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了无道人将袖子从瑶姬手中挣开,责怪道:“你这丫头,与我在这街上拉扯,也不姑息女儿名誉。”
瑶姬又伸手将了无道人袖子拉了,嘟嘴眨眼道:“仙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跟您还说什么名誉嫌隙?”
了无道人又将她手挣开,见瑶姬将眼睛乱眨,眨的自己十分不适,遂制止道:“你别眨眼,你眼中像是发了百十来条银针,眨的我眼睛生疼。”边说边抬手揉了揉眼睛,又对瑶姬说道:“琉璃镜自然还是你们的,但我刚于琉璃上作了法,你们还不能拿去,不如陪我在这酒店之中喝上几壶?”
瑶姬诡计得逞,给苏堂使个眼色,将眼睛翻在天上,一脸傲气道:“仙师,凡间浊酒可喝不醉我,既然琉璃镜还是我们的,那我们只得勉强陪你喝几杯了。”
了无道人呵呵笑道:“你这丫头,得了便宜又来卖乖。”
三人拥着了无道人进了酒店,酒家为几人拿了壶酒,并几盘小菜。
了无道人坐下,苏堂将酒斟在了无道人酒杯中,了无道人拿起酒杯一品,砸了砸嘴赞叹道:“好酒。”饮毕,苏堂又拿着酒壶与了无道人斟满。
了无道人拿起竹筷,夹了一粒花生吃了,又赞叹道:“香脆。”苏堂又与瑶姬斟满一杯,与自己斟了半杯,知西陵景儿滴酒不沾,便就不曾与她斟酒。
瑶姬笑道:“仙师仙酒佳肴不知吃了多少,再吃这凡间酒食定然是难以下咽的,说什么好酒香脆,我才不信。”
了无道人笑道:“这酒苦涩难捱,便如这人世间的不如意一般。苦涩触着舌尖,便如诸多磨难接踵而至,自己身在其中不能规避,只能生受。这苦涩入了心中肺腑,眼中便能苦出泪来,我只不过饮了一口酒,便像是经历了人世间的磨人苦难,你说这酒,岂不是好酒?”
瑶姬笑道:“人生不尽是苦事,也有甜事,你不必饮酒不就不经历这种苦难了吗?”
了无道人又将筷子一夹,夹了一粒花生与瑶姬看道:“是有甜事,因此我才说花生香脆。我时常游方,为的便是见见凡尘的阴晴圆缺,爱恨嗔痴。如此方能饮了口酒,便说出这许多大道理来。”
瑶姬道:“什么大道理,我觉得说的实在牵强。你要真心想见识,不如下世为人,这不就更能体验的准了?”
了无道人摆了摆手道:“又说胡话,我也像你们一般修炼而来的,还说什么下世为人。下世为人都是荧惑、伺辰等七政星君、心月狐、星兴狐等参商心宿,亦或者些天神灵物下世。如我这般的散仙,本就在人间游荡,哪还有托世为人的道理?”
欲饮第二杯时听楼下“踏踏踏”的声音传来,了无道人笑道:“骨婴来了。”
三人转脸往楼下看去,见骨婴布褡裢里鼓鼓囊囊的,正两手捧着枣糕大口啃着。到了几人面前,只含糊叫了声道:“仙师。”便转身往了无道人旁边椅上坐了,头也不抬,只顾啃着枣糕。
瑶姬见他吃相不雅,揶揄道:“你吃东西怎么如同个老鼠一般。”慧眼一瞧,骨婴果是个老鼠精变得。不想这一说竟说得准了,把自己哄得咯咯直笑。
骨婴几口便把一大块枣糕吃了,伸手又往布褡裢里面拿时,了无道人将他手按住道:“骨婴,今日吃的十分多了。”拍了拍他身上背的布褡裢慈慈道:“这些明日再吃。”
苏堂见了无道人对骨婴十分耐心,心中暗想:难不成师父将骨婴收坐弟子了?转脸将骨婴仔细打量一番,见他相貌实在不好。想自己也是昆仑第一好皮相的,怎么又有这么一个师弟来?
骨婴看着了无道人咽了咽口水,使尽吸了一下鼻子,点了点头。了无道人便将手松开,伸手拿着酒杯嘬了一小口,便就皱着眉头回味。
苏堂方要斟满,了无道人推道:“不必了。”苏堂便将酒壶放下,眼角余光瞧着骨婴,似是非是道:“骨婴不若与我往昆仑去转转也好。”
骨婴笑道:“可别说这话折煞我了,我现如今跟着了无仙师,陪他游方。再几年回洞府修炼也能成事,便就十分开心了,哪还奢望去昆仑上境?”
瑶姬笑道:“你跟着了无仙师见识多了,定然聪慧。再十分用心修持,昆仑也能去的,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西陵景儿心中时常想着伯余,琉璃镜离了自己许久,不知伯余可还好么。
心中担忧便不说笑,只满脸愁容看着几人说话,苏堂与瑶姬自然明白西陵景儿心中所想。但了无道人方才说,刚于琉璃镜作了法,虽然不知为何作法,但想来伯余在这境中这些年,又遭遗失,不知骨婴拿琉璃镜作了什么。如今作法便是有事发生,了无道人定然也是帮衬伯余的,因此此时心急不得。
瑶姬又一想,虽然此时琉璃镜不能拿回,但问一问如何了,也是可以的,转了转眼睛问骨婴道:“骨婴,你什么时候得的琉璃镜?”
骨婴正想找个时机与几人说明,既然瑶姬开口问了,便十分难为情的与几人讲道。骨婴道:“上神将大王抓了时,与敖顷大战……”
西陵景儿听着,心想骨婴口中的大王便是开明兽了。
听骨婴说道:那日几人被敖顷三昧真火逼的慌不择路,飞到一处山凹时,不知怎么,便就遗下了琉璃镜。
骨婴正巧躲在树丛之中,方要离去时,见了这镜子。看这镜子亮闪闪的是个宝物,便揣在怀里,逃往下山去了。
骨婴拿着琉璃镜瞧看几次,不能参透其中玄机。辗转几年间,正巧路过太喜叟结的茅屋。想这太喜叟占卜之名,响彻妖、神、仙三方,便拿出镜子请太喜叟看了看。
太喜叟看过镜子却直摇头,只说这面镜子实在不是什么吉祥宝物,是一个杀气极重的凶器。
骨婴问他原委,他却半个字也不肯说了,只摇着头遁形而去。骨婴与茅屋中找了太喜叟许久,不曾找到,也不知他往哪里去了。
自此之后,骨婴便就生出心病来,心中时常苦闷堵塞十分难受。
与妖市中让妖医瞧了半天,也不曾瞧出个什么来,只要了几幅草药来吃。但自己煎了草药竟不管用,心中愈发苦痛,连日里竟呕出血来。骨婴十分惧怕,花了大价钱托人找了一个时常来往于天市的熟识,将自己夹带进天市去。
及到天市找神医看时,便碰见了了无道人。了无道人送了骨婴一粒丹药,骨婴食了立时便好。
了无道人又请骨婴跟随自己游方,骨婴见了无道人道法高深,便欣然应允。之后才知这琉璃镜中有一位昆仑上神,明悟自己妖力不能与琉璃镜相和,故此才会为琉璃镜神力所噬。再后来便是遇见西陵景儿、苏堂、瑶姬三人了。
三人听完,都知这琉璃镜若凡人得了时即死,妖人得了时耗尽妖力而枯。但未曾明白琉璃镜为何还要跟着骨婴,于是西陵景儿问了无道:“仙师,听骨婴说来,琉璃镜无恙。但即无恙,为何作法?”
了无道人笑道:“伯余在境中许久,神力耗去大半。境中又苦寒,她身上灵力又些许转到骨婴身上,我今日作法,使了个‘枯木逢春’的死而复生之法。一则将伯余神力从骨婴身上收回,一则救骨婴不被神力所噬。”
瑶姬问道:“那这神力何时收完?”
了无道人回道:“怎么?才见了我,便迫不及待的想走了?”又望着三人伸出三根手指来道:“须得三天方可,我本来想去昆仑找你们,可巧你们来此找我,我正好有事交代你们。”
苏堂道:“师父请说,徒儿定是任劳任怨,万死不辞。”
了无道人看着苏堂满意笑道:“三天之后,你们往南街去找陆吾,他在荒山上伐木时,于木中心得了一古简。简中记事十分遥远,提及鲁国墓穴,你们找了陆吾拿了竹简,往古墓中瞧看一番。”
苏堂听了回道:“这是小事,我们定然竭尽所能,将竹简上记载诸事查个清楚。”
了无道人笑道:“你们去的是天子之墓,须得十分小心,着实留意,不可扰了天子魂灵。”说完起身,边往楼下走去,边对骨婴道:“我们那架牛车可是个宝物,等三天之后,你脱了琉璃镜,便将牛车变个法器,唤作‘舌火轮车’给你。”
骨婴听了欢欢喜喜,抢在了无道人前面道:“我先出去将车拉在酒店下等着仙师。”说完急急忙忙拉车去了。
苏堂见了无道人起身离去,也站起身子,对着了无道人背影恭敬行了师礼。
瑶姬望着了无道人背影问道:“了无仙师,三日之后还在这里相见么?”
了无道人不曾回她,径直下楼梯走了。
瑶姬又欲追上去问时,苏堂将她拦住,伸手拿出一传音符道:“三日之后,我定会去找师父将琉璃镜拿来,你不要心急,我们可先去南街寻找陆吾。”
瑶姬、西陵景儿也只得按苏堂所说为计。
说来也是奇怪,这三人于南街找了个遍,竟不曾找到陆吾。
问于陆吾旁边卖茅盾的汉子,那汉子说往日总能见着,但这三天不曾看见,又道许是家中有事。三人又问陆吾家在何处,那汉子笑笑说是这倒不知了。
三人在南街上十分无趣,见有一地痞领着一众狐朋狗友欺负买卖人,买卖人见了他都心惊胆战,敢怒不敢言,只低声下气的求他。
三人听这些买卖人都叫这地痞“狗儿爷”,这狗儿爷不仅打砸买卖人的货品,还与买卖人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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