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放假
虽然再一次因为打架扣分,但白宋装人的时长已经称得上是历史之最,阮乔对此几乎是感激涕零的。
风波过去后,很快就迎来了第二次假期。
放假这天又下了雨,白宋转学第一天闻警予给他的伞早让他要回去了,只能淋着。
不过雨不大,白宋也就没在意,背着书包顶着雨跟着人流往学校外面走。
煞费苦心刷了沥青的道路就是为了方便校领导的车辆来往,车辆进进出出,往外走的学生只能被迫走两边。
两边是高大的银杏树,上面积存的雨水和着天上的雨一起落下来,给人一种雨变大的错觉。豆大的水滴沿着白宋的后脖颈滑进校服里,惹得白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一把伞忽然盖下来,遮住了白宋头顶的天。
这情景是如此熟悉,心脏倏然漏了一拍,仿佛是为了补上重逢那一次的短促心动。
白宋转过头去。
入眼先是握着伞柄的修长劲瘦骨节分明的手,顺着手往上看,是挺括的胸膛,拉链一丝不苟地拉到最恰当的位置。
身材俊秀,却并不单薄。
再往上,是那张白宋熟悉的脸,鼻梁上架了副无框眼镜,较平时多了几分斯文气,少了一些压迫感。
“怎么不带把伞?”他问白宋,玻璃镜片后的眼睛似乎藏着笑意,声音也被雨水打湿过一遍似的,润润的,给人一种很温柔的错觉。
闻警予、温柔。白宋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荒唐,下意识想抬手摸鼻子。却不知道被哪个冒冒失失从身边过去的人撞了一下,重心一偏向闻警予撞过去。
闻警予没躲,本能地先伸手扶住他。于是本该有的撞击化成了一股巧劲,白宋回过神来时,几乎是被闻警予半搂在怀里。
白宋猛地挣出来,又因为人潮太密踩到了后面的人,转过身去连连道歉。
一阵兵荒马乱,终于恢复如常,白宋看向闻警予:“那个……刚才……不好意思。”
在白宋挣开往后躲踩到人时闻警予条件反射又拽了他一把,这会儿还扯着他的衣服。他闻言放开手,把伞举好:“没事,慢点。”
人流密集,伞底下似乎有一团腾腾的热气,白宋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躲避有点矫情,悄悄往闻警予那边靠了一点……感觉更别扭了。
好在校门口并不远,走了没多久也就到了。
七联南门挨着体育馆,体育馆门口有大片空地方方便出租车和私家车停泊,所以走读生进出一律走南门,七联放假也一般都开南门。
但差就差在南门是小门,就是铁栅栏开出了一个通道口,人海决堤一般从这个小小的豁口涌出去,拥挤程度更令人堪忧了。
门口两侧分别用一米高的铁围栏隔出了一条学生通道,延伸出去大概五六米。因其原本的用途是让学生自觉排队,所以正好是适合一个人走的宽度,两个男生并排很勉强。
本来几米的距离也不算远,白宋的本意是两人一前一后各走各的,就此别过。
白宋觉得这本该是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但闻警予似乎并不懂白宋的意思,在觉察到他加快脚步时闻警予并没有自觉落后在他身后,而是紧紧跟了上去,十分强硬地把人笼罩在自己的伞下,就那么走出了小门。
于是两个人贴得更近了。
为了避免把人给挤丢了,闻警予甚至自然而然地拉住了白宋的胳膊。
外面早已经停放满了私家车和出租,有的家长怕找不见孩子围在围栏的两侧翘首相盼。
七联周边区县的学生不少,学校特许合作的客运公司放假日将客车开到体育馆前,于是售票员也混迹在人群中,几乎是抢人一般抓着每个出来的人问一遍是不是去某地,看架势如果不是有围栏挡着很可能拉上人直接就跑。
一直到彻底走完那条通道,人流也松动了不少,闻警予才算是放了手。
耳边清净了一些,闻警予举着伞问他:“去哪?送你。”
白宋:“……”
好问题。
他还真没想过去哪。
辍学后他就再也没回过望江里,一直都是住在章黎的酒吧。
上次放假属于情况紧急,直接回了望江里,那么这次呢?还要去算了吧打扰章黎吗?
他侧头看着校门前熙熙攘攘众生态,突然生出一点无家可归的自怜。
虽然是他自找的。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闻警予又出声问了一句:“白宋?”
白宋回过神,往后撤了一步,退出闻警予伞下:“今天多谢,不麻烦你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原来雨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大了,白宋撤出伞后头发校服立刻湿了一片,落在闻警予眼里显出几分狼狈来。
闻警予突然蹙起了眉头,伸手一把将白宋拽回到自己的伞下:“我看看你打算怎么办。”
白宋无言以对,忽然感觉有人拽住了他的衣襟。
他转身……看见了一朵花。
白宋抬手掀开那印着梦幻小雏菊的小花伞,底下露出一张可怜巴巴的小脸来。
“小舅。”
白宋:“……”
一大一小两人沉默相望了半晌,白宋终于出声问:“你妈呢?”
女孩答:“临时加班,让我来接你回去。”
白宋:“……”
她临时个屁,想让他带孩子直说。
闻警予紧蹙的眉头不觉间松散开,问白宋:“这是?”
白宋这方在想起来站在自己身边给自己撑伞的活物,俯身拍了拍女孩的头:“叫人。”
女孩抬眼看向闻警予,试探着开口:“哥哥?”
闻警予把伞交到白宋手里,蹲下来和小孩平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道:“楚暮。”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暮是暮色黄昏的暮。”
“你好,楚暮。”闻警予指了指自己,温声细语问他,“你叫我什么?”
楚暮歪头想了一下:“哥哥?”
闻警予又指了一下白宋:“你说,他是你小舅?”
楚暮点点头。
“我是你小舅的哥哥,你也叫我哥哥,这是怎么论的辈分?”闻警予循循善诱道,“楚暮,你是不是应该喊我大舅?”
“去你妈的。”白宋作势对着蹲在地上的闻警予踹过去,“谁叫你哥哥?”
闻警予笑着躲开,摸了摸楚暮的头:“不许说脏话哦。”
白宋没好气地拉起闻警予:“起来拿伞。”
闻警予依言站起来,把伞接回到手里。
“还有这个,帮我拿一下。”白宋说着把书包从肩上卸下来,递给闻警予。
闻警予还没看懂他要干嘛,他已经利落地脱了外套,蹲下去三下五除二裹在女孩身上:“等多长时间了?你不冷吗?你那个妈还能靠点谱吗——伸手……另一只……”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楚暮拉紧了拉链,闻警予哑然失笑。
“还我……”白宋站起身,一抬头正撞见闻警予的笑容,一瞬间竟好像被晃了眼。
万千雨丝,熙攘人世,最令人心动的少年不过如此。
闻警予看着白宋伸出来的白皙指节,没听清他那句一半断在口中的话,于是问他:“什么?”
他笑意尚未完全敛去,连声音里都藏不住。
白宋醒了醒神,垂下长睫:“还我书包,我们走了。”
闻警予没给他,手一甩将白宋的书包背到了自己肩上,同时把伞往白宋那边偏了一点:“走吧,我送你们。”
白宋没听明白:“什么?”
闻警予指了指楚暮举的那顶小花伞:“你不至于跟个小孩抢一把那么大点的伞吧?”
白宋:“……”
七联一放假,私家车和学生就会把整条街赌个水泄不通,对于城区交通来说是一场不小的灾难。
白唐是前不久离婚后才在市区买的房,彼时白宋跟她关系正紧张,所以他也没去过,只知道离七联校区挺近,具体在哪白宋也不知道,全靠楚暮在前头带路。
所以一路上楚暮撑着把小花伞沉默地走,两个大男生共撑着一把伞在后面跟着。
白宋总觉得这个组合,有一种莫可名状的诡异。
雨滴“啪嗒啪嗒”拍打着伞面,闻警予突然小声开口:“楚暮叫你舅舅,她是白唐姐的女儿?”
白宋嫌他明知故问:“废话,要不然还能是我女儿?”
“你姐姐还是很了解你的。”闻警予突然看着前面小孩蹦蹦跳跳的背影没头没尾的说。
“什么意思?”
“不明白?”闻警予看向他,“如果白唐姐和楚暮一起过来接你,你会这么轻易跟着回去吗?”
……
周围空气一时静默,远处路中央汽车嘶鸣,三人打着伞的身影愈行愈远,空留身后一地雨声。
红灯亮起,一辆高级私家车摇下了车窗。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侧头望过去,一个小女孩和两个高中生正准备过马路。
那两个男孩共撑一把伞,几乎胳膊擦着胳膊。
男人问:“那个黄头发的小子是你们学校的?”
“哦,他啊,”副驾驶的文时欺懒懒开口,“转校生吧,你儿子好像挺护着他的,叫什么来着……哦对,白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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