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四十五章伊斯垂德

工作室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堆积如山的书，它们占去这宽敞的房间里绝大部分空间。厚重的巨著排满了墙上的书架，把隔板压得都弯了起来，而木箱和五斗柜上也摆满了一叠叠书本，接着是挂柜上的人头骨、老鼠标本、抛在黄水里的蜈蚣、毒蛇、蟾蜍和人类器官，挂在屋顶上的海豚标本睁大眼睛，无动于衷的注视着闯入者与来客。

        想要在那么多书籍清理出一张摆放桌子的空间可不容易。

        泽林小心翼翼的躲开堆起来的书本，避免把它们赚到。不过他的注意力早就被间桌面上的人形尸体所吸引。

        “这是什么东西？”

        在事实面前，他很乐意承认自己不是那么见多识广。

        一个像是人类的尸体躺在木桌上，泽林暂时把它当做临时用的解刨台，这个生物有着修长的双臂与吸血鬼般的利爪，爪子很长指尖甚至有十五公分的长度。双腿不比手臂粗壮多少，膝盖下是一对反关节小腿，就像德莱尼人，可双脚不是蹄子，而是只有两根粗大脚趾的脚掌。脑袋像是人类，但鼻梁骨很高，向前突出，令两颗宽阔的门牙突出在外。眼睛细长，深眼窝，圆耳朵。毛发是棕色的，在胸膛位置无毛，露出被肌肤勒出轮廓的肋骨。

        “很难得？”伊斯垂德绕过解刨台，走到对面，打开他的橱柜。泽林干脆走到解刨台前，低头打量着这只怪物。他的很多特征接近于人类，可在过去的时间里，泽林没见过类似的情况。最接近人类的是孽鬼，或者食尸鬼，不过它们身上已经没有多少人类的特征。

        一个盛着福尔马林的罐子摆放到泽林面前，里面浸泡着一团浅红色的海绵状物体。

        “很难得。这件事值得被记载到书里。在过去的一百年里，我没见过这样的怪物，甚至没听说过。”

        “我也是。”术士说：“这就是袭击福特与柯恩公司矿坑的生物。我抓住了一只，剩下的逃走了。那很不同寻常，按理说这些生物没多少智能。”

        “这是它的突变物？”泽林把手按住玻璃罐，弯下腰观察里面漂浮在福尔马林内的红色突变物：“居然有那么大？这不合理，它的体型和人类差不多，怎么可能有这种规模的突变物？”

        “人类的体型难道就容不下这样的突变物？”伊斯垂德若有所指的说。

        泽林愣了一下。

        魔物的突变物往往与他们的身躯有关，孽鬼与食尸鬼的突变物就小的多，而狮鹫兽和雌特怪的突变物更大，刺激性也更强。这些突变物是指混沌魔力器官的笼统称呼，这些生物经过天球交汇的魔力之潮产生了变异，体内生长出得以容纳混沌魔力的变异器官，这种器官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与剧毒，也是许多煎药的必要材料。如果一个孽鬼的体内出现狮鹫兽的突变器官，那它就会死，内脏会被猛然膨胀的变异器官挤压、出血。这种规律在所有天球交汇的变异魔物全部适用。

        但有例外。是那些非自然的变异生物，比如说……

        狩魔猎人。

        “你想说什么，伊斯垂德？”

        “现在，让我们进行一场学术性的讨论，不涉及任何偏见、挑衅与冒犯。”伊斯垂德把手杖放到旁边：“狩魔猎人，这方面你比我更了解。现在，让我们再做一个假设。若有足够的混沌魔力，有足够恶劣的环境与可能会导致器官产生突变摄入物，例如伴随着寄生虫的变质食物、不干净的饮料，是否可能会令一名人类产生这样的突变？”

        “也许它会，也许不会，但我可以确定是，他会死。”泽林毫不犹豫的说：“一个身体虚弱、营养不良的人在经历突变时会迅速死亡。除非有人为干预，但就算这样，恐怕也会有很高的死亡率。如果有一千名这样的人活了下来，那一定有超过十万人死亡。”

        “啊，让我想想，拉克维瑞林城有多少人。”伊斯垂德摸着下巴：“不算下属村庄，五千三百三十七名市民，波维斯有三座这样的城市。”

        “这里没有其他的术士吗？”泽林问道。

        “很不幸，他们不愿意靠近这片冰天雪地。”伊斯垂德说：“我在波维斯居住了五十七年，仙尼德岛的政变都没能影响到这里。这里太偏僻了，偏僻到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让外界知晓，而外界发生的一切也可以被阻断在暴风雪。”

        泽林知道这是指什么，他沉默了些许。

        “这件事必须上报术士教团。”

        “证据。”伊斯垂德说：“我需要证据。如果福特想要保住他的矿井，我必须弄清楚它们来自何方，这需要一场占卜。”他转过身走向身后的柜台，柜台上摆放着一些测量仪器和烧杯：“我不会像你一样，一无所知的踏入陷阱，狩魔猎人。术士在使用神圣的魔法，无论他是否出身自术士教团，或者只是有着三脚猫水平的变节术士。那些巫师，巫医，巫婆，他们的力量可能不值一提，也可能在疯癫、高烧和烟熏火燎得到了某种危险的力量。”

        “我会去一趟矿井，如果能抓到更多有价值的个体，术士教团的德.维瑞斯院长就能够说服剩下的术士，把注意力放到这里。”

        术士教团并非蒂莎雅一人，五人议会的传统依然保持着，如今的成员是蒂莎雅、卡杜因、多勒加雷、菲丽芭与法兰茜丝卡，下属还有一个术士议会，里面有一百三十名术士议员，分别来自各个不同的王国，以及各行各业，包括魔法铁匠、占卜师、炼金术士、医生和天学家。卡尔克斯坦就是其一员。

        “如果你坚持要完成你接下的委托，那就去吧，但你最好别告诉福特，委托已经完成了。”伊斯垂德没有回头，他的注意力放在面前另一团浸泡在液体突变物上，脸色凝重：“我宁愿希望这不过是一种教团从未知晓过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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