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一十章幸运儿

浮港的狂欢在第四天结束了。

        人们的生活似乎产生了一些改变，但无论发生了什么，生活还要继续，太阳依然会东升西落，市场内的面包也不会因为罗列多死掉就免费赠送，工厂码头里的委托人不会因此多付工钱。人们还要继续努力，才能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坐在家里的桌子前吃面包，而不是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去翻垃圾桶。

        “路上小心。”

        尤瑟夫卡折好泽林的衣领，捋顺衬衣上的皱褶。“你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出门，对吗？”

        “是的，我们好几个人，不会有问题的。”泽林看着尤瑟夫卡认真轻柔的表情，伸出手指抚摸她的脸颊。“我很快就会回来，这一次用的时间不会太久。啊，你到这座城堡已经好几年了，我却从来没有在这里待超过一个月的时间。等这里的事情解决后，我想我也可以稍稍休息一下了。”

        “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你的正事。”尤瑟夫卡将手搭在脸颊边的手背，按在侧脸上，仰起头望着狩魔猎人，挑起眉梢。“放心好了，我自己在这里生活没问题的。而且我也不无聊，维吉妮亚小姐经常会来，霍克女士是个好人，她有时会过来帮忙。在外面做好你的事情就好了，如果……如果你离开一段时间后能送封信回来就好了，精灵女士带着她的千里镜离开了，虽然我一直不会控制那东西和你联系。”

        “没问题，我向你保证，我会记得写信的。”

        泽林和卓尔坦、杰洛特、丹德里恩约定好，今天一起前往上亚甸。卓尔坦和丹德里恩要借道上亚甸前往弗坚，杰洛特要去和罗契汇合。根据最新的消息，科德温的亨赛特已经御驾亲征，趁着德马温死亡，新国王还未即位统合全国的时候，率领一支三千人的部队越过庞塔河，准备趁机完成前年没能达成的计划——夺取上亚甸，或者被科德温人称为楼马克的地区。

        但亨赛特的大军还是遇到了阻碍。

        在国王德马温死后，史登尼斯王子成了亚甸的继承人，至少在名义上是如此。然而过去的骄傲与冷漠的性情很难赢得臣民的心，他的年轻也让他无法强化他的主张。虽然没人公开质疑王子登上王位的合法性，史登尼斯没有足够的支持来加冕。在这种情况下，不设法参与重大事件无异于政治自杀

        于是，作为德马温国王的独子，史登尼斯王子亲自前往叛乱地区，宣布承认亚甸叛军的合法性，以弗坚自治为条件，换取屠龙者萨琪雅支持。现在，萨琪雅成为了史登尼斯王子的将军与首席顾问，率领她的起义军挡在了亨赛特与楼马克之间。

        战争又进入了和两年前相似的僵持阶段。

        太阳爬上天空，明媚的阳光映照着远处终日白雪皑皑的山峰。已经到了他们约定好出发的时间，泽林轻叹了口气。当他低下头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什么。

        “哦，对了，我有一件东西忘了。”

        “什么东西？我去帮你拿来。”

        “不，只是我的徽章。”泽林一边走向城堡楼梯，一边转过身，指了指脖颈。“我出门可不能忘了这东西。”

        “我记得。”尤瑟夫卡跟着走了上去。“那天下午，你敲响诊所大门的时候，我刚开始就注意到了你胸前的徽章，那时我还在想，这难道是治愈教会最新的猎人标志？”

        “我当时看起来像是治愈教会的人吗？”

        “亚楠只有猎人才会携带武器，而且你说你是加斯科因介绍来的。”

        走到城堡三楼，泽林拉开衣柜，在一堆旧衣服里找到被埋在下面的徽章。之前法兰茜丝卡因为厌烦徽章不停的震动，所以扔到柜子里关了起来，结果泽林差点把这事忘掉。但在取出戒指时，泽林忽然愣住了。

        一枚戒指也躺在这里面。

        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把戒指扔进来的，或许是他在某一次喝醉了酒翻口袋时扔进来的，换旧衣服时放在口袋里忘掉了。但他认识这枚戒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了。

        泽林拾起戒指，手指摩擦着戒指粗糙的纹路。戒指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一个纹饰，可能只有学习纹章学的学生才会知道这个纹饰属于什么人。

        三年前，布伦纳之战前夕，帝国军队正势如破竹的摧毁北方的城堡，分割防线，将一支又一支军队消灭在包围网。那时，泽林正要前往南方，去寻找维格沃茨的城堡，路过马里波时，弗尔泰斯特正率领军队对马里波城外的敌军要塞发起反击。那时，没有人认为，泰莫利亚能在这场战争坚持下来。王国左侧的亚甸与利维亚，右侧的弗登和希达里斯都已经在帝国军团的兵锋下覆灭，被包围的泰莫利亚覆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弗尔泰斯特在进攻前交给泽林这个戒指，一旦他战败后，希望泽林可以保护他的孩子平安无事。泽林当时接下了戒指，但后来布伦纳之战获胜后，北方取胜，他就没有再考虑过这些事情，逐渐忘记了。国王的孩子肯定会在宫廷接受良好的教育，被最优秀的护卫保护，和他一个狩魔猎人没什么关系。

        犹豫了一会，泽林还是决定将戒指放进上衣口袋。

        “找到了？”尤瑟夫卡问道。

        “是的，找到了。”

        “那就好”。她转过去，正背对着泽林，去把床上乱七糟的杯子叠好。昨天晚上睡在这里的人，无论是泽林还是格奈娅，都不是多么会收拾的人。

        “尤瑟夫卡。”

        “嗯？”

        她转过身，来自唇角的袭击让她怔了一下。接着，她很自然的伸出手，拦住他的背部，享受这段时光。

        过了许久。

        “我真是走运的人，尤瑟夫卡。”泽林松开脸色微红的医生，叹了口气。“能够遇见你。我真不知道我是否对得起这份幸运……”

        “别这样说，泽林。”尤瑟夫卡深吸了口气，贴在他的胸膛上。“别这样说。”

        不需要太多言语。

        又是美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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