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暗月之剑

沿着空荡荡的城门外桥走下来，不死聚落依然和上一次来到时一模一样，唯一多出来的东西，恐怕就是盘旋在上空的乌鸦。村落外的桥上随处可以见翻倒的马车和散落在地上的尸体，尸体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羽毛，那不是变异，只是正在享用美食的乌鸦。

        一具尸体挂在马车上，几只乌鸦正落在上面啄食着剩下的腐肉。而马车下面，两条骨瘦如柴，全身呈现出白灰色的猎犬正低着头，享用着剩下的尸体。

        狩魔猎人踩在道路碎石上的声音吸引了这两只猎犬的注意，它们扭过头，用充斥着血丝的浮肿眼睛盯着走过来的人影。猎犬身上的毛发早已褪去，只剩下光秃秃，布满血丝的干枯外皮。它们张开嘴，因咀嚼变得参差不齐的犬牙上还残留着一丝丝腐肉。

        这场如瘟疫般的诅咒，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幸存，无论是人类、鸦人、猎犬还是螃蟹。

        解决两只冲上来的猎犬，泽林走到不死聚落外的，不只是他，还有很多衣衫褴褛的活尸，它们仰着脑袋，身上残留的衣服仍然能看出不属于不死聚落的精美。联想到倾倒的马车，它们很可能是来自洛斯里克城的逃难者，但却被挡在聚落外。

        这些活尸对狩魔猎人的出现毫无反应，它们依然保留着生前的动作，那就是仰望着降下铁栅栏的不死聚落入口。泽林轻轻推开这些拥挤在门前的活尸，走到铁栅栏前。他扶着栅栏门往里面望去，很快，他就见到那个应该是看守大门的年轻人。

        只是不知道，此时他的模样是否还能被称为人。

        “能不能把这个门打开？”

        泽林敲了敲，那人抬起头来，脸上的皮肤像是脱水后的腊肉一样干枯，侧脸上，深黑的诅咒之环显得额外显眼。他颓唐的坐在地上，无神的双眼盯着狩魔猎人。

        “抱歉，能听到我的话吗？”

        泽林再次问道。

        “滚开……不然放狗……”

        看门人断断续续的说道，手里的草叉敲打着地面，发起梆梆的声响。

        “我之前来到过这里，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泽林手里比划出亚克西法印的符，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但很可惜，法印并没有起效。看门人只是微微顿了顿，就站起身，两手握着草叉，对着狩魔猎人。

        “离开……离开……不然我就放狗咬你……”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他踢开身后板房的木门，三只变异的猎犬从门口的小屋里跑出来，泽林后退两步，猎犬的脑袋从栅栏的缝隙冲出来，对着狩魔猎人嘶叫着。不只是泽林本人，还有他身后的那些活尸。如果不是被栅栏挡住，它们肯定早就已经跑出来，撕咬这些差不多已经完全活尸化的人。

        泽林叹了口气，他后退几步，望着大约两米多高的围墙。

        这谈不上多高。

        躲在石墙后面，等到守门人重新坐回去后，他踩着脱落的石块，几步就爬上了围墙。

        这些变成活尸的不死人似乎都没有往高处看的习惯，这处围墙似乎早就因为年久失修变得破损，泽林很容易就找到可以手扶的地方，甚至比罗马的街道两侧还容易攀爬的地方。如果这些不死人不只是把目光放在道路上，估计这面墙根本挡不住任何人。

        站在围墙上，泽林眺望着面前熟悉而陌生的不死聚落。聚落依然可以看到一些村民的身影，不过此时，上次，这里还没有那么死气沉沉，何曾几时，这里还听得到人们的交谈声，何曾几时，这里依然看得到正在为生活忙碌的人们，而非一个个行尸走肉。

        更不要说，曾经的不死聚落，狩魔猎人还从未见过那么耸人听闻的罪行。

        “我决不允许犯下食人罪行的邪恶之徒在此肆虐！”

        银纱盔甲下，薄暮之国的希里斯提着刺剑，盯着面前几名披着黑色长袍的肥胖的幽邃教堂导师，这些导师的身边追随着许多已经变成不死人的不死聚落村民，他们都握着柴刀和草叉，还有火把与砍刀，不断地逼近这位暗月之剑骑士。

        希里斯身后，受伤的太阳骑士费迪南德正一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的剑刃倒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暗红的血液不断的从腹部被草叉刺的伤口流出来，流到地上。

        似乎被这血腥味道吸引，幽邃教堂导师身后的那些不死人村民发出渴望的嘶哑吼声。他们的身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在风吹日晒下已经变成衣服上的黑斑。

        “葛雷拉特应该能把剩下的人们……带到那座高塔避难……我们拖住了……你赶快走吧，我还能撑一会……”

        费迪南德狠狠的咳嗽着，他的剑刃上已经沾了很多血。但如果不是这位暗月誓约者忽然来到不死聚落，估计他此时早就已经死在这里了。幽邃教堂的导师的确重新回到不死聚落，但他们带来的不是如何保护村民的建议，或者减缓不死人诅咒蔓延的方法。

        他们带来的食人的教义。

        导师们告诉那些正渐渐陷入绝望的不死人，只有吞噬其他活人，才能让他们保存理智，不至于变成无意识的活尸。

        那是场灾难。

        一群绝望的人找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活下的希望。

        无论那希望是真是假。

        村落的房屋上，到处都是被捆住悬挂起来的尸体，被像需要晒干的腊肉一样吊在屋顶上，或者被堆积在聚落的空地和大树旁。还有许多尸体被塞进铁笼，被送往未知的地方。有些还活着的人或者存有理智的不死人会被送往一处被称为游魂穴屋的地方。

        希里斯盯着正渐渐逼近的不死人村民和幽邃教堂导师，后者的魔法是个威胁，她必须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但这时，围绕在她身前的一群村民后面却出现些许骚乱。有村民转过头去，接着被后面击飞的村民撞到在地，两人一同翻滚的滚到暗月骑士身前。随即被希里斯手散发着淡紫色荧光的长剑取走性命。

        村民们的脑袋像波浪一样扭过去，又有两个村民在空气的爆裂声被扔了过来，前面站的较为密集的人被撞到一片，期间人群倒下出现的空隙让希里斯看到了后面，那个正一只靴子踩在跪倒在地上的幽邃教堂导师的肩膀上，把剑抽出来的人影。

        她认识这个人。

        “我看到有人遇到麻烦。”泽林摔了下剑身，随手一点，一名挥舞着砍刀冲向他的村民像是被大锤击般，在控翻了几圈，伴随着惨叫声，从木桥一旁的山崖上滚落下去。

        “但没想到是你，真是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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