从清溟山赶走，又设计让你失忆！你可记得你与我早已定下终身，你我才是两心同！他骗了你！”燎漠吼道。
关于清溟山璟淮上神，司桐听过不少传言，全是歌颂功绩，赞其为人，慕其成就的，但就是没听过此人的什么私房秘事。
唯一的有关的传闻，便是去仙山上，断断续续听他们说的不完整的“先生”的故事，看着像是个痴情人。
不过他对小霜茶做的那件事着实奇怪！得严加注意！
但燎漠讲的这故事桥段，司桐是真想不到。
一时间，司桐竟有种冲动，心里痒痒的，想问问燎漠，听他讲讲故事。
但，他肯定是不会问的！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而当他再次回过神，紫红色的雾已经蔓布这宫殿内，司桐的嘴被堵上了，雾色捆住他的手腕和双腿。
燎漠看着他，眼眸里的亮色沉了，声音也变得低沉。
他说。
“阿绿，你真另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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