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是风子送来的。”杨梦蝉笑笑。
谢铎压了压眉头——红鸾只怕并没有看到厉风子过来,那她为何还要这样说呢?她是怕刚才孟郊看到了厉风子吗?
“是……那个涤狼司的厉小官人呀?他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红鸾忙寻厉风子的身影去了。
“他走了。”杨梦蝉回答着。
红鸾一时又想起什么来,她忙握了杨梦蝉的手问:“啊呀!刚才孟公子慌慌张张地冲出来,那厉小官人给少夫人送蒸肉来不会被他看到了吧?”
杨梦蝉又笑笑,她抱着小竹篮准备往回走了:“被他看到也无妨。”
“为……为什么呀?若是孟公子把这件事儿告诉夫人,那可就了不得了!”红鸾越发的着急了。
月台下的谢铎依然望着杨梦蝉,他也好奇呢,为什么一个男人大半夜给她送蒸肉,还极有可能被另一个男人看到了,她却是不着急呢?
就听杨梦蝉又轻声道:“风子是有差职的,他是我阿弟,整个东郊的人都知道,霍首领也是知道的,我这亲成的突然,成亲之时他又在出远差,他一来回,自然要立刻来看我,还分什么白天晚上;再说那位孟小公子,他呼吸轻灵,身手也好,听起来年纪不大,还有些憨态,应该是个天真善良的;他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别人的,顶多啊,他会暗中去查一查风子的来历,当他查到涤狼司的时候,他就没有心结了。”
“哇,少夫人,您光听了孟公子那么几句话,就能知道他的为人了?”红鸾的脸上又开始浮上来对杨梦蝉的崇拜了。
“行了,别在那儿傻站着了,去寻天喜,这蒸肉再不吃的话就要凉了!不用管孟姑姑了,我们给她留着些,等她回来让她自己热一热再吃吧。”杨梦蝉说着扶着门框进了屋子里。
“哎!”红鸾应了一声,她转身一边往西墙那边儿走,一面喊天喜去了。
谢铎还靠在阴影里。
他心里有些堵——倒不是因为厉风子,而是,她都成亲这么多天了,怎么不见她向红鸾打听自己这个“亡故”的夫君?她对自己也太不在意了吧?怎么说,自己在这漱阳城,哦不,可以说这一辈的家族子弟中,他也算得上是佼佼者,哪怕自己不在了,这漱阳城里也有许多关于自己的传说呀,她不好奇自己的夫君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杨梦蝉觉得老天对自己好极了,她刚刚搬到这庄子上,还是各处都不熟悉的状态,老天便接连几天都是大晴天,好让她有机会把这庄子和庄子的周围看了个清晰。
红鸾和天喜又是天不亮便起来忙活了,杨梦蝉听着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红鸾和天喜时不时的说话声,她越发感觉心里有些欢喜,她总觉得自己这平静的日子好的就像是假的一样。
她扶着墙在庄子里慢慢地走着,等日头升起来了,她又干脆往庄子外面来了——她要趁着天气好,把庄子外面也看一个遍。
就在杨梦蝉摸着墙往大门那边去的时候,她听到了马车往这边来的声音。
清脆又律动的马车铃声越发的近了,杨梦蝉忙叫了红鸾一声,她怕是谢家的人来了,她失礼了。
杨梦蝉能看清那辆马车的轮廓,她还能看到马车的颜色,有一个模糊的殷红翠绿的身影挑了马车帘子,马车上下来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杨梦蝉往这里走了两步,她正不知道如何行礼,红鸾很是时候地跑了出来。
只是,红鸾扶住杨梦蝉之后却是带着她后退了两步。
杨梦蝉满心的疑惑,她压低了声音问红鸾:“是不是谢家的人呀?我们需要行礼吗?”
红鸾没有说话,但杨梦蝉感觉她扶着自己的胳膊颤了颤,杨梦蝉“使劲”去看红鸾时,她捕捉到了她压下来的青眉。
杨梦蝉又看向了前面不是很清晰的人影,对面那个殷红翠绿的身影开口了:“哼,不过如此。”
杨梦蝉听着那个细细的,又带着些不屑的声音惊讶了一下,红鸾小声提醒着杨梦蝉:“少夫人,您对面的人是郁姑娘……”
红鸾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似是生怕对面的人听到似的,杨梦蝉想起来了,她记得红鸾说过,谢铎未婚妻的闺字是“郁铃兰”,现在红鸾说了一个“郁姑娘”,再加上对面不大友好的语气,杨梦蝉已经知道自己对面站着的人是谁了。
那也就难怪了,人家不待见自己恐怕是因为自己占了本应该是郁姑娘的位子。
杨梦蝉没有和对面的人搭话,她拍了拍红鸾的手,示意她往回走。
而红鸾还没有转过身,杨梦蝉又听到那个细细的声音说:“还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真是不知道姑娘您来看这个瞎子做什么!她分明连您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玉培,这是你该说的话么?”马车那边的姑娘不悦地教训着自己的丫鬟。
红鸾扶着杨梦蝉的手使了几分力气,杨梦蝉知道红鸾开始憋屈了,可是红鸾也只能这样默默地生气,她却是不敢和对面的小丫鬟吵嘴的。
杨梦蝉不想让红鸾心里不痛快,她望着马车那边的身影开口了:“若是个正常的人,看到我这样的瞎子,是要可怜上几分的,偏我前几日又和一个牌位拜了堂,成了亲,不知道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让姑娘恼恨的。”
“呸!谁恼恨你!你也配!”玉培啐了一口。
“玉培,你太失礼了!谢少夫人,我这婢子无状,还望谢少夫人不要记在心上。”郁铃兰的歉意听着不像是假的。
杨梦蝉本来也没打算和对面的小丫鬟计较,只是她又听到红鸾抽了抽鼻子,似是哭了。
她又想起来红鸾原本在谢家的时候就总受欺负,那个时候她又背后无人,连腰杆儿都挺不起来,杨梦蝉感念她肯跟着自己到这庄子上来吃苦受罪,她轻轻拍了红鸾的手背,示意她放松,她则是又笑盈盈地道:“一个啐我的下人,一个称我为谢少夫人的千金,我倒是不明白我这身份到底是高是低了,不过,我能听得出来,那谢铎在郁姑娘心里份量极重,哪怕这是个寡妇的位子,你们看着别人占了,心里也不痛快。”
“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小门小户的贱民!若是谢公子还活着,单把你送到他面前,他都不看一眼的!你还嫌弃这个位子,这个位子就是个天煞地劫的也不配你来占!沐猴而冠还觉得别人恼恨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啊呀我倒是忘了,你瞎,不知道自己什么德性!”玉培又骂着,杨梦蝉还能看到她模糊的跳脚的模样。
这话一出,红鸾的咽喉里便一哽一哽的了,杨梦蝉压了压眉毛,她是不大懂这万恶的旧社会的阶级壁垒,可那小丫鬟这么说她们未免就过分了。
算了,红鸾憋的都快要喘不上来气儿了,她还是先顾着红鸾吧!
于是杨梦蝉小声安慰着红鸾:“你气什么?在人家看来是咱们占了天大的便宜,虽说我没见过那谢公子,瞧把对面的玉培姑娘恨的,跟咱们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的,快顺顺气儿,一会儿再背过去了。”
杨梦蝉只是想安慰一下红鸾,她没想自己这么小声也被对面的玉培听了去,那玉培叫的更夸张了:“姑娘,你听听那个妇人说了什么?她分明就是在气您!好在谢夫人也不待见她!把她赶到这庄子上来,不就是要她缺吃少喝早早去见谢公子么!等她在地下和谢公子见了面儿,谢公子指不定怎么嫌弃她呢!”
红鸾终于忍不住了,她抱着杨梦蝉的手臂抽泣了起来,杨梦蝉伸手抚着红鸾的背,心里开始后悔了,她不应该说那一句的——她上辈子没经历过什么要死要活的爱情,她那短暂的三十来年全奉献给祖国了,既然那郁家的主仆如此厌恶她,兴许是她无意间做了白莲花绿茶之举,她也没想那郁姑娘居然跑到这破庄子上来看她了,杨梦蝉又轻轻拽了红鸾一把,想和她一起往回走了。
红鸾哭着扶着杨梦蝉的胳膊,杨梦蝉直小声道:“快别哭了……”
那边的郁铃兰也开了口:“玉培,你过来,你老往人家那边儿凑什么?”
玉培冷哼一声道:“我要替姑娘您仔细看看这个妇人究竟是个什么嘴脸!瞧那小丫头片子哭的,我不过说了她两句话,跟我们怎么欺负她了似的!呀,这个死丫头就是在名字上冲了姑娘您的那个吧!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真是有意思了!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呐,这怕不是什么成了精,又想抱团儿祸害我们这些富贵人家吧!”
杨梦蝉不大愉悦了,她转头望着玉培的方向道:“玉培姑娘,你未免太得理不饶人了吧?更何况,今天这事儿上,你并不占理,你们不喜欢我占了这谢少夫人的位子,辱我两句也就行了,怎么还又连带上一个了呢?红鸾自始至终都没还嘴吧?她哭也惹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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