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八十五章赌博押注
侍从为观众席上的客人们端上饮料，顺便给予获胜者奖金。
“恭喜你，狩魔猎人大师。”莫尔凡对泽林举杯：“你在挑选马匹上的确很有一套！人们都说，狩魔猎人会骑着马到处旅行，寻找委托。这里面的技巧是什么？”
“如果你将马匹视作同伴而非消耗品。”泽林对莫尔凡举杯回礼：“能用寻找同伴的眼光来看待它，你会发现它们之拥有潜力的成员。”
“唔，我明白你的意思，狩魔猎人大师。”
莫尔凡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泽林也尝了一口，里面加了糖，很甜。完全不像是泽林预想的酒。
莫尔凡双手交叠，搭在身前，身体陷在松软的躺椅内：“你知道，在我眼的尼弗迦德是什么样子吗？镀金拱顶、一尘不染的洁白城市、铺设整齐的石板路、城外一望无际的沿河农庄、葡萄园和亚麻场，孩子在学院接受教导，老人们在广场辩论智慧，明的市民们沿着安全的道路散步，身边是阳光下波光粼粼的阿尔巴河，河上尽是白帆。这就是尼弗迦德，明之城、化之城，教育与艺术之都，富有而美丽。”
泽林没有说话。
他没有去过金塔之城，过去尼弗迦德帝国并不欢迎狩魔猎人，南方的核心行省内，城市不允许狩魔猎人进入。当年雷索曾经说过，毒蛇学派在南方的处境越来越糟糕，而猫学派的城堡也在第三次大战前夕遭到了尼弗迦德士兵的围攻。或许这不是歧视，只是在尼弗迦德，你手里有一把剑，却不能证明自己可以杀掉一群人，士兵们就会来找你的麻烦。
泽林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皇帝和总督们一直试图掌握远离尼弗迦德的地方行省，而当地的贵族和富商们则试图获得更多自治权。他们不希望掀起叛乱，可如果皇帝必须依靠他们才能更方便的获得税金，他们就能在家乡得到更多权利。于是在尼弗迦德征服的行省内，永远不缺乏在荒野横行的匪帮。
以暗杀闻名的布伦在尼弗迦德站稳了脚，而古克萨特为首的猫学派则遭到围剿。
“但你知道这样明而美丽的城市与乡村，是用什么积累起来的？”
侍者端着托盘来到莫尔凡身边，他闭了上嘴，伸出手捏住属于自己的赏金。赛马比赛的前四名都能得到奖励，他挑选的黑马以微弱优势得到了第二名。
等到侍者离开后，他稍稍欠身。
“你们征服土地，然后将当地的财富运送到金塔之城，如果一个城市富有到可以用黄金铺满地面，乞丐都可以成为国王。”
“不只如此。”莫尔凡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们在泰莫利亚抓捕奴隶，运送到南方种植甘蔗，于是市民们可以在晚餐的南瓜粥里加上一勺糖。我们在亚甸抓捕奴隶，运送到爱托利亚的晒盐场，于是市民们可以买到便宜精致的细盐。我们在利维亚抓捕奴隶，运送到维克瓦罗的亚麻坊和棉花场，于是市民们每人都可以穿上舒适合体的衣服，我们在安格林抓捕奴隶，运送到罗万的林场与大理石厂，于是市民们的家旁边可以建立起岩石水渠，用木板铺满地面，再也不受卫生问题的困扰。最后，我们的奴隶在马格·图加的矿场内为帝国挖掘金银矿脉，而公民们则不用到恶劣的环境挥洒汗水，而是将得到教育后的聪明头脑用在更伟大的方面——为皇帝效忠以及在艺术、科学和魔法上的进步。”
“包括赛马和角斗？”
“娱乐与工作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公民们有权得到这些合情合理的娱乐项目。出于对人身生命的考虑，他们最好坐在角斗场的观众席上，观看位于安全地点的战斗。”莫尔凡说：“至于赛马，这些奴隶也可以在赛马得到一份收入，如果表现良好，说不定会有人看上他们，被选为家族内的私人驯马手或马车夫。这是贵族们表现仁慈的机会，我们取出一笔钱用于赌博，而奴隶们则会得到一次晋升的机会。”
“听起来很有趣的理论。”
“这是尼弗迦德多年运作的真理。”
“而我也有一份真理，符里斯殿下，你有兴趣听一听吗？”
“洗耳恭听，但我们可以边走边聊，角斗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和莫尔凡站起身，顺着观众的人群走向城堡另一侧的塔楼。那里过去也许是一处卫兵室，或者类似的地方，有训练场。现在，贵族们可以站在塔楼顶端，观看下方训练场的血腥角斗。
“在尼弗迦德跨过阿梅尔山脉之前，泰莫利亚的奴隶可能有一个和谐的家室，正在村庄旁修建属于自己和妻子的小屋，准备依靠自己的努力为妻子和未来的孩子建造一处安全的家园。亚甸的奴隶可能正在考虑是否要多找份兼职工作，因为他想要搬到更安全的范格堡居住。利维亚的奴隶或许刚刚有了第二个孩子，而第一个孩子已经成为了健壮的小伙子，可以为家庭分摊负担，于是他整天都在考虑，是否应该用多赚到的钱送第二个孩子到利维亚城内读书，说不定以后可以成为市政厅的书。而安格林的奴隶则在不久前买下了一些蜜蜂，正雄心勃勃的准备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蜂蜜农场。至于马格·图加的奴隶，他们过去可能依然是矿工，但他们有一笔自己的收入、自己的房子、家人和存款，下班之后还能到酒馆去喝一杯，玩两把纸牌和骰子。”
莫尔凡微微侧头，仔细听着泽林的话。
“而这一切都在尼弗迦德人跨过阿梅尔山脉之后戛然而止。黑衣人杀了他们的家人，毁了他们的生活，把他们变为奴隶，没日没夜的工作，然后让他们在一场为了取悦贵族公民的血腥竞技丧生。你们把他们关在笼子里，偶尔撒一点面包屑，然后为自己的仁慈感动的一塌糊涂。”
“可为什么要为自己的仁慈感到感动？”
“或许一个屠夫在习惯屠宰后，偶然也会选择一点不同寻常的方式释放压力。”
出乎泽林预料的是，莫尔凡没有表现出愤怒。
“嗯，我必须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但很不幸，他们都不是尼弗迦德人。尼弗迦德的军团自然要为尼弗迦德的公民效力。当饥荒降临，我们必须首先考虑尼弗迦德人的安全。公民们希望能得到奴隶来为自己工作，而很不幸的是，北方人的国王们无力保护子民的安全。不过，很不幸，这一次帝国军团令他们失望了，没有奴隶，剩下的奴隶价格飞涨。当然，这对北方人而言同样不幸。剩下的北方人本可以以帝国人的身份生活，接受更明的风俗习惯，享受法典的公正和商业带来的繁荣。而他们的后代则可以选择参军，这样，尼弗迦德强大的军团就可以保护他们了！”
“或者做一个更简单的选择。”泽林面无表情的说：“你们的军队撤退回去，释放所有奴隶，所有人和平共处。这样，剩下的北方人在这一代就可以享受到繁荣与和平的红利。”
莫尔凡笑了笑：“很不幸，大师。战争不是决斗，当一方选择出剑后，就再也没有收回去的可能。况且，根据帝国的法典，奴隶属于私人财产，释放奴隶意味着偷窃，应当被砍去一只手。”他对泽林做了个请的手势：“做这边，狩魔猎人大师，我们都用过剑。你是狩猎魔物的大师，而我则是阿尔巴师的指挥官，我们可以坐在更靠近的地方观看。”
他们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两名配备了短剑、盾牌的健壮奴隶走进下方的角斗场。另一边的笼子里关着两只饥饿的野狼，不停的发出低吼声。贵族们纷纷低语，侍者端着托盘走过他们面前，贵族则将钱币投入押注的一方。
“你一定对驯马有许多了解。”莫尔凡随便押了一方。
“一般，有时候我在野外会遇到野马群。如果能驯服一匹马，赶路会方便很多。”泽林摆了摆手，示意他这一次不赌博。
“没错，驯马，赶路，对于骑手而言，一匹温顺的好马能够载着骑手去更远的地方，可一匹暴躁的烈马，可能会把主人甩到地上，摔成骨折。”
莫尔凡双手搭在身前，轻松的说道。
“比如说？”
“很多，很多。”莫尔凡看向泽林，脸上依然挂着那幅平和的表情：“有些烈马试图逃走，有些则假装温顺，但本质上相同。我们在谈论驯马的本质，对吗，狩魔猎人大师？”
“嗯……”泽林吸了吸鼻子，和莫尔凡一样向后靠在躺椅上：“作为一名将军，你骑过的战马，绝对不会比一名狩魔猎人要少。”
“我只能接触到战马，可狩魔猎人能接触到更多类型的马匹……这一次，你赌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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