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躁动的血液

最后，泽林又和乌鸦猎人聊了一会。狩魔猎人需要知道他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似乎看起来还算不错，在这里，时间没有意义，天色永远都是黄昏与黑夜，没人能撑过黑夜结束，猎人总会死在黑夜，然后在又一个相同的黄昏醒来。他们将他们的经历称之为梦境，一切都好像是在做一场噩梦，有许多猎人放弃了，他们放弃了做梦，他们无法在承受这一切，当找不到解决这一切的希望时，于是他们选择寻求死亡。

        他们原本在猎人被称为受苦者，是最先意识到灾难降临的人，但很可惜，这反倒让他们成为最痛苦的一群人，没人能挣脱这份锁链。那些沉溺在梦境的人没有察觉到任何东西，但这些人，却是在清醒受苦。

        “我要离开了。”艾琳重新戴上面具。按照她的说法，如今她只是作为被共鸣铃召唤来的灵体，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也许，你可以协助西蒙找到梦境的源头。”

        “我会尽量，但我没办法保证什么。”

        “我们至少还有希望，这就够了。”

        望着乌鸦猎人的渐渐消失，身影像蓝色的光点一样崩散飘落到空气，泽林坐在床边，打了个响指，让渐渐熄灭的油灯重新冒起光来。他闭上眼，开始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艾琳之前和他见面时说的话语里让他想到一个可能，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的话，应该是只有那些最初接触到血液的猎人才会进入梦境，但为什么还会有新的外乡猎人进入梦境？如果说最初接触到血液的一批人都已经陷入古神创造出的梦境里，那后来的人，又是如何进入的？

        狩魔猎人想到他之前在尤瑟夫卡诊所偶遇的外乡猎人。这只有一种可能性可以解释，那就是仍然有人在梦境之外对人输血，让新的猎人加入梦境，进入猎杀，来弥补那些发疯的猎人所无法做到的事情。

        否则的话，按照正常的情况延续下去，这场噩梦最终只会剩下疯狂的猎人在无穷无尽的轮回进行无休止的杀戮。

        但绝不可能有新的猎人加入，除非有人希望通过这场猎杀得到什么，而且很明显，现在他仍然没有成功。

        他必须想办法找到线索，找到那个为外乡猎人输血的人，那人肯定知道很多事情。或许这时候，正是需要从源头开始寻找。如果这个梦境是一切的起源的话，那狩魔猎人应该能在这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研究高塔的墙壁很厚，隔音效果要比狩魔猎人预想的好得多，外面的瓢泼大雨丝毫没有把声音传到里面来。这些房间里没有任何窗户，只有最顶端的有一圈竖窗，一旦进入研究高塔内，很容易让人失去时间感。

        没过多久，狩魔猎人的思虑就被门外走廊里渐渐响起的脚步声打断了。皮靴踩在石板砖上发出的清脆响声越来越近，没过多久，透过木板门的玻璃，泽林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到门外，停下脚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哦，该死，我还想今晚好好睡一觉。”

        望着站在门口的银发女猎人，泽林叹了口气。

        研究大楼外，一道闪电几乎劈开天空。惨白的电光让水雾的亚楠笼上一片白色，那比月光还明亮的惨白照出许多黑暗角落的东西，那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正在茫茫的水雾，正仰着脑袋，或者趴在水，亦或跑过亚楠布满积水的街道，坐在在常人眼前毫无意义却又荒诞可怕的行为，街道边的灯火，更是将这一重重犹如鬼影般的阴影投射到两旁的房屋上。

        雨水滋养着土地，水滋养着许多东西。

        治愈教会的大教堂内，主教劳伦斯正坐在房间的位置上，强压着疼痛，但剧烈的疼痛仍让他的喉咙里不可避免的发出一丝丝压抑的嘶吼声。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平复下来。教堂里没有人，也不会有人进来。同样，这里没有镜子，如果有的话，劳伦斯肯定能看到，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仿佛正燃烧着火焰。

        这时，有人在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劳伦斯立刻恢复到他正常时的模样，只是捂着额头，不过教会里的人早已习惯主教这样的表现，实际上，大多数猎人都会这样，用高领衣服或者什么东西遮住脸。不过进来的人让劳伦斯挑起眉毛。

        “格曼？”

        “劳伦斯，我回来看看，你这家伙到底怎么样了。”老猎人格曼推开门走进来，他抖落斗篷上的雨水，外面的雨很大，油衣在墙角蜡烛的映照下反射着水渍的闪光。

        “我还好，还能撑下去。”

        主教摆摆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外面没有月光，教堂竖窗里投入的只有一片阴暗。蜡烛摇曳着，只有天空时不时划过的闪电，透过竖窗照亮大厅，照亮教堂最深处的圣像，让那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建筑看起来更加惨白。

        “玛利亚去见过你了？”

        “是的，我让她去调查小渔村的消息。”格曼走进房屋里“劳伦斯，关于渔村的传言，你真的能确定？一个活着的神？这可不是开玩笑，劳伦斯。”

        “看看我们在地下迷宫那具古神的尸体上得到了什么，再想想，那具神尸不知道死亡了多久，如果我们能得到一具还活着的，新鲜的神尸，我们又能得到多少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劳伦斯的语气有些急切“血液，符？这些东西能帮我们走到现在，却无法更进一步。想一想，我们可以直接见到一个神，我们得到符和血液，可我们如今却一直卡在一处瓶颈上，星辰钟塔里已经有多少个失败者了？我们不能在失去进一步进化的机会！”

        劳伦斯看着格曼，他忽然笑了“你从没有把真相告诉过你的学徒，对不对？”

        格曼同样笑了“到最后他们会明白，我们不失去近在咫尺的机会。”

        “对，格曼。我们必须抓住机会。”劳伦斯剧烈的咳嗽起来，过了一会，他才缓过来“威廉大师太保守了，他不知道错过了多少机会。劳烦你，把这个计划告诉曼西斯，还有威廉大师，如果他愿意，我想邀请他一同来研究新的神。”

        “我知道，坚持住，劳伦斯，我已经老了，我可快干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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