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三百八十三章长路漫漫
九月二十日,夜——
寒风吹过艾辛格的塔顶,尖锐棱角向上伸出的漆黑尖刺直冲云霄,如牢笼般将甘道夫关押在里面。
站在高塔边缘,甘道夫望着艾辛格。从高塔向下望去,围墙内原本郁郁葱葱的森林只剩下几片深绿在苟延残喘,无数密密麻麻的黑影分布在下面,挖开地面,抛掘矿坑,树立起脚手架。挖开的深坑内分布着更多的半兽人,放眼望去,仿佛被掀开的蚁巢,里面的黑影不停的啃食着地面与森林,铲除草坪,光秃秃的灰色如溃烂的伤口般蔓延。
高度超过一米的座狼游荡在半兽人间,树木被拉断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夜空下,焚烧产生的黑烟滚滚而上。
“拉!拉!快点动起来,废物们,快点!”
锁链拴住树冠,七名兽人一起拉着锁链,树木承受不住力量,在拉扯下轰然倒地。
“这些树木非常坚韧,主人。”一名半兽人对萨鲁曼露出讨好的笑容:“它们的根扎的很深。”
“全部拉倒。”萨鲁曼面无表情:“烧毁它们,建立熔炉,锻造盔甲,一刻不停!”
雨水都无法驱散黑烟,甘道夫坐在塔顶上,雨水浸湿了灰袍,巫师思考着,考虑着。下面只剩下半兽人的叫喊与开采岩石的叮当声响。树木连根拔起,扔入挖开的洞窟内,落入火焰。锻造之火熊熊燃烧,日夜不息。每天都有新的半兽人士兵向艾辛格聚集,越来越多的兽人在为萨鲁曼效力,锻造出的武器盔甲堆积如山,等待分配。
而外人对此一无所知。
忽然,甘道夫抬起眼睛,一只白蛾扑扇着翅膀,飞入艾辛格的尖顶。灰袍巫师伸出手,飞蛾落在粗糙的手心上。巫师盯着它,像是在观察着这只来自外界的生灵,又像是在与之交谈。过了几秒,飞蛾又扇动翅膀,消失在黑烟蔽日的天空。
沿着瑞戴尔西方的大道,就能直接前往夏尔。这条名为东西大道的长路顾名思义,穿过西方的荒野,连接着迷雾山脉与西方的居住地。沿着这条道路,可以直接抵达霍比特人的夏尔,矮人居住的蓝色山脉,以及灰港。
“你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迎着落日,泽林拉住缰绳,马匹向前跑出几步后,才停下来。他回过神,看向跟在身后的坐骑:“如果不舒服,我们可以慢一点。”
芙莉德坐在马上,就算是被长袍遮挡,泽林也能看得出修女全身就像是紧绷在一起,好像待在冰天雪地衣衫褴褛的人那样,双腿缩卷着,紧紧的夹住马背。
“我告诉过你,你应该换上紧身骑装的。”泽林说道:“我还从来没见过,穿着能垂到地上的长袍骑马。”
几天前,他和芙莉德两人骑马离开瑞戴尔。他在河谷内等了几天,但格奈娅与维吉妮亚仍然没有到来,所以考虑到这件事,希莎莉主动要求留在这里,等待其他人跟上,并且告知她们,狩魔猎人的去向。在泽林离开的时候,芙莉德跟了上来。于是狩魔猎人把幽灵马让给了她。毕竟仅仅依靠一双腿,是不可能跟得上马匹的。这不是疲倦的问题,而是速度。虽然泽林有时候不太明白,为什么身位灰烬,却还能感受到疲惫和力量消退。
“我很好。”
芙莉德抿着嘴,她尽可能缩卷起腿部,但长袍仍然卷到了膝盖的位置,露出白皙消瘦的小腿:“为什么停下?”
“别勉强,看看你刚才,阿瓦克是我见过的最温驯的马匹,结果刚才越过那个土坡的时候,你还差点摔下来。”泽林上下打量着修女:“你应该试一试我的建议,把衣袖撸到胳膊肘,双手抓住缰绳,然后把长袍换下来,或者从间撕开,双腿踩在马镫上,坐稳一些。你过去从来没骑过马,对吗?放轻松,这都是一群温顺的动物,而且我记得你里面是穿着剑士长裤?这正是适合骑马的装束。”
“不。”
芙莉德冷声回拒。
这里没有其他人,所以芙莉德没有选择隐身。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要穿着那件宽松的长袍。
泽林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今天就沿着大路前进,这条路很宽敞,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问题。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就直接告诉我。”
芙莉德一言不发的望着他,泽林立刻意识到他犯了个低级错误。对一名灰烬说不舒服完全没任何意义。灰烬不会生病,更不会因疲惫而影响健康,确切说,灰烬根本就没有健康的说法。
与芙莉德并排骑行在东西大道上,泽林时不时用亚克席法印安抚坐骑,免得它因幽灵马而受到惊吓。
一路上,修女一直很沉默。她不像其他人那样,有说不完的话题,总能找到一些谈论的事情。无论是关于自身,还有不同的生活环境。两个不同的世界肯定可以找到许多话题。但只有和芙莉德在一起的时候,修女很少会主动挑起话题。
无言的沉默令这趟旅程变得有些无聊。周围的景色优美,但长时间盯着旷野,只会感到孤独与寒冷。
“好吧,好吧。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穿着这件长袍吗?约瑟告诉我说,她原本想要帮你洗一下这件衣服,但你拒绝了,根本不愿意换下来。这有什么重要含义吗?”泽林随口问道。
他心里有一些答案,但有时候,挑起话题的问题不一定非要好奇才行。这只是一个话题,仅此而已。
“没有。”
“呃,你知道我前段时间回去了一趟,回到艾雷德尔。你的两个妹妹与黑教会的其他人生活不错,虽然没有火焰,资源有些少,但他们过的都还可以。尤莉亚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回去看一看,她认为黑教会已经成功达到了当年你们所设想的未来。”
“嗯。”
芙莉德低声回应。
荒野又陷入了沉默。
直到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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