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走到钟鲮床前,叶女刚想拍拍钟鲮,却被人一把捂住嘴,叶女挣扎着要叫出声,身后想起叶女熟悉的声音。
“别怕,是我。”
叶女冷静了下来,钟鲮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小姐?你怎么?”叶女在床上和钟鲮之间来回看着,那床上明明也鼓着一个包。
“嘘,”钟鲮伸出食指比在嘴前:“不要出声。”
叶女听到了,立马闭紧嘴巴。
钟鲮拍拍叶女,叶女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窗户那里印着一个人影,叶女疑惑地看向钟鲮,钟鲮伸出手,掌心有一颗红色药粒。
叶女接过去,毫不犹豫地含在嘴里咽了下去,再看向窗户的时候,只见那人应该是手指沾了水,将窗户纸润湿戳破,然后一根细竹管顺着那个破洞捅了进来。
钟鲮见状,拍了拍叶女,示意她藏到床尾的衣橱里,那衣橱不过半人高,此时门是打开的,钟鲮事先在底上铺了一层床褥。
叶女身量瘦小,等半躺进去之后,钟鲮低声对她说:“不要出声,捂着耳朵不要看外面,等到我叫你的时候你再出来。”
叶女点点头,等到钟鲮准备关上衣橱门的时候,猛地拉着钟鲮的手腕,钟鲮这才看到叶女已经害怕的哭了。
“不要害怕,我保你没事儿,你相信我。”钟鲮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了一下,才十一二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不怕。
叶女这才放开钟鲮,哽咽着:“小姐也要平平安安。”
“那是自然。”
一刻钟后,房门响了,一个黑衣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屋,见床上只有一人在睡着,发现不对,脚下慢了些许,猛地回头,往后退了几步。
钟鲮站在他对面:“反应挺快啊你!”
黑衣人呵声而上,二人很快便打在一团,屋内地方有限,钟鲮用的是卓特那把刀,黑衣人用普通的大刀。
黑衣人见钟鲮纠缠不脱,转移攻击目标,大刀即将落在床上躺着的那人身上,钟鲮见状,立马冲身上前,那黑衣人以为自己转移目标转移对了,钟鲮脚下都凌乱了。
但没想到钟鲮并不是为了床上的人而冲,她刀锋一转,直直地朝着黑衣人面门袭去,黑衣人一时失神,大刀嵌在床板里拔不出来。
这时黑衣人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圈套,他很快将自己的视线从床上的假人身上移开,赤手空拳跟钟鲮对打。
钟鲮用的最顺手的武器是燕歌,并不适应用弯刀,从刚刚开打,她明显感觉到这个黑衣人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但现在这黑衣人没了大刀,钟鲮便更有气势了。
二人谁也不肯绕过谁,招招致命,钟鲮见状,把弯刀一扔,二人近身搏斗。
黑衣人已经开始吃力了,可钟鲮越打越有劲儿,黑衣人逐渐力不从心,准备先逃为上,钟鲮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趁着黑衣人背朝着自己的时候,钟鲮用燕歌往出一挥,将人卷了回来狠狠摔在了地上,踩着黑衣人胸膛,拿出一粒药丸,扯下那人面罩,掰开他的嘴,又牢牢合上,没一会儿,黑衣人便挣扎不动了。
钟鲮把燕歌收回,用事先准备好的粗麻绳把他浑身绑的紧紧的,拍拍手里不存在的灰尘。
“小样儿,跟我斗?你八辈祖宗都斗不过我。”黑衣人恶狠狠地盯着钟鲮。
钟鲮又说:“嗯?我这药什么时候有了禁言的作用了?这么恨我都不骂我?”
钟鲮说完就去把床尾地上衣橱的门打开了:“出来吧,我说了会没事的。”
叶女向来胆子就小,此时借着月光看到地上一个男子被绑着了,颤抖着问:“小姐,他不会死了吧?”
“你走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叶女相信钟鲮不会害她,走到黑衣人跟前,黑衣人还是一动不动,叶女不敢再走近了。
“被迷晕过去了,你别怕。”钟鲮道。
“小姐,他是不是年龄还小啊,怎么跟我差不多高?”叶女像是在问钟鲮,又像是自言自语,想把黑衣人的头发拨开,又不敢。
“怎么办啊小姐?就把他放在这里?”叶女想了想,“要不奴婢去叫范小吧,她向来胆子大。”
说着又犹豫:“可是她今日不舒服,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睡呢。”
“要不明天早上等她醒了再叫她?”叶女喃喃道:“可是那样的话,这个黑衣人就要在这里被绑一晚上了。”
叶女心里想:我又不敢碰他,难道让小姐一个人把他搬出去?
钟鲮看着小丫鬟脸上丰富的表情:“那就让他在这里待一晚上吧,”
说完,钟鲮三下五除二的把床铺上的东西弄到地上,从衣橱里重新拿了一床褥子,叶女连忙接过:“我来铺。”
刚刚黑衣人从床中间挥刀而落,被子褥子都被斩成两半了。
铺好之后,钟鲮躺了上去,往里面挪了挪,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你也躺上来吧,这大半夜的,折腾的你都睡不成。”
叶女推脱再三失败,不好意思地躺了上去,却不敢离钟鲮太近。
“怕我干什么?”钟鲮在黑暗中出声道:“你离我那么远,一会儿那黑衣人醒了我可保护不了你。”
闻言,叶女往里面靠了靠。
“白天的时候你准备跟我说什么?”
等了半天,叶女终于开口了:“这个太史府就是个又深又大的黑窟窿,一旦进来就出不去了。”
“奴婢小的时候家里穷,底下还有弟弟妹妹,为了生计,我爹将我买了,”叶女似乎在强忍泪水:“他说我是家中最大的,其他的年纪太小不好卖,然后,他把我买到了人伢子那里,那人伢子见我瘦弱,怕不好倒卖,原本说好的十两银子,变成了七两。”
“我爹也没嫌弃,那七两银子也足够一家人吃喝好几年了。”
“被卖了之后,我跟着人伢子一路北上,到了这北地的第二天,我们一群人便都被太史买下了。”
“起初我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吃饱穿暖了,做的活计也轻松,比以前在家里都强上不少,”叶女盯着床幔发呆:“可是,渐渐的,我发现跟我同一批被买进府中的丫鬟一个个都不见了。”
“我趁着没有活干的时候找过她们很多遍,这两年来,我几乎要将整个太史府翻过来了,可还是找不到她们。”
“就在今年中秋的时候,我偶然听到太史的秘密。”叶女陷入回忆。
(中秋夜,太史府。)
叶女活干完,又开始找跟自己同一批送来的丫鬟。
“太史,这批货已经好了。”月下,太史府后面的小竹林中,一个黑衣人对面前的太史毕恭毕敬。
“成了多少?”
“一个。”
“废物!”
面前的黑衣人立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罢了,总比一个都没有强。”太史摆了摆手。
“谁?”忽然,太史听到一个不应出现的声音,给了那个黑衣人一个眼神,黑衣人点了点头,起身追去。
叶女吓坏了,连忙躲在大榕树后方,死死地捂住嘴巴,不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另有一个丫鬟从右侧后方偷偷摸摸地准备离开,那黑衣人飞身过去,将那女孩杀害了。
叶女泪水不由自主地簌簌直流,手死死的捂着嘴,胳膊都僵了,直到那黑衣人抱着那女孩的尸体走了,才敢把手放下来,跌坐在地上,任由眼泪流着,直到天上泛起鱼肚白,叶女才走。
如今叶女回想起来,仍然后怕:“小姐你知道吗?那不过是跟我差不多大的丫鬟,我后来去看了她跌落在地的篮子,里面不过是装些香火纸钱,中秋了,她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替她死去的亲人烧些纸钱。”
“小姐,她是因为我才死的,”叶女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小姐,是她替我死的,本来死的人应该是我。”
叶女蜷缩着身子,抱着肩膀,低声呜咽,钟鲮轻轻拍着她:“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小姐,这太史府就是个大魔窟,他们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小姐,你一定要带叶女离开,叶女害怕。”
“你放心,我肯定带你走。”钟鲮安慰道,等到叶女稍微平息了才问她:“你知道他们说的货是什么吗?”
叶女摇了摇头:“不知道。”
“先睡吧。”
叶女受了惊吓,很容易便睡着了。钟鲮从她脚底绕过去下了床,踢了一下地上的黑衣人,出门了。
到了后罩房,钟鲮悄悄的进了屋,走到砖炕跟前,将范小盖着的被子往下一拉,眼前的一幕让钟鲮久久不能平息。
被子下,范小正稳稳的躺着,可是,只有一张皮,从头到脚的一张皮!里面完全空瘪。
猛地,钟鲮全都清楚了,为什么跟叶女同一批送进来的丫鬟全都不见了,又为什么这个太史府里所有的人个子都不高,甚至有些男子都没有自己高,钟鲮醍醐灌顶,这绝对不是偶然,是有人阻止了他们成长。
太史府主院的书房里。
“昝(zan四声)灌怎么还没来?难道失手了?”太史等的不耐烦了。
“怎么可能?那县主啊估计就是绣花枕头一个,昝灌下午不是还来说那个县主杀了卓特后怕,明早还要将那救下来的人都献给您吗?这北地啊,还是您最大。”太史身边的走狗贾本恭维道,“就是卓特大人可惜了,就这样被杀了。”
“可惜什么?不听话的人,迟早要被我除掉,就算他是我弟弟又如何?”任太史放下手中的笔:“近几年,他越来越不服从管教,真论起来啊,我还要感谢这个县主呢。”
任太史拿起一旁的茶,抿了一口,去去困意:“只可惜啊,这县主,活不过今晚了。”
“哦?怎么本县主就活不过今晚了?太史大人不妨好好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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