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五章怪咖
天色愈发阴暗。
暗淡的月光被挡在乌云后面，黎明前的暮影如一抹厚重的黑幕包裹这片土地，狩魔猎人的眼睛也难以在如此阴暗的地方看得清楚。泽林已经不止一次感慨魔药学的重要性，如果没有这些魔药，他不知道狩魔猎人的战斗会艰难多少。当猫魔药的副作用逐渐褪去后，泽林慢慢睁开眼睛，接着又撇过头去。一支巡逻队从旁边走过，火把的弱光在他眼变成了刺眼的白光。
或许他有时间应该去找蒂莎雅，拜托她帮忙改进一下魔药。
待巡逻队消失在渔村的另一边后，他站起身，望向渔村方向。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但渔村依然安静无声，一切都很正常，却是最不正常的地方。或许丽莎瑞尔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泽林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要是丽莎瑞尔被发现，渔村里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他听到一个叫声。
“游侠，游侠！”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你在看哪里？看着，这里，快点！”
他的视线向下移动，注意到一个倒在地上的木棍。不，不是木棍，是被捆成粽子的人影。人影不停的晃动着，像是个快要渴死的鱼。
“游侠，靠近点，如果你想要知道里面的奴隶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就快点过来。”
向前走了两步后，泽林终于看清楚那个躺在地上蠕动的身影究竟是什么。一名矮小的兽人双手被捆在身后，被拴在木桩上。他刚开始以为这是个人类，因为这名兽人太过瘦小，驼背，哪怕是站直了身体估计都不会比一个平常人更高。黄绿色的皮肤紧贴在骨头上，整体看起来还没身后的木桩更宽大。
“我看到你了，游侠，那些狡诈的奴隶想要抓住你，它们肯定在这样做。”
泽林抽出匕首，抵在兽人的脖颈上，后者立刻咬住舌尖，强迫自己闭上嘴。
“看到一名正在潜入的敌人还声张出来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兽人的脸色僵硬了一下，接着露出一幅义愤填膺的模样。“哦，混蛋，那你就杀了我吧！你不会成功了，而这里的每个兽人都会知道，怪咖的警告让它们提前发现人类袭击，并且因此活了下来，而你也永远不可能成功！”
泽林意外的挑起眉头，不是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是能在一张兽人脸上看到这样大义凛然的表情实属罕见。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
“哦，不，不，不，不，不，不！我是开玩笑的，好吗？我是开玩笑的！”兽人脸上立刻换上了讨好的表情，足以让诺维格瑞最有天分的喜剧演员感到惭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你是潜入进来救那些奴隶的，对吗？我能帮助你，只要你割开绳子。拉特巴格知道人类被关押在什么地方，你走进去会被发现，但我走进去不会有人怀疑，我能走到牢笼前，把守卫引开，对，今晚看守牢笼的两个大块头脑袋都不怎么灵光，我把人引开，你去救人，怎么样？”
泽林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出现新的巡逻队后，他半蹲下身，盯着兽人眼睛。
“怪咖？拉特巴格？”
“都一样。”
“好吧，怪咖。”泽林将匕首从兽人长满络腮胡的下巴收回。“既然你的脑袋那么灵光，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
“我要挑战这里的酋长，是黑塔任命的新大王，在那座人类城堡被攻下来的时候。”
说着，它啐了一口。
“这不公平，明明第一个跑到城堡大厅里的人是我，我才是有资格成为诺恩大王的人，不是愚蠢的、脑袋里全都是烂鱼肉的格姆洛。我向它提出公正的挑战，结果它却下令让其他人把我当做奴隶扔到这里！”
“黑塔？”泽林眯起眼睛，黑夜如打磨过的金属般的瞳孔让怪咖缩了缩脖颈。“那是谁？”
“黑暗骑士塔尔，邪恶的塔尔，魔君之塔，他有无数的称号，身体膨胀的像是要从盔甲缝里把自己挤出来一样，但就是没有公正者塔尔。”
怪咖又往地上吐口水。
“他只知道杀人类，杀兽人，杀狂兽，杀食人魔，否则他怎么可能任命格姆洛来当大王？这头蠢猪只是在攻城的时候多锤死了几个敌人，手撕一只发疯的狂兽而已，在战争，头脑才是最重要的，拉特巴格在开战前就找到一条通往城堡里面的密道，等他们撞开城堡大门的时候，我已经坐在城堡的王座上等着了。我这样聪明的人不应该更有资格成为大王吗？”
它再次甩了下脑袋，泽林确信，他的唾液分泌是身上肌肉的好几倍。
“为什么这个叫塔尔的黑甲骑士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不，我知道，我能猜出来。”怪咖的眼睛慢慢下移，盯着又抵在脖颈上的匕首。“我，我听说了一些事情，是那些奴隶说的，不是你们人类。在北面，黑暗骑士要修建一座大门，是从人类的手里抢夺来的关隘，把它改建成配得上魔多的大门，还要竖立起黑暗魔君的雕像。但奴隶都在西力斯昂哥挖矿，在葛哥洛斯的锻造厂里炼铁，人数不够但黑手命令要在魔君恢复前完成这一切，所以它们说，塔尔是来挑选奴隶的。没人愿意去，塔尔过去建造过一栋属于他的高塔，伊瑞德格拉姆霍斯，没有奴隶活着从那里回来，那座城堡的墙角下全是骸骨，所有人都害怕它。”
“而你却敢于挑战他的决定？”
怪咖忽然睁大眼睛，用力摇晃胳膊，陷入泥土的木桩纹丝不动。“你不明白，这是我最有可能成为酋长的一次！最有可能！否则接下来我根本找不到任何晋升的机会！”
“好了，我知道了。”泽林绷紧嘴，厌恶的躲开被扬起的尘土。
“让我走，我能为你提供更多情报，我不能被像奴隶一样送到黑门那里去当苦工，或者，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怪咖停下来，它咧开嘴，露出缺了一半的门牙。“我去挑战其他人，然后你在暗帮我把任何威胁我的人都杀掉，这样我就能成为真正的酋长。等我成了酋长后，只要是属于我管辖的兽人，就不会攻击你，如果你要做什么，我就会把他们调走，怎么样？你来救奴隶，你们在这里肯定还有营地，要是我成了诺恩酋长，或者诺恩大王，我们可以合作，我当我的大王，你们可以安心生活，不用担心我让兽人去杀你们，这个主意怎么样？”
“或者说你可以立刻向索伦之塔回报，然后让他赏赐你一个酋长的位置？”泽林反问道。
“不，不，不，拉特巴格不会这样。”怪咖的脑袋摇晃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塔尔只会任命没脑袋的蠢货当酋长，但只要他离开，这里就还要兽人的规矩来办。你帮我，我帮你。你杀人，我当酋长，然后我再帮你。”
泽林的匕首转了个圈，抵在兽人的喉头上。“我对谁当酋长没兴趣，因为我肯定会杀了他们。而且我要对付的也不只是他们。”
说着，他抬起匕首，划了一下，绳子应声而断。
怪咖惊喜的望着自由的双手。“你不要去解决那些战争酋长？它们一点都不受欢迎，我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带你去。”
“你是要带我去。”泽林纠正道。“但不是战争酋长。”
“什么？”
“带我去找塔尔，我要杀了他。”
怪咖的脸色僵硬住了。
“你能帮忙把我重新捆上吗？”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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