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风雨欲来
利安德尔是一名老人，曾经是一名信使
他老了，他还记得为争吵者伯哈特国王效力的日子，还记得秃子拉多维德四世去世时的模样。因为作为一名信使他必须有黄金般的头脑，记住所有需要记住的东西，还要以最快速度忘记某些事情。有些事重要到无法相信纸张，所以必须由信使亲口叙述。一个信使，他可以被拦截，被强盗杀死，被野兽吃掉，被怪物撕成碎片，很可能下一刻就死于非命，那时候保留重要信息的信件就会遗失，但如果信息全被记在信使脑袋，至少可以确保不会泄露。但信使就必须能在一路颠簸，风餐露宿后还能完整的叙述出所有的字句
所以利安德尔的记忆非常好，黄金般的头脑和永远不会被马匹颠簸弄散架的骨骼，让他为瑞达尼亚服务的超过接近四十年，直到魔法和术士夺走他的职业
有些人在宣扬魔法是个好东西，但利安德尔实在无法对魔法和术士提前太多的好感
从范格堡到崔托格，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信使的马瘸了，或者死了，信件送到的时间会更久，任何差错都可以导致信息不完整，但魔法可没有这些顾虑。魔法信息会准确无误的到达目的地，完整，高效，不会迷路和走丢，现在到处都有术士，谁还会在意一个老信使，哪怕他已经在路上跑了几十年
于是这位老信使被辞退了，他只能待在自己的家里，一处位于奥森弗特靠近港口的木屋，坐在门口，吹着来自西方的海风。他实在是老了，已经不能再靠体力去赚钱，至于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死在战场上，另一个，做起了海面上的生意，很久才能回来看望他一次
“枚尔曼啊”老信使抽着卷烟“他是个不错的人，至少他会卖给我药品而不是乱七糟的东西，你也是要去买药吗？”
“嗯，我是为了药品才去找他”泽林第二天一早就来到码头，等枚尔曼什么时候放下那道吊桥。接下来的事情最好在无声无息进行，狩魔猎人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他大概什么时候开门，我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还要再等多久？这该死的天气随时都可能把衣服弄湿”他像正常人一样满腹牢骚的抱怨着
“别急，年轻人”老信使弹掉卷烟尽头的灰“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没耐心吗”泽林昨天晚上要了个刮胡刀，清理掉胡须还省下理发的费用“医生嘛，他们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总是有道理的，就像我年轻的时候摔伤了腿，一个医生建议我用水蛭治疗。还有一次，我在送信的时候淋雨，发了高烧，有个医生给我放血治疗，他们从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最后我好起来了。现在的年轻人总拿什么科学，什么医学这些奇奇怪怪的词，还有术士大人们施展的奇迹，说老头子已经过时了，他们一点都不懂得传统，对医生尊敬点”
“说不定你是对的”泽林不想和别人争论“枚尔曼……大师”对上信使的眼睛，狩魔猎人不情愿的往庸医名字后加上大师的称呼“有没有一天不开门的时候，我在想会不会正好赶上倒霉的一天”
“不知道”信使的注意力又放到卷烟上“你可以去敲门，嗯，看见围栏那边的摇铃了吗，狠狠的拍几下子，枚尔曼大师就会拿着十字弩来招待你，然后在屁股开花前赶快说出你的目的，就没事了”
“看来他的医术和十字弩一样有名？”
“至少在他经常拿着十字弩出来后，晚上很少听到有喝醉酒的醉鬼高声唱歌叫骂。他们唱歌和叫骂听起来根本就是一样东西”信使不紧不慢的说道“刚开始有人不信，说要烧了枚尔曼大师的房子，然后挨了几箭，接着他们就老实了。你问我怎么看？我还能怎么看。十字弩又射不到我身上，能有人给那些家伙一个教训是好事，省的他们整天招摇过市，都快忘记这片码头是为国王陛下效忠，而不是他们的地盘。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我到其他地方看看去，你还是把话留给那些需要这些劝解的年轻人比较好”
狩魔猎人走开十多米，还能听到老信使的声音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他随意的走动着，所有的道路都很窄，路面用小石子铺成，一些陡峭的地方铺设着台阶。狩魔猎人能听到铁匠铺隐约响起的风箱声，他们在生火，准备今天的锻造工作。狩魔猎人小心的调动敏锐的听觉，正在为争地盘打架的猫，在垃圾堆里寻找骨头的狗，酒馆里的歌声笑声从未断，铁靴踩在石子上的声音，甲板上有人吹着笛子，声音扭扭歪歪，调都已经跑到科拉兹沙漠去了
透过一扇敞开的门，几名女人正在里面纺织，而隔壁的门后面，则是一名坐在制陶轮旁工作的男人，他的两手沾满黏土，背后则是烧着火的砖窑，附近几个正围在砖窑旁，接过整形完成的陶瓷罐，他们全都穿着灰色的外衣和裤子。很奇怪的排布，砖窑旁就是织布店，但就是这样，只有血统高贵的人才有资格进行贸易，培养纯种马匹，血统底下的人只能从事一些手工艺，或者到乡下去当个农夫，再加上瑞达尼亚的城市规划并非以功能为主，而是以出身考虑居住地点，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狩魔猎人就在枚尔曼的房子附近等着。随着时间的推移，码头上开始出现不少镇民，渔民们解开被风雨折磨了一晚上的铁链，松开渔船准备出去捕鱼，人们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泽林本打算等着，看是否有人来枚尔曼这里买药，但可惜，今天貌似正好是庸医生意不好的一天。但是没多久，在码头的人还不算太多的时候，他看到某个认识的人影
谈不上熟识，不过他的确知道对方是谁
望着这席浅绿色的身影肩上挂着布包，敲响围栏上的铃铛，泽林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靠了过去
而在此时，码头外围，十多名身着布衣，衣服上绣着瑞达尼亚红鹰的男人正涌向码头区。他们手里握着武器，铁头棒和匕首，还有别在腰间的短剑，身上沾满酒渍，衣服醉醺醺的模样。不停地高呼着崔托格家族的颂词。路边的行人纷纷躲闪，远远的望着他们，衣着光鲜的人们更是皱起眉头，把视线放到那些巡逻的卫兵身上，希望卫兵能制止这群危险的人，但这些士兵却都很有默契的转向其他地方巡逻
很快，这些走路一幅摇摇晃晃，眼睛却无比清醒的人群涌入码头，他们步调散漫，但却总是再向某个准确的目标前进，比如耸立在运河用木头搭成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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