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一章国王已死,浩气长存
“帮助我？”
希里望着独角兽的影子“为什么？你想要得到什么？”
“一个不会让桤木、狐狸和雀鹰得逞的道路。”暗红的独角兽来回踱步“你不相信我们？选择权在你的手上，今晚，到提尔纳丽雅的码头去，在穿过三座桥后进入左边的支流，我们会在尽头等你。”
“我不明白……”
“今晚，是最佳的时机。”红色的独角兽留下这样一句话后，身影便在庭院渐渐淡去。
希里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混乱的头脑冷静下来。她必须先去一趟国王宫殿，她的那把锋利的宝剑就在宫殿里，阿瓦拉克派来的女仆在第一次带领她去见奥伯伦国王的时候，就将她的剑取下，放在宫殿一侧，然后她至今没有机会把剑拿回来。无论她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她需要一把剑。
虽然很不情愿的承认是因为伯哈特，她才得到这把宝剑。不过伯哈特已经死了，再也普通不过的死在冰面上。他已经不再是敌人，而是一具毫无意义的尸体。
“是这样翻墙……对，我想想。”希里望着面前大理石堆砌的墙壁，她后退几步，借助助跑，一跃抓住墙壁的顶端，两臂发力将自己拉了上去。
夜晚的天空乌云盖顶，空气变得闷热而潮湿，提尔纳丽雅的运河上升起了一层厚重的浓雾。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低沉喑哑的隆隆雷声，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无垠的地平线，希里骑在墙上，望着远处天际划过的闪电，摇了摇头，翻身落入隔壁的宫殿庭院内。
她悄无声息的穿过大厅，顺利在宫殿一侧的房间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把剑。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座过去一直有卫兵看守的房间附近空无一人。随后她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拱廊，前往宫殿尽头国王的寝宫。她本应该很好的运用自己的潜行技巧，但事实让她感到有些沮丧，宫殿内不仅没有卫兵，她甚至都没有见到任何一名仆人，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小心翼翼没有任何意义。
在寝宫内，希里见到了宫殿唯一一个精灵。
奥伯伦·穆希塔齐，艾恩·艾尔的国王，桤木之王正坐在寝宫的扶手以上。他的灰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上，他和其他精灵一样，有着适的身材。过去每一次提到国王，希里总会想到弗登的国王厄维尔，一个满脸通红，挺着大肚子有着一把络腮胡的男人。因为在她小的时候，她差点依照祖母卡兰茜女王的安排，嫁个弗登的克里斯汀王子，成为厄维尔的女儿，所幸后来卡兰茜认为这个安排并不妥当，于是取消了计划。不过奥伯伦显然改变了希里对国王的认知。
博学、冷静，而且还是一名贤者，奥伯伦甚至和她一样，拥有长者之血的力量。
不过如今，这位贤者国王正坐在躺椅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薄如蝉翼的衣料紧贴在身上，奥伯伦的肤色惨白，看起来疲惫不堪。
“希达哈尔？”似乎听到脚步声，奥伯伦忽然抬起头，睁开眼睛。这一次，他的眼睛没有智慧，只有疲倦和空洞“劳拉·朵伦？”国王低声说道“谢天谢地，我的女儿，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
劳拉·朵伦，我的祖先，是奥伯伦的女儿？希里感到诧异，从未有人和她说起过这些事情。
希里知道劳拉·朵伦的事迹，作为一个拥有长者之血的精灵，她与人类法师洛德的克雷格南相爱，并且养育了一个女儿。但最终这场跨种族的爱情以悲剧收尾，克雷格南死于一场暴动，而劳拉·朵伦也被砍断双手，冻死在冰天雪地的荒原里。劳拉·朵伦临时前对杀死她和她丈夫的人下了一个诅咒，由于害怕诅咒的应验，当时的瑞达尼亚皇后收养了她的女儿，让她称为皇室的一员。后来这支长者之血的血脉传承到希里的母亲帕薇塔身上，然后又传给了她，辛特拉的幼狮希里雅。
奥伯伦松开手，一个红色的小药瓶从手心滚落。
“劳拉。”国王抚摸着胸前的金饰品“caemmame，luned，女儿，过来。caemmame，elaine（到我这里来，美丽的女孩）。”
他已濒临死亡，呼出的气息都伴随着死亡。他肯定在死亡前的幻觉将自己看成了他的女儿劳拉，他那被人类杀死的女儿。希里抚摸着奥伯伦的胸口，这样想到。怪不得这里的精灵如此敌视厌恶自己世界的人类。
“elaineblath，feainnewedd（美丽的花环，太阳之子）。”奥伯伦深吸了口气“va’essedeireadhaepeigean，luned（你还是那么美丽，我的女儿。）”
他想要抬起手，但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这样做。希里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精灵的国王会忽然死去。她握紧奥伯伦的手。这一次，精灵国王的眼睛里有了些许生气。
“哦，吉薇艾尔，你是来和我告别的，对吗？”
“你知道所有事情？”希里对他说道，不知为何，她感到一丝伤痛，是因为她体内，传承自劳拉·朵伦的长者之血吗？
“是的。但这样的结果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有始必有终。”奥伯伦浑浊的眼睛透过橱窗，望向正在凝聚风暴的天空“我并不渴求死亡，吉薇艾尔，当你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后，你就会感到厌倦，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新奇感可言。我通晓着世上的一切，当你来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阿瓦拉克和艾瑞汀有着自己的计划，但……你是个好女孩，穿过风暴吧，雨燕，牢笼是关不住你的，对吗？”
“你就要死了。”
“是的……艾瑞汀给了我这个，我知道会有这一天。”希里惊恐地发现精灵国王的行动和话语都变得迟缓“你会陪着我吗，劳拉？”
“是的，我在这里。”
希里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还是劳拉·朵伦。也许当自己站在镜子前时，奥伯伦国王看到的不是希里，而是他被人类残杀的女儿，他放手让自己的女儿去追求爱情，但等到的却是女儿的死讯。直到这一天，他的下属将自己女儿的后代带到自己的面前，然后希望他能和希里生下一个新的后人，两个拥有长者之血的人结合将诞下最强的血脉。
在其他精灵眼，奥伯伦是个无所不知的国王，也是一个会为艾恩·艾尔做出牺牲和断决的贤者，但现在，来自血脉的力量让希里一下子理解的奥伯伦的内心。他只是个想念死去女儿的父亲。
他累了。
“vafaill，luned。”
“别了，桤木之王。”
她在他旁边坐下，他的呼吸逐渐微弱直至停止，但她一直握着他的手。她没有擦拭掉自己的泪水，而是任由其流淌而下。
外面的风暴更近了。
希里闯出宫殿，这里依然空无一人。奥伯伦让她见到了自己的亲人朋友们的处境，他们正走向魔鬼的陷阱，却浑然不知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她必须尽快离开，然后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警告帮助他们。
她找到一艘船，码头上空无一人，提尔纳丽雅此刻笼罩在夜幕之，毫无声息。只有露台上的雕像们用死气沉沉的眼睛注视着她。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倏忽之间亮如白昼。过了一秒，隆隆的雷声响彻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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