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五十四章夜袭

几分钟前，尼弗迦德营地———

        “你认为你是要去那里，北方佬？”两名尼弗迦德卫兵握着长戟，盯着面前的狩魔猎人。远处，两名弩手已经端起了弩箭，瞄准被包围在河滩旁的杰洛特。“你踏入了尼弗迦德的领地，你绝对不应该进来的地方。”

        淡金色的法术符漂浮在杰洛特身旁，狩魔猎人握着剑，警惕的盯着四周。

        “我本来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了，杰洛特。”

        挡在前面的卫兵让开一条路。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出现在杰洛特面前。他穿着厚重的黑色风衣，风衣外雕刻着如树藤般的白色花纹。胸前金色的挂坠下，是一个在三角形燃烧的火焰。白色的拉夫领上，是一张消瘦而冷酷的脸。腰间挂满的黑底白太阳片甲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杰洛特认识那个标志，他在维吉玛的商人身上就见到过。燃烧的金色火焰，尼弗迦德商人协会。而且，他也认识这名老人是谁。弗尔泰斯特遭遇刺杀的那场战役前，他作为使者抵达了泰莫利亚军营。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希拉德大使。”杰洛特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就像瘟疫妖灵一样，走到每个地方都会带来灾难。”

        他握着一柄两米长的权杖走到上前来，行动没有呈现出一丝老态。手的权杖顶部雕刻着三座相对的塔楼，代表尼弗迦德帝都的金塔。一名手持铁法杖的术士跟在身后。他们隔着法术屏障看着杰洛特，就像是在动物园看着一头被隔绝在铁栏后的野兽。

        “estergaremnyth。”

        术士念出一段咒语，环绕在杰洛特身旁的法术陷阱光芒更加明亮。

        “哦，杰洛特，我知道，有一个杀人犯玷污了你们这一行的名声，所以你们统一起来，准备对付它。你们都是群杀人机器，不过名声不好对你们的生意不利。”

        “一个人挥剑砍掉了野兽的脑袋，鲜血四溅，于是被称之为野蛮和杀人机器。”杰洛特说道。“另一个人戴着白手套，身上喷着香水，在件上签了几个字，发动战争杀掉了几十万人，被称之为明和先进。所以，为什么一个明的大使会那么关注我一个野蛮的狩魔猎人？”

        “我记得在拉·瓦雷蒂男爵领之战前，你对弗尔泰斯特说，你想要继续去狩猎怪物，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和特莉丝一起离开。”大使对身后的人招了下手，一名士兵将一个陶瓷雕像送了上来。“所以，你为什么不去继续狩猎你的怪物，别再掺和你不应该参与的事情。实际上，你最好一个人离开，你明白吗？”

        “刺客改变了许多事情，不只是我要去做什么，是有什么人想要什么。”

        “但有时候，不能及时脱身，就永远就无法脱身了。”

        希拉德大使打量着手的陶瓷雕塑，一个正方形的雕塑，雕刻着一名尼弗迦德士兵的模样。“你知道吗，杰洛特，你很幸运，亲眼见证了许多影响世界的大事。第二次大战之后，北方诸王逼迫帝国谴责并处决松鼠党军官，伊欧菲斯也在这些罪犯之列。现在，松鼠党敌视帝国，可笑的是他们居然认为是皇帝背叛了他们。实际上，是北方诸王要求帝国处决他们。你帮助这些无理的罪犯，难道会感觉心安理得吗？”

        “你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狩魔猎人和松鼠党有些联系，松鼠党在野外也不会袭击你们。”

        “松鼠党在野外也不会袭击水鬼，或许水鬼和松鼠党也是一伙的。”杰洛特顿了顿。“战争的时候，帝国把松鼠党派到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当炮灰，战争结束后，又处决他们来换取和平条约。现在帝国心安理得的表示，这一切都是因为北方诸王不肯在战争开始就投降的原因。看来怪物袭击的原因找到了，全怪人类不肯刚开始就乖乖当食物，否则它们怎么还需要辛辛苦苦的去猎杀人类呢。”

        “很抱歉，我没时间陪你了。”大使转过头。“雷努阿将军。”

        “我们随时待命。”一名体格健壮的光头男人两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大使。

        “这里已经没有值得观察的地方了，我们启程。”

        “船只就绪，大使。”

        “非常好。”希拉德重新看向杰洛特。“我不是坏人，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我要动身前往洛穆涅了，秘密议会在等着我。而且你的情人特莉丝会和往常一样，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

        “特莉丝在维吉玛，待在安全的地方，正在维持弗尔泰斯特的生命。”

        “你的消息落后了。”大使走到桌面旁，用力将陶瓷砸在桌子上，雕像变成了碎片，露出藏在里面的更小的雕塑。

        杰洛特睁大了眼睛。

        是特莉丝的木雕。

        特莉丝正扭着脑袋，保持着坐姿，像是忽然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似的，正要转过身查看。

        “你对她做了什么？！”杰洛特的声音压制着怒气。

        “维吉玛有人愿意为皇帝的荣耀效劳。”

        “是雷蒙德做的？”

        雷蒙德是在维吉玛的大商人，是商人协会的成员。泽林和杰洛特在维吉玛搜寻火蜥蜴帮的时候，他曾经帮过忙。

        “你不需要知道。”大使将雕像递给一名卫兵。“特莉丝会协助我们找到那些背叛皇帝的贱妇，而我不想宣判一个被皇帝赦免过的人死刑，我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在斯提加城堡宣判史提芬·史凯伦死刑，而赦免你和叶奈法。不过很不幸，我别无选择。凡赫玛，你来处决狩魔猎人。”

        一旁的术士对大使致敬。

        “当你完成这一切后。”大使挥了下手，其他人开始走向河滩。河边停靠着两艘尼弗迦德战船。“去告诉辛西娅，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蒙骗菲丽芭·艾哈特那么久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得到消息，菲丽芭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在暴露前立刻离开，到洛穆涅和其他人汇合，帝国有交给她的新任务。”

        最后，希拉德大使看了一眼杰洛特。

        “永别了，狩魔猎人。”

        凡赫玛走到刚才大使所站的地方，举起法杖，瞄准被困在陷阱里的狩魔猎人。其他人跟随大使走上船板，战船升起船帆，开始缓缓驶离岸边。

        “大使不希望看到这样令人难过的场面。”

        “所以他决定走到看不到的地方去。”杰洛特感慨道。“真是个善良的人，嗯？”

        “这是个好地方。”术士法杖的顶端散发出危险的光芒。“你准备好了吗，狩魔猎人？”

        “需要做准备的人不是我。”杰洛特的视线望向营地边缘。“是你。”

        忽然，术士身后的尼弗迦德士兵倒了下去，脖颈上插着一根弩箭，深入没羽。还没等术士反应过来，又一根箭射了他。箭矢被胸前的板甲挡住了，但冲击力仍然带着术士后退了好几步，脚后跟碰到一块岩石，向后倒了下去。营地大门轰的一声被推开，露出后面抬着手，手指结成阿尔德法印模样的泽林，还有握着剑的薇丝。

        门口的两名卫兵刚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当泽林的剑柄击鼻梁时，尼弗迦德卫兵才刚刚把剑抽出来一半。全身重甲的卫兵向后踉跄了一步，接着腹部又挨了一记法印，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撞在围栏上，滑下来坐到地上，两腿像剪刀一样劈开，脑袋一歪昏了过去。另一边的卫兵用枪杆夹住了薇丝砍下的剑。他们僵持着，但尼弗迦德人的力量更胜一筹，他慢慢的将薇丝的剑向上推去，最后向上猛地用力，弹开了长剑。卫兵反手挥动长戟，准备冲向薇丝，接着他向前扑倒在地，背后头盔和肩部的缝隙插上了一根箭。

        罗契从一旁的山坡上滑下来，一名卫兵冲过去，罗契抬起剑挡住了对方的这一击，弹开对方攻击的瞬间又转了个身，一脚踢在敌人的胸膛上，将敌人逼退了好几步。

        “杰洛特！”

        左右两旁，两名士兵朝着泽林冲过来，狩魔猎人一个翻滚，躲过头顶上挥过的长戟，落地的同时甩出一枚反魔法炸弹。炸弹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法印陷阱下，轰然炸裂。当爆炸的扬尘散去后，陷阱已然不见踪影，只剩下后面半蹲在昆恩法印的杰洛特。

        “你别想逃！”凡赫玛爬起身，捡起掉在一旁的法杖。“禁卫军！击杀违逆皇帝之人！”

        “该逃跑的人是你。”

        杰洛特冷冷的说道，挥剑如闪电般砍向术士。术士举起法杖迎面招架，长剑与铁杖相撞处，火花四溅。术士原地转了个圈，法杖凶狠的扫向杰洛特的脑袋，杰洛特抬手当做来自左边的一击。术士再次转身，反手挥动武器，但从敌人右侧的袭击再次无功而返。杰洛特一跃而起，在半空耍了个剑花，术士用杖顶挡住了一剑，又反手用杖底挡住了第二击。

        罗契将剑从面前的尼弗迦德士兵身上抽出来，他指向河边，看向泽林。后者正用乌木刃一剑将士兵连同盾牌一起劈开。

        “尼弗迦德人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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