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你很有天赋
猎人还要去进行他的寻找，就像狩魔猎人给予他的建议一样，他决定到教会镇去碰碰运气。从诊所门口走到二楼楼梯处不过五十步，泽林没用几步便来到这里，台阶完好无损，木门完好无损，如果不算它本来就很破旧的模样，它的确完好无损，敲门的手感也没有错，只是和猎人的形容不同，门后没有传出询问的声音，而是直接打开了。
阿梅利亚灰色的眼睛直视着他。
泽林同样直视着她，但不是她的眼睛，是她本不应存在的鹿角。当然，银发主教的模样变化不大，否则狩魔猎人就不会只是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而是把手按在剑柄上。除去大约两个手掌长度的鹿角外，阿梅利亚原本柔顺的银发变得像野草一样，发梢几乎全部拖在地上，想必她不会再担心没有衣服穿的情况，因为这些白发完全可以当做衣服包裹在身上，如果非要形容一下，那么阿梅利亚现在就是人类的大致外表却有着白羊怪物的特征。
阿梅利亚挑起眉毛，视线从泽林的眼睛移动到手上，然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请保持绝对的平和心态……”
“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我看到……”
“和相对的沉默。”
“……”
泽林耸耸肩，视线望向正躺在门口处的尤瑟夫卡妹妹，她的手脚还被捆在一起，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三楼来到二楼的，不过被捆住的话肯定做不了什么事。但她是怎么回事呢，狩魔猎人询问的意味很明显。
“她？她像个虫子一样蠕动下来的。”阿梅利亚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你没有阻止她？”
“她什么都做不了。”银发主教转身向二楼厅堂走去，泽林注意到她的姿势有些不对劲，和曾经那些腿部在战斗被削掉的老兵一样，一瘸一拐，但一侧长发卷住小腿正好挡住视线，很明显阿梅利亚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里“何必要在意她，我们谁都躲不过，只是在用不同的方式苟延残喘而已，你的行为和她没有不同。”
“所以你就任由她一路蠕动到二楼楼梯门口，还对到诊所来敲门的猎人说些奇怪的话，比如庇护所之类的骗局。”泽林跟着阿梅利亚走进诊所，顺便把尤瑟夫卡这个不安分的妹妹提回去。空气熏香的气温淡了许多，虽然他记得在离开前，尤瑟夫卡告诉他这里还有许多熏香，足以撑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可现在看来，情况有些不对劲，熏香的消耗速度比预想的快。
“听着，我不想随便说些庇护所之类的话题，阿梅利亚，街道上非常危险。”泽林有些不悦的说着“街道上的人就像掉到沼泽里，只有脑袋还露在外面，身体不停的下陷但脚却够不到底。这时候有人对他们伸出手，可实际上伸出手的人根本没有力量把他们拉上来。诊所里没有食物，没有清水，更没有足够的熏香，实际上有些人的家里都要比诊所安全。”
泽林庇护过面临屠杀危险的非人类种族，他们其有些人值得保护，也有些人的行径与强盗无疑，但有时候......庇护所会与寻求避难者一同灭亡。
阿梅利亚一言不发的走到厅堂角落，并腿坐下，尤瑟夫卡则在泽林走进来时，对他笑着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开始着手清理血疗器具。和之前商量好的一样，泽林找人，女医生准备血疗，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准备时间用那么长，但时间还够。唯一值得担心的是，阿梅利亚的精神很低落，虽然头发变长几乎遮住主教一半的脸庞，但不需要看到表情，泽林就能想象出她此时应该是什么样子。
“阿梅利亚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
这句话当然不是对银发主教说的，而是对尤瑟夫卡。
“我不清楚。”尤瑟夫卡摇摇头“刚刚我和她一起玩牌，后来……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当时我又赢了一局，然后注意到空气没有熏香气味，哇～那真是可怕的感觉，吓了我一跳，我以为那些熏香可以烧到第二天午呢，于是我赶快跑到火炉那里，把剩下的熏香一股脑到进去，我怕如果太晚会让野兽们注意到这里。”
“于是等你回来的时候……”
“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就趴在地上，两手捂着脑袋变成了这种模样。”尤瑟夫卡心有余悸的吁了口气“我以为她被感染了，结果她站起身，告诉我说她没事，她还记得自己是谁。我真没想到……这不可能，这简直是奇迹，她明明没有接受血疗，还失去了那么多血液，教会赐予的血液在她体内明明很少，怎么可能抵抗得住……”
泽林抿着嘴，开始思考这些事情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这里的人们都说熏香可以驱赶野兽，假设这句话是正确的，再考虑到血液寄生虫与兽化瘟疫之间的联系，或许可以得出一个相对正确的结论熏香可以压制虫子的活性。加之阿梅利亚体内许多寄生虫因为魔药的原因死亡，所以她才会在熏香气味淡薄的时候变成这种模样。
当然，如果他要扯到自然科学上，那么恐怕又要出现一堆比如潜伏期之类泽林根本不懂的专业名词，可他看起来像是奥森弗特或者蓝伊斯特大学里那些穿着黑色长袍，整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的教授们吗？不，一点都不像。
于是他明智的放过自己的脑袋。
“你刚才说，你们两个在玩牌？你们拿了我的卡牌？”
泽林注意到另外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嗯，是呀，抱歉。虽然，虽然我一直搞不懂就是了，我真是很笨呢”尤瑟夫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只是每一次抽出的都是那些七点点的卡牌，还有那些画着一个太阳的卡片……每次把卡牌扔出去，阿梅利亚就很不高兴的说她又输了……”
“你没有抽到过一点两点的卡牌？”
“有那样的卡牌吗？”
泽林深吸了一口气“阿梅利亚一直从我离开输到熏香烧尽？”
“呃，呃，差不多吧……”
“尤瑟夫卡，你很有天赋，要不要跟我学打牌？”
“这……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泽林，但我想等猎杀之夜过去，肯定会有许多需要帮忙的病人。说不定等这一切都结束后，我会把医生让给教会里其他的姐妹，去其他地方放松一下心情，不过不是现在”尤瑟夫卡的眼神有些闪烁，然而还是委婉的拒绝。
泽林惋惜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惜。
“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算了算时间，估计等加斯科因带着女儿来到还有一段时间，泽林走到另一处角落，两腿并拢跪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准备进入冥思。他感到很疲惫，虽然知道时间不过只有半夜，但身体的劳累却告诉他，时间过了很久，他必须要休息，否则等到下一次遇到敌人，谁知道他还能不能挥动武器呢。
火炉渐渐旺盛，熏香的气味开始重新弥漫在诊所。
是的，熏香的气味。
本应该是熏香的气味。
然而涌入肺部的却是捏人心魂的百合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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