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林中夫人的庆典
泽林游历过许多地方，他经常见到一些村落有着隐蔽不为人知的信仰，就像维吉玛城外的砖瓦匠村落，但一个能够让上百名村民冒着寒风，像是参加诺维格瑞举办的五朔节庆典一样，来到这荒山野岭举办庆典的信仰，却被严格限制这附近的一片村落里，未免显得太过奇怪了。狩魔猎人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信仰会希望自己无法传播开来，永远只存在于百十个村民的口口相传，以泽林的经验来看，和平常情况不同的事情，要么很好，要么很糟。
在山路边不仅有帐篷、篝火，甚至还有木头搭建的房屋。看起来，这里的信仰已经流传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作为一个庆典营地，这里功能齐全，营帐与房屋可以容纳的下这里所有人在这里过夜。人们在这里兴奋的交谈着，宛如一群整天闷闷不乐且贫穷的人忽然被告知，他们可以到一个地点去领取黄金时一样。几名女人正围绕着一名看起来上了年龄的老太太身边，不停的向她祝贺着。老太太开心的回应她们，脸上的皱纹里都洋溢着笑意。
狩魔猎人的耳朵听到了她们的交谈。老太太的儿子被选，成为接受林夫人们赐福的三个人之一。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会是成为被赐福的人，虽然据说被选的人只有年轻男性，而且这一次被赐福的人已经被选，不过仍有许多人抱有希望，毕竟这一次是临时召集的集会，按照以往的惯例，还会有一次庆典在等着他们。
年长者带着泽林来到山坡的营地边，这里正好被山顶橡树巨大的树冠阴影所笼罩。所有的村民看起来都很开心，在篝火的烤火架上，狩魔猎人甚至注意到他们正在炙烤牛肉。这对几座村庄的村民来说，无疑是件极为奢侈的事情。若不是他们发自真心的为此高兴，泽林认为自己最多能在烤火架上看到几只被串起来的田鼠。
“这里的集会马上就要结束了，可惜，我真的希望下一次我能早点知道这里的事情。”
走到庆典营地较为偏僻的角落里，泽林对这位随和的年长者说道。这里位于山坡边缘，向下眺望可以俯视整片沼泽。村民们在边缘较为陡峭的地方立起了围栏，以防有人喝醉酒后摔下去。但就算如此，也依然鲜有人靠近这里。显然，他们的林夫人可以保护他们免受怪物的侵扰，但却不能在掉下山崖后安然无恙。
“是的，很可惜，但能够在一年之内两次得到夫人们的赐福，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呢？我们都住在偏僻的地方，城市和城堡里的贵族老爷们根本不会留意我们这里的生活有多么困难和艰苦，每年会敲响我们大门的只有收税官和他们雇佣的打手。他们从来不会听我们的诉苦，只会冲进房屋和地窖里，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有时候我们真的分不清，这些人是收税官还是强盗。愿夫人唾弃他们。但夫人们不同，她们每年都会倾听我们的希望和苦难，并且为我们赐福。”
“我以为赐福只是选几名年轻人，然后给予他们祝福？”
“不，不，看到这颗神圣的橡树了吗？每一次，林夫人们会赐予我们一颗神圣橡果，我们将这颗橡果种在土里，便可以保护我们的田地不受怪物和害虫的侵扰，每年都能得到丰收。若不是有夫人保佑我们，我不清楚我们是否能在这里生活下去。”
泽林扬起头，望着头顶上那颗庞大的橡树。他上次见到这种规模的橡树是在陶森特的德鲁伊林地，那是德鲁伊的圣地。
“这颗橡树非常神圣，我确定这一点。”
狩魔猎人的视线扫视橡树枯黑的树干以及与树干模样完全相反的茂盛树冠，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至少曾经是这样。
“在我的印象里，这颗神圣橡树从未枯萎过，无论是严寒还是枯树，它一如既往的茂盛。我希望你能拥有开心的一夜。”
在安顿下泽林这个不速之客后，年长者便匆匆离开了，他似乎正是这场庆典的主持人。
泽林在附近找到一处树桩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审视着面前的庆典仪式，他试着用自己过去的知识分析出这里的仪式与其他地方有什么相似之处，有时候，不同的神灵很可能只是名字不同，就像梅里泰利女神在不同地方不同种族间至少有四个不同的名字与称号。但他绞尽脑汁，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与他见过的任何仪式都没有相似之处。
“你在说谎。”玛利亚冷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一直在对这里的人说谎。你心里明明很高兴庆典结束，还认为他们被一群装神弄鬼的巫婆欺骗了。”
“要是我上来就告诉他们，他们可能是被骗了，你认为我会坐在这里，观察这场庆典？”既然这里的人说庆典已经进入尾声，泽林认为没必要再拿亚历山大的事情来打扰，就让这场乡村间的庆典正常结束即可。他之所以留在这里，除去担心这些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农夫是否会遇到狼人或者水鬼的袭击外，还有便是他很好奇，这究竟是怎样的信仰，能让这些农夫们相信那么久。据其他人说，在他们的祖父辈的时候，林夫人的信仰与庆典便存在了。
几个装神弄鬼的巫婆不可能骗一群人上百年的时间。不是任何一个接触混沌能量的人都可以让自己的衰老速度减缓。
“所以？”
“一点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谎言不会有什么坏处，特别是还能避免我和当地人的冲突，我称之为友善的谎言。你知道，我要接受委托，就必须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我喜欢的，我不喜欢的人都有。我要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和不同的人去打交道的话，我早就因为赚不到而饥寒交迫了。虽然之前也差不多。”
玛利亚如投影般出现在泽林面前，坐在他对面的树桩上。她翘着腿，微微勾起嘴角“我很漂亮？”
“没错。”
“这不是谎言？”
“当然。”
“于是我连续听到两个友善谎言？”
“如果认为你很漂亮是谎言的话，我想这世上找不出一个诚实的人了。也许巨魔会诚实，因为它们会说话，而且审美观与人类完全不同。”
玛利亚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好像在想什么对策，最终，她抬起眼睛“你从哪里学到的这些？”
泽林耸耸肩。“也许是天生的吧。”
庆典在一阵召集声迎来了最后的部分。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参加庆典的人们纷纷跑到一条和橡树下相连的小道旁，自发的站在两旁，像是在迎接得胜归来的将军一样等待有人从小道所在的山洞里走出来。这处洞穴位于橡树底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上去，有一扇木门挡在所有人面前，木门已经被打开了，但道路两旁火盆的火光无法映照到山洞内，洞口宛如一处分界线，火光边热闹欢庆的人们与安静阴森的洞穴在此处泾渭分明。
“这是魔法。”泽林摘下胸前时不时震动两下的徽章，放进口袋里。“有人在施法。”
泽林混在人群后面，狩魔猎人的视力让他不需要靠前也能看得清洞窟处的情况。而玛利亚也再次附身，避开其他人的目光。
“谁？”
“我不知道，如果只是看到这颗橡树，我一定会认为这是德鲁伊的地方，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棵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法师或者德鲁伊。”泽林微微眯起眼睛，这颗橡树给他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枯死的树干以及繁盛的枝叶，这不是应该同时出现在一棵树上的情况，反倒像是用魔法强行让这颗早已死去的神圣橡树保持茂盛的模样。这很像是死灵魔法，但这种魔法与生命无关，恰恰相反，死灵术会透支整片土地的生命。但狩魔猎人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他能看出不对劲来，但却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里面有人影。”
玛利亚的话音刚落，主持庆典的年长者便走出来，站在洞穴门前，张开双臂，面朝着一脸期待的人群。他两手下压，示意人们安静下来，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说道。
“今天，是林夫人们给予我们祝福的时刻，让我们心怀感激和期待，对神圣美丽的夫人们献上最诚挚的赞美。并且，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欢呼声，来迎接我们这些有幸亲眼见到夫人们，并得到夫人们赐福的年轻人们。欢呼吧，各位虔诚的好人们，林夫人们依然在庇佑着我们，用她们的善良和恩赐。”
年长者慢慢转过身，对身后的洞穴做了个请的手势。随着他的动作，三名年轻的农夫从洞穴走出来，他们带着温和的笑容，迈着轻松的脚步走出阴影。人们望着他们，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一丝紧张。很快，当年轻人们拿出一枚硕大的橡果时，这沉默便被一阵阵欢呼和赞美声取代。
“你很不舒服。”玛利亚发现了泽林的诧异。“发现什么了?”
“这三个人……”泽林犹豫了一下，他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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