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八十二章文明与野蛮

邓肯男爵终于见识到北方人到底有多么野蛮。

        来到洛格伊之前，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他听说北方的野蛮人从来都不肯洗澡，居住在泥巴和茅草建造的房屋里，生吃婴儿，整日滥交、吸麻药粉，和家畜睡在一起。

        结果他看到了比这一切还要糟糕的景象——农夫包围城堡，要造反！

        “你们怎么能允许农夫这样无法无天？他们都应当被关进监狱，卖做奴隶来赔偿造成的损失！”

        男爵整日待在自己的船里，船舱内一尘不染，有一个专门的浴盆和水盆。有五名奴隶侍从，确保男爵的起居处不会有任何灰尘，也不会让任何脏东西出现在男爵眼。三十七名卫兵保护着船只，看守奴隶。在房间里，两名女奴隶昼夜不分的照顾他的起居，为他清洗衣服确保一尘不染，能够以最体面的模样面见客人。清理身体，喷洒香水，还有一位专门负责食物的厨娘，是阿特里公爵城堡里的仆人，在阿特里叛乱被抓为奴隶，邓肯男爵花了很大一笔钱才把她买到手里。传说北方人吃生食，许多乡村地方还吃人肉，邓肯男爵可不敢品尝没北方的食物，免得上吐下泻。

        “请你放心，阁下，这些刁民最多在他们领主的皮鞭下聚集到城堡门前嚎叫几声。放几支箭会把他们吓尿裤子。”

        邓肯男爵轻抚着打过蜡的胡须：“我预定的货物呢？在我们南方讲究契约，这是合作最重要的部分。在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我要在1275年的12月10日前看到十五名健壮的奴隶，如今你只送来十一名病病殃殃的奴隶，里面有四个女人。这样的卖相不好，很难赚到钱，也不符合我的客户的要求。”

        “我希望你能宽限一段时间，阁下。”大团长与男爵踱步走在码头的栈桥上，火光照亮了头顶成片的钟乳石。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洞窟，出口位于河边的峭壁下，是天然的地下海港：“等这场叛乱结束，我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买出双倍数量的奴隶。”

        邓肯是骑士团生意最重要的合伙人之一，在北方诸国纷纷倒向术士教团，或站在查培一派那边时，烈焰蔷薇骑士团的收入大幅下降，以至于完全无法应付来自外部的压力。可以确定的是，人们显然相信，天神的使者一定富有、体面。如果天神的使者都变得拮据，谁又能相信天神能够帮他们变得富裕起来呢？

        一艘船出现在地下海港的洞口，穿透的旗帜上飘扬着瑞达尼亚的旗帜，在瑞达尼亚的旗帜旁，是与之并列的摄政议会旗帜。这张旗帜上描绘着五个家族的家徽，每一名摄政议会的成员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各个地方宣誓自己的存在，无论是米莲娜公主的身上还是王国的旗帜上。

        大团长与男爵互相对视一眼，男爵轻哼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转身走向他的船只。当他靠近船只时，仆人立刻放下船板，另外两名仆人则等候在旁边，准备为主人擦干净皮鞋。

        哈维大步走到栈桥旁，一名信使站在船头，焦急的挥舞着手里的信件，胸前有代表着皇家的旗帜。哈维的心里不由得沉了下去。

        摄政议会是如今烈焰蔷薇骑士团最大的赞助人，哈维是个聪明人，这也是为什么在海姆法教主被软禁在崔托格后，作为海姆法手下的人，他依然可以被摄政议会任命为骑士团长的原因。上一任骑士团长是拉多维德五世的死忠，在1270年维吉玛动乱时期就向拉多维德宣誓效忠。不幸的是，他显然把自己的誓言当真了，也被天神会保佑他当真了。

        于是他消失了，哈维则成了新的大团长。

        当拉多维德死后，他的妹妹米莲娜女王显然没能竖立起新的王家权威，地方上的贵族们对摄政议会没什么好脸色，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将足够的税金送到崔托格城，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于是，在不愿意与当地贵族撕破脸的情况下，教会反而成了摄政议会想方设法从贵族伯爵们手里获取税金的好办法。民众们更乐意将手里的钱币交给牧师，而不是收税官。只要骑士团能够得到足够的黄金和政治支持，他们就能代表海姆法教主对抗查培的力量。

        ……或许有一天，他会成为新的教主。

        信使将信件递给哈维，然后对他鞠躬。哈维撕开蜡封，取出里面盖着五个印章的信件，这代表是最重要的信件，出自迪科斯彻伯爵之手。

        【狩魔猎人已经抵达洛格伊，小心收敛，别让他发现把柄！】

        哈维睁大眼睛，在瑞达尼亚的宫廷，他们知道狩魔猎人并不是指这个职业，而是特指其一个人：多尔.布雷坦纳亲王泽林。没人知道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可等辛特拉和约签署，尘埃落定之时，崔托格的摄政议会成员在迪科斯彻的探讨下，惊讶的发现这十年来，这个男人很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却又经常出现在重要的地点。无论是维吉玛、洛穆涅、亚甸，还是诺维格瑞。

        有人相信他是女巫推出来的傀儡，也有人怀疑，其实他就是术士教团的代言人。但无论如何，摄政议会的每一名成员都相信，对待他必须小心谨慎。

        “该死的！”哈维把信纸搓成一团，握在手里，快步返回上方的城堡。在台阶上，他依然隐约可以听到牧师和骑士们对女巫的诅咒、无边的野心，与魔鬼苟合，最后一部分的讨论最为热烈。

        天色偏黑，特洛登伯爵手下的骑士们终于将农夫们集合起来，让他们看起来像是一支军队。

        “泽林。”格奈娅皱起眉头，怀疑的盯着城堡：“你说，为什么骑士团的城堡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泽林耸耸肩：“谁知道呢，你认为呢？”

        龙裔为难的看了眼伯爵的军队：“我感觉他们可能根本不认为这支军队能够威胁到他们，所以没有任何反应？”

        “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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