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三百二十四章夜晚的争论
宴会持续到很晚才结束，大家终于消耗掉了最后一丝精力，疲倦不堪的打着哈欠想要睡觉，尤瑟夫卡则带着她们分别去提前收拾好的房间里休息。原本尤瑟夫卡要在之前伊妮德的房间里休息，因为诊所被当成了囚室，但法兰茜丝卡婉拒了医生的好意，她说她要在那个房间里休息，一个人静一静。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约瑟。这些盘子让我来收拾吧。”
站在客厅里，泽林一边帮着尤瑟夫卡将沾满油渍的盘子放入水盆，一边对她劝说道：“你去休息吧，放心好了，就算我对家务再怎么不熟悉，我也知道该如何洗盘子，并且放在指定的位置。”
“你以前这样做过吗？”尤瑟夫卡身上套着围裙，弯腰擦着桌子：“你以前难道结过婚？精灵女士一直不愿意和我说你之前的事情。”
“我没结过婚，倒是给人刷过盘子，毕竟口袋里没钱就没有面包，而猎杀魔物和帮餐厅洗盘子都能赚钱。”泽林活动了一下肩膀：“伊妮德不愿意告诉你，是因为我之前的事情都太过无聊了，可能她也不清楚。我和她认识了差不多二十年吧，而在之前九十年的部分，你可以在任何一个描述狩魔猎人生活的故事书里看到。”
“但我想听。”尤瑟夫卡笑了起来，把抹布浸泡在水盆里，涮了一遍后用力拧出水：“你还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方面的事情呢。”
“今天晚上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只要你想听的话。”
尤瑟夫卡愣了一下，接着笑意更浓了。不过她摇了摇头：“我今天晚上去和伊妮德挤一挤。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第二天不要起太晚。”
“嗯？”泽林有些意外。
尤瑟夫卡抬起眼睛看向楼梯，轻叹了口气：“已经很晚了，你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和伊妮德一起去做什么事情吗？我把水盆端到厨房去就睡觉。走吧，我来熄灯。”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不过泽林还是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在两天前晚上的战斗有些受损，不过万幸的是，他的收藏柜以及里面的藏品仍然完好。
今天泽林难得一个人睡觉，很安静，也很放松。
他忽然感到一阵轻松。艾瑞图萨学院的危机已经化解，这是术士教团写信请求他做的事情，现在蒂莎雅带着其他学生安全的待在柯维尔，并且思考是否要在柯维尔开一座新的学院。坦克雷德国王承诺愿意为新学院的建造工作提供部分赞助，而玛格丽塔正在带领剩下的学徒，在避开瑞达尼亚和尼弗迦德人眼线的情况下，分批转移。
所以泽林借此请求教团帮忙调查变节术士的事情并不过分，况且这也是他们在进行调查的项目之一。至于精灵，法兰茜丝卡和伊欧菲斯要比泽林更上心。而托尔.提夏的山脉完好无损，就算是狂猎，他们在失败后主动撤退，希里也离开了，它们失去目标。
正好伊妮德在威伦的事情需要蒂莎雅帮忙，泽林可以趁机把木匣交给蒂莎雅，作为最古老的术士之一，她应该有办法修复这件神器。
忽然间，泽林难得有了轻松的感觉，终于不用再考虑什么计划，什么阴谋，也不用再主动打探情报。
现在是阿梅莉亚在做这些事情。泽林也帮不上什么，至少阿梅莉亚做的很好，他只能告诉她，如果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可以用他的名义。看在他的份上，应该会有不少人愿意帮她。并且他将一部分黄金也交给了阿梅莉亚，泽林知道，做这些事情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
保护善良，惩罚邪恶。哪怕是手段有些残忍阴险，也不应该被指责。
泽林从来不认为靠讲道理就能劝人向善。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泽林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真是奇怪的生活，只用了十年时间，仔细想想，他现在应该是一百零岁？活得越久，他对自己的年龄记忆就越模糊。毕竟一个狩魔猎人怎么会在意生日这种事情，他又不是那些每年都要举办生日宴会的贵族富商，据说他们甚至都记得出生的具体时间。
已经那么久了。
但却又那么短。
十年前，他怎么可能会相信，有一天自己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只是，看着如今的城堡，谁又会想知道，在过去几十年间，他又是在怎样的环境下艰难度日呢。今天和尤瑟夫卡的交谈让他不由得决定仔细想一想自己过去做过什么事情，在得到这座城堡之前的故事。他很少向尤瑟夫卡讲述过其他事情，这是第一次她这样要求，那么泽林总要好好考虑一下，免得到时候让尤瑟夫卡听的昏昏欲睡。
二楼的走廊，格奈娅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靠近楼梯口。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怀抱着一个枕头。
她本以为今天尤瑟夫卡会留在泽林的房间里，结果没想到，她居然看到尤瑟夫卡和法兰茜丝卡住在了一起。约瑟可能有些话想和伊妮德谈一谈，但这不妨碍她认为自己找到了和泽林相处的好机会。
泽林永远都是那么忙，格奈娅很高兴他和约瑟都认为，有机会大家应该聚一聚，而不是天天分别在外，处理各种各样永远结束不了的麻烦事。当然，如果泽林愿意和她一起出行的话，这些麻烦事也不是不能接受。
忽然，对面走廊出现的人影令格奈娅一愣。
借助着月光，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脸上同样浮现出错愕。对面的人穿着一件半透明的黑色薄纱长裙，白皙的皮肤与长裙的色差，令人透过长裙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妙曼的身材和有着镂空花纹的黑色内衣。阿尔泰娅手里提着两瓶果汁，可能是从地窖刚拿出来的，瓶子上还残留着些许水滴，另一只手则握着两个杯子。
湛蓝的双眸与对面漆黑的瞳孔对视了几秒，阿尔泰娅脸上首先挤出一个微笑，打破了沉默。
“晚上好，格奈娅小姐。”
“晚上好。”龙裔点点头，抱紧了怀的枕头，上下打量着阿尔泰娅：“你这是要去厨房吗？”
“不，我只是.......”阿尔泰娅的眼睛转了一圈，举起手里的酒瓶：“去拿一些果汁。”
“哦，是这样啊。”格奈娅也笑了一下：“那么，明天上午见。”
“嗯，明天见。”
下一刻，她们两人同时踏上了第一道阶梯。
阿尔泰娅与龙裔互相对视着，场面又僵持了几秒。
紧接着，伴随着楼梯上的蹬蹬声，她们两人一起跑到了三楼的房间门口。阿尔泰娅首先握住门把手，但龙裔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已经很晚了，阿尔泰娅小姐，你不会回去休息吗？”
“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和泽林聊一聊，互相深入了解彼此，而且他答应过我，协助我熟悉这个新的世界。我和他还有正事要做。”阿尔泰娅毫不退让：“格奈娅小姐您在百花谷辛苦了那么久，不好好去休息一下吗？”
“那对我而言只是小事一桩，而且泽林有学徒在百花谷进行实地训练，他肯定很想知道这方面的事情，如果不是宴会，我早就能和他谈一谈，他的学徒在训练时遇到的问题。他非常关心这件事，我一刻也不想等。”龙裔针锋相对，但她的脸就像喝了一口发酸的米酒一样。撇过脸去，她啐了一口：“塔罗斯在上，我差点被你绕进你的说话风格里去了。我就直说吧，今天晚上我要和他睡，你有什么意见吗？”
但出乎意料的是，阿尔泰娅丝毫没有被格奈娅的直白弄到哑口无言。女公爵之前在民兵队的指挥官生涯早就让她习惯了这种话语风格。
“有意见，因为我很想念躺在他怀里的感觉，怎么样？”
“然后迅速败下阵来？”龙裔脸上挂着一抹坏笑：“上一次在百花谷，不知道是哪位女士在开始之前表现的自信满满，结果还没开始就紧张的不得了，没一会就趴在枕头上装死。你应该更怀念枕头吧？”
“您真体贴，还为我送来了枕头。”阿尔泰娅脸颊有些发红，但仍然直视着龙裔的带着挑衅笑意的双眼：“真是感谢您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自己需要的枕头自己去拿。”龙裔微微转身，让怀的枕头远离阿尔泰娅：“我已经好久没有和泽林单独相处过了，这一次不可能让给你！”
忽然，她们身边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龙裔与阿尔泰娅有些尴尬的转过头，睡眼惺忪的泽林站在门口，一脸无奈的看着门口的两人：“如果你们再不控制一下声音，很快所有人都能被吵醒。”
“......对不起。”
“......抱歉。”
重重的叹了口气，泽林转过身，走回房间：“进来吧，晚上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是啊，我有些事要向你说。”
格奈娅径直走了进去。阿尔泰娅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几次，整理了一下脸颊两侧的发梢，拍了拍胸口。
“明知故问。”
她低声轻哼了一声，走进房间，把杯子放在房门旁的柜子上，随手关上了门。
接着是门板上锁的咔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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