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五章黄雀在后

高峰会上，诸王的争吵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一小部分原因是他们达成共识，但更多的原因是他们口渴了。

        女仆们端着托盘走进会场，托盘上有盛着果酒与清水的杯子，还有葡萄与削成块的苹果。她们走到不同的国王面前，国王身后的侍臣端起酒杯，喝掉第一杯，然后又取出葡萄和苹果，分别吃了几个。等了一会，侍臣才从这些女仆手接过托盘，呈给君主。

        这些食物至少让争论了一阵子的与会者们稍稍消停了下来。接着，其他女仆将食物和水送到观众席上，交给旁听的贵族与术士们。

        拉多维德坐在为他准备的扶手椅上，看着面前的食物兴致缺缺。他看向史登尼斯，后者正对一块面包狼吞虎咽。纳塔利斯则喝了口清水，润了润喉咙。他刚刚和拉多维德在希达里斯的问题上吵了一架，希达里斯一直是泰莫利亚的军事同盟，弗尔泰斯特早就把希达里斯半岛当做泰莫利亚最重要的出海口，一旦希达里斯倒向瑞达尼亚，那么泰莫利亚将彻底失去可以容纳海军的避风港，成为一个彻底的内陆国。

        在如此重要的时候，谁还会在意礼仪和脸面呢。

        拉多维德一点都不想让这样的争论停下来。

        希拉德坐在属于他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他已经老了，不用了。拉多维德想办法让他想起来他到底忘记了什么，弑王者，这才是最重要的！按照计划，现在早就应该是弑王者被带上来的时候了，而不是让北方诸国达成一个个协议，来换取和平。

        但很可惜，无论是纳塔利斯，还是史登尼斯，亦或萨琪雅，都打算先休息一会再商量剩下的部分。达特男爵拉住一名女仆，带着温和的笑容在和女仆窃窃私语了起来。按理说本来没有这个环节，只有仆人把食物和水送给旁听者，国王们要等到日落后，回到营地进食。这是席儿·坦沙维耶忽然提出的，与会者除了拉多维德外无人反对。在烈日之下，谁都不好反对休息一会，喝点水润喉咙。

        拉多维德心有些不安，他讨厌这种忽然出现的额外情况。扭头看向身后，效忠他的全副武装的烈焰蔷薇骑士正在会场入口严阵以待。这让拉多维德又稍稍松了口气，端起酒杯，看着杯自己的倒影，嗤笑一声，重新放回到托盘上。

        肮脏的术士。

        “各位尊贵的国王陛下，元帅大人，还有男爵阁下。”卡杜因举着一卷羊皮纸走上前。“请允许我回到目前的议题。如同之前所确认的件。这是根据仙尼德岛所找到的章程后修改的副本。其最重要的是关于术士教团职责、安排驻扎法师以及负责任命王家魔法顾问的问题。过去，术士教团会在各地安排驻扎法师，来确保当地的农田不会毁于暴雨，阻止山崩和地震，下水道的怪物不会侵扰居民。王家顾问则会在国家遭遇魔法灾难时提供建议和帮助，并且与术士教团联络。过去的时代，这种人都是精心挑选的，但现在各国任命的术士顾问显然无法胜任。他们只知道如何使用火焰和闪电杀人，但在其他方面却一无所知。其他城镇也没有驻扎法师，一场暴雨就能让当地农田颗粒无收，所以，教团的条款会首先从任命驻地术士开始。”

        “我有问题，卡杜因阁下。”拉多维德抬起手，示意卡杜因闭嘴。“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指派术士？”

        “陛下，这些人身负重大责任，术士教团必须确认他们能够胜任。”卡杜因说道。“我们会精心挑选有才华并且懂得分寸的术士，而不是只知道溜须拍马却毫无作用的人，因为一旦有大规模的魔法灾难，驻扎术士是第一道防线。”

        “但谁知道会不会有魔法灾难爆发？”拉多维德继续反问。“或者说，魔法灾难爆发与否完全取决于你们术士？你们想让它爆发，就弄出一个来，不想让它爆发，就把魔法关进笼子——也就是你们的体内。”

        “并非如此，陛下。没有人可以像您形容的这样控制混沌魔力，没人能这样控制它。而魔法灾难距离我们并不远，就在三十七年前，当年的术士教团为了封印被考古学家发现的古代神器，失去了三名优秀的术士，还有一名女术士在爆炸失去了半张脸。人类不是第一批抵达这片土地的种族，这片土地上曾经有许多种族，但他们大多灭绝或失踪，其与魔法有很重要的关系。术士教团有个最重要的职责就是阻止人类步入古代种族的结局。”

        “危言耸听。”拉多维德摆了摆手。“你们指派的术士只会记住教团关心的议题。变成你们安插在国王身边的间谍。”

        “陛下，很明显的是，术士教团的首要考量是北方王国的繁荣与福祉。”卡杜因脸色严肃。“每一名提名加入术士评议会的成员都在上面签署了姓名，如今只差席儿·坦沙维耶。等待陛下签名后，教团就可以正式开始运转。”

        “没有我们王室的印玺，你最多只能给牧羊人指派顾问。”拉多维德板着脸。“我受够了宫廷喋喋不休的间谍，更不会容忍这样的间谍深入王国的每个角落。卡杜因，我希望你弄清楚，我之所以愿意和你交谈，是因为你公正的名声。但这不代表我愿意签署一个可以让间谍光明正大进入瑞达尼亚的件。”

        “陛下，这和您过去承诺的完全不一样。”卡杜因皱起眉头。“在高峰会开始之前，您承诺过支持重建术士教团。”

        “我是承诺过，我不会拿我的名声开玩笑，卡杜因。但是我必须怀疑，你们术士教团是否也会像你们承诺的那样，不会参与王国的内政。当一方不遵守承诺的时候，另一方自然不需要遵守。”

        “你是什么意思，陛下？”

        拉多维德看向希拉德大使。

        “没错，各位。”希拉德点点头，他向前走出一步，握着手杖。“各位国王、元帅和男爵，在你们签署这份件之前，请先听我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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