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于是便叫泾河媒婆往渭河神君面前说道,说是这姻缘天注定,不能夺人所爱,这女子乃是百姓献祭给泾河神君府的。令渭河神君府三日内将女子送至泾河神君府,免得近邻不睦。
渭河神君听了火冒三丈,骂道:泾渭两河自古不分,百姓哪有只祭祀你泾河神君的道理?怎么见得这女子,便是献祭给你泾河的?
渭河神君又自恃是东海龙王的近亲,官衔比泾河神君高一品。只道这新妇自然是百姓献祭给渭河的,遂将媒婆赶了出去。
泾河神君早就觉得渭河神君欺人过甚,于是借此起兵,争夺新妇。
两家在河中大战,只苦了沿河而居的百姓,将百姓淹死许多。百姓往转轮王处告了状子,不几天,了无道人便拿着薄子来此,说是这女子命不该绝,往北斗星君处查文书去了。
渭河神君又叹了几口气道:“哎,我那儿子司职于天,年纪不小了。本想着能有桩好的姻缘与他,可惜仙人说,那女子与他无缘啊。”
瑶姬越发对那女子十分好奇,于是对渭河神君道:“可否将女子请来问话?”
渭河神君回道:“往年百姓献祭女儿时,到了府中便能还魂。但这女子来府中许久,还是死人一具,上神若要想看,得需自己进了内室去看。”
瑶姬听了欢欢喜喜要去看那女子,西陵景儿也欲跟去。瑶姬见苏堂坐在椅上不动,遂来拉扯苏堂,笑道:“这样的奇女子,你不去看看?”
苏堂笑道:“要说奇女子,三界五行十方,谁能比得上你和景儿?再者,凡人女子闺房,我怎么好进去?你们想看,你们便去,我不感兴趣。”翘起二郎腿,拿起桌上一杯清茶,欲喝茶润喉。
瑶姬笑道:“谁要你去了?你自然是在此等着。”说完与西陵景儿一道,由鱼女领着,进了内室。
苏堂见两人进了内室,微笑不语。低头见杯中清茶,与凡间和昆仑上境的都不相同,喝了一口,只满口苦涩,便皱起眉头。
渭河神君道:“这茶是‘海茶’,因自己与东海龙王是个亲戚,去串门时要了几斤海茶叶来。这茶有清心火的奇效,遂拿来款待上神。”
苏堂咧着嘴一笑,连连称赞,道确是好茶。将茶杯放在桌上,起身行至神府门前,只看河底来来回回的游鱼。渭河龙王身子不便,不能作陪,令河虾跟在苏堂身边随侍。
西陵景儿与瑶姬进了内室,见有一容貌姣好的女子,睡在青丝绸缎锦被之中,女子身上衣物已不是喜服。
瑶姬往女子近前来,见女子脸上虽没有生气,但是仍然艳色绝世。
见她雾鬓风鬟乌绢柔,点染曲眉画凝烟。风流口未开难做声,妩媚眼紧闭不夺胜。夭桃艳李美人脸,出水芙蓉窈窕身。明明秋水伊人在一方,堪堪好一位绝世佳人。
西陵景儿望着女子的脸赞叹道:“这女子虽说是个凡人,但是这容貌,在上境之中也是个不俗的,难怪两家神君争执。”
瑶姬笑道:“争执有何用,了无道人不是说这女子命不该绝么。既是命不该绝,早晚还是要回到人间去的。”望着女子的脸思忖道:“不知这女子是谁家的姑娘,又为何在竹排上?”
立在一旁默默无言的鱼女,忽然开口道:“这女子应是唐姓人家之女,我与她换衣物时,瞧见她身上所挂玉佩上,镌着‘唐婉’二字。”说着走向前来,将女子身上玉佩索出,给瑶姬与西陵景儿两人瞧看。
西陵景儿见玉佩小巧玲珑,很是别致,上面丹砂篆书‘唐婉’二字,便道:“这玉佩是个稀世珍宝,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所有的。”
瑶姬仔细看玉佩半天道:“我怎么未看得出,哪里稀奇来?”
西陵景儿指着玉佩上的字道:“这字,是夏篆。”
瑶姬闻言,又细细看了看玉佩道:“哦……这一世与夏朝相隔许多年,夏朝鲜又有文字留存于世。这样看来,确实是珍宝。”
两人正在唐婉床前猜测其生平之事,大殿之上又有一鱼女来传话,说是散仙已然回来,请两位上神回大殿说话。
瑶姬与西陵景儿听闻了无来此,忙回至大殿上来。见苏堂与了无道人已在上座坐了,骨婴在了无道人身后立着。渭河神君身子不适,河蟹已将其扶进内府歇息。
了无道人见两人从内室出来,与她二人笑道:“见了那女子了?”
瑶姬笑回道:“见了,这女子容貌艳美绝伦,可谓人间尤物。”
了无道人回道:“这女子命不该绝,她与自家相公出来游山玩水,不意被盗贼暗害。盗贼将她相公关押在山谷水穴之中,又将女子卖给百姓作祭祀之用。”
边说边立起身来,走至西陵景儿与瑶姬面前道:“你们与这夫妇颇有缘份,今日我将这女子魂魄从北斗星君处带了来。你们带着她,去救困在贼寇中的男子。”从袖中拿出一光白的元丹,递给西陵景儿。西陵景儿接在手中,看着这丹问道:“这夫妻两人,我们并不认识,与我们又有何缘份?”
了无道人呵呵笑了几声道:“不消我说,日后你们自然明白。”伸手招呼骨婴,骨婴转身推水出了神君府。将牛车准备齐备,于泾渭两河交汇处,等着了无道人。
了无道人又对苏堂说道:“神音烛先放在你那里,我这几日事忙。去北斗星君处时,正巧遇见许旌阳,我与他往九幽之地走走,你莫要再传音符与我了。”
苏堂听了无话里,颇有嫌自己叨扰之意,遂摸着后脑勺,干干笑道:“师父,弟子弟子……”
了无道人摆了摆手道:“诸多事情,你自当自己做主,闯出什么祸来,并不打紧。”又叮嘱苏堂几句,济世为人之语。辞别众人,转身出了渭河神君府邸,由骨婴拉着,飞入云中,须臾不见踪迹。
苏堂见了无道人已走,对西陵景儿与瑶姬道:“现如今便将那女子救醒,再去救她夫君。”
西陵景儿与瑶姬点头,三人一起来至唐婉闺房之中。苏堂使神力,将光白元丹与她服了。半柱香不到,唐婉便醒转过来,鱼女将唐婉扶坐起身子。唐婉茫然四顾,看看立在自己房中的几人,都不认识。峨眉一皱,眼泪便扑扑簌簌不断落下脸来。
西陵景儿忙安慰道:“你……你别哭……我们救了你,也定救你相公。”
唐婉闻言,眼中微亮。双唇微抖几下,强支撑着身子下床,与几人施礼。西陵景儿赶忙又将她扶起,扶在床边坐好。
唐婉望着三人,脸上泪光划过,轻轻一咬唇瓣儿,唇上便白了几点。失了血气的咬痕,如点点不惧寒风的白梅,倔强的缀在唇间。听她似有若无,轻轻叹息一声。微微启唇,口中便吐出一团含娇细语:“我与夫君为贼人所害,夫君下落不明,我被拿来祭祀。本想一死了之,与夫君黄泉相见。不想,却遇见了神灵,请几位神仙放我往幽冥沃石边去,等夫君来阴间与我相会。”
瑶姬笑道:“你此时是个活人,命不该绝。我们救了你,也能将你夫君救了。你们在人间还能做得夫妻,应当高兴才是。”
唐婉闻言,睫毛上挂着的点点细小泪珠儿,被房中珍珠帘儿耀的闪了几闪。眨了眨眼睛,眼中粼粼的放出光来,心中愁云尽散,但恐不是真实,迫不及待又追问道:“此话当真?”
瑶姬道:“当真。但须得你告诉我们,贼寇所在的,是哪座山才行。”
唐婉回想一番,眼中又噙满泪水,望着三人慌慌道:“那日我与夫君乘车才到此地,不熟悉这地方的山泽。”
原来那伙贼人将他们两人马车逼停,劫了他们的财物。唐婉夫君被贼人头目一棒打晕,拖进山谷水穴中去。贼人头目本想纳唐婉为妾,但是他家老婆厉害,将唐婉绑出门去,卖与百姓献祭河神,唐婉知无望,遂自尽。
这日得苏堂三人救她,却不知她夫君性命如何,又是愁眉不展,脸色郁郁,万分捉急。
瑶姬笑道:“这并不妨事,我们能占卜。”遂叫苏堂将鱼眼拿出,占卜唐婉夫君身在何处。
苏堂转脸看着瑶姬笑道:“鱼眼须得南冥海水为助,这处又没有南冥海水,又怎么占卜?”瑶姬道:“既然无法占卜,因何前番,这鱼眼中现了琉璃镜幻境?”
苏堂摸着后脑勺回答不上来,支支吾吾半天回道:“我也不知,但我研究许久,未见它有占卜的用处。”说着从乾坤秀袋中掏出鱼眼,放在桌上道:“我实不能解,要不你试试?”
瑶姬忙伸出手来,拾起桌上的鱼眼笑道:“不能占卜便不能占卜,你强了姜偐这鱼眼许久,今日先放在我这里。”
苏堂欲来抢时,鱼眼已被瑶姬收在乾坤秀袋之中。苏堂伸手半天,哎哎两声,只望着瑶姬无可奈何。瑶姬冲苏堂眨眼一笑,苏堂撇了撇嘴,摇头叹息不已。
苏堂三人与唐婉商议一番,先离了渭河神君府去,再去寻唐婉夫君。遂来至大殿之中,与渭河神君辞别。
渭河神君早便由了无道人知会,须得放唐婉回凡间去。但见唐婉楚楚动人,心中不断惋惜。想这么一个绝色娇俏的美人,却和自家儿子无缘,但无缘却来相惹,真可谓造化弄人。
听瑶姬问自己有无法子能将唐婉的夫君找到,这渭河神君又不免感叹,原来这女子早已为人妇了。但这寻人踪迹的术法,自己不曾习过,也便爱莫能助。
四人正在殿中不知如何是好,巡河的夜叉来报,说是在泾河神君府的河伯鬼使来了。
渭河神君道声快请,不久,河伯鬼使来到殿中。远远看见在殿中的苏堂、瑶姬、西陵景儿三人,先是愣了一下,及到众人面前,与神君及三位上神施礼毕,才与三人笑道:“托三位上神之褔,我才在阴间封了鬼使。”
苏堂看着他只觉面善,细想一下道:“你便是昨日的放牛娃?”
河伯鬼使笑笑回道:“正是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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