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三百四十七章玻璃之男

矮人的铁匠铺就在村庄入口旁，在几栋茅草屋之间，一座被烧塌屋顶的房子被矮篱笆包围，院子里有一块铁毡、几个木箱子和木桶，一个锯木板。庭院右边还有一座茅草和木板搭建的小仓库。

        “这座村庄里的人都是嫌疑犯，我在这里住了半个世纪，还以为他们把我当自己人。结果黑衣人一来，一切就变了。我是这片地区唯一的铁匠，黑衣人把我抓去为他们的军队服务。敲平胸甲，打打马蹄钉什么的。”矮人满腹怨气：“尼弗迦德人一毛钱都不付给我，只给我一点吃的喝的，还要我乖乖听话。但这群人，还以为我是在靠他们的不幸赚钱。”

        “你可以和人类解释一下。”泽林对矮人提了个建议：“告诉他们，多向他们抱怨一下黑衣人是怎么对待你的，和他们一起声讨黑衣人。我想他们对你的态度肯定会有所改变。”

        “我不想得罪黑衣人，他们随时都能来把我拖到绞刑架上去，你看到村边的那棵树了吗？只要有人犯错，就会被吊死。”矮人摇了摇头：“我不想参与到人类的战争里，如果可以，我根本就不想看到黑衣人。”

        “你要知道，威力斯。这是战争，如果你打算留在被战火笼罩的地方，有时候就必须做出选择，没有第三条路。”泽林轻吁了口气。他过去经常跟在军队后面，是因为一旦遇到难以处理的事情，他能立刻骑着马离开。军队又不可能因为一个狩魔猎人的消失，派遣士兵去荒野追捕：“这座村庄里的年轻人被领主征召上战场，然后又死在尼弗迦德人的手里。他们能选择立吗？不能。我刚才听到，这个村庄里至少有十多个年轻人在战场上被尼弗迦德人杀了，这里可能每个人都有认识的朋友亲人死在黑衣人的剑下，他们怨气十足。”

        “难道怨气就要往我身上发泄？”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也可能有和你相同的想法。五十年来，他们把你当成自己人，结果黑衣人一来，你就去给入侵者修补盔甲，打马蹄铁。”泽林摊开手：“找人首先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动机，理解动机才能去缩小目标范围。”

        “他们打不过尼弗迦德人，就拿我来出气。”矮人不满的嘟囔着。

        “所以我说了，你不愿意说，谁又知道呢你其实也在被尼弗迦德人欺压？”泽林耸耸肩：“别人又不是附身恶魔，怎么可能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想要别人理解，关键在于你是否会去解释。”

        见矮人还想说些什么，泽林摆了下手：“我去帮你找人。有线索了，我再回来找你。”

        “麻烦你了，狩魔猎人。”

        泽林并没有去现场勘查，大体一猜就能想得出，这种事成是村子里的年轻人，热血上头做的。只有年轻人才会这样，年龄更大一些的人会比较稳重，就算他们对矮人不满，也不会用放火这种蠢办法来发泄。泽林只需要去附近打听一下，最近村子里的年轻人有哪些就可以。这座村庄人数不多，考虑到经过一场战争，还活着的年轻人可能只有十来人，然后再找找着火当天晚上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家伙。

        差不多就是纵火犯。

        假如这些都不是，或者是森林里的游击队做的，那就不是泽林可以管的范畴了。

        “你看起来像是在找人？”

        就在泽林准备去附近的酒馆里打听一下时，一名穿着橙黄色上衣的光头男人出现在他身边：“需要帮忙吗？”

        “嗯？”泽林有些意外的转过头：“你是.....？”

        “我是刚特.欧迪姆，一名浑身癞痢的流浪汉，任您差遣。”

        泽林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刚才好像没有听到对方的脚步声，但周围的杂音太多，他没有留意，无法确定：“你的模样不像是流浪汉，刚特。流浪汉的衣服可不会像你这样干净。”

        “因为我之前不是流浪汉，我是卖镜子的，后来大伙给我起了个绰号，叫镜子大师，或者玻璃之男。”刚特.欧迪姆双手搭在身前，脖颈上挂着一条细绳，绳索下端系着一个鼓鼓的袋子：“商人，总要学会抓机会。能为有名的狮鹫学派狩魔猎人泽林效力是我的荣幸。”

        “你认识我？”泽林皱起眉头：“怎么会？”

        “当然，只靠艾丝.达凡小姐的话剧就认识一位素未谋面的狩魔猎人大师未免有些不靠谱，毕竟那位话剧家小姐对剧台上的其他角色描写更甚于您。”刚特.欧迪姆露出温和而又自信的微笑：“但我曾经住在奥森弗特，您没少到奥森弗特去，对吧。我还记得你在十年前到学院里去的时候，当时还正好赶上一次学生游行。”

        “哦，是那一次啊......”泽林抹了抹下巴。对方一提，他的确有印象。那一次他还遇到了菲丽芭，不过他忘记了那一次自己是去做什么的了，好像是为了找乔治，所以希望拉斯提能帮忙联系威伦的男爵：“是啊，我的确是在找人。看起来你的生意也不太好？”

        “时好时坏，总有人喜欢欠账不还。”

        刚特的话语里听不出多少情感，语气永远都是那么温和，就好像这些事情早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最近刚到维吉玛来收账。你需要帮忙吗，狩魔猎人大师？”

        “不用了，一件小事而已。”泽林摇摇头：“我只是在找一个，前天晚上独自一人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的年轻人。”

        “这一次我不收报酬，那个孩子正躲在河边的屋里，腿在逃跑的时候被水鬼抓伤了。我见到过他，就在那个方向。”刚特抬起手，指向河边：“几天前，我去维吉玛收账的时候，正好路过这里，看到了这一幕。”

        “这也太巧了吧？”

        泽林露出怀疑的神色。

        “命运，谁能猜得到的呢。”

        刚特.欧迪姆爽朗的笑了起来：“就像没想到，我这种小小的商人能在这里遇到狩魔猎人大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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