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海边交谈
吃饱喝足后，迟嘉榆带着安图森去宿舍放行李。
“你随便造，这间宿舍本来就是我的。”迟嘉榆推开门，把安图森的行李箱先扛了进去，“床已经给你铺好了，床单被子都是新的。”
“你哪来的新被子？”安图森问，“你自己盖的不还是宿草赞助的大红喜被吗？”
迟嘉榆轻咳一声摸摸鼻子：“……上个月就买了。”
安图森恍悟：“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就要拼命占他的各种便宜吗？学到了。”
迟嘉榆望天，假装听不懂安图森的话。
两个人没说几句，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迟嘉榆折返去开门，发现是宿璟端了两杯热水站在门口。
“璟哥？”迟嘉榆有些惊讶。
“给你们倒了两杯水。”宿璟避开迟嘉榆伸过来的手，顺势走进房间里，“水杯有点烫，我来端吧。”
于是安图森眼睁睁地看着才与两人分别不久的宿璟再一次闪亮登场。
宿璟放下杯子，目光绕着整间屋子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房间中央的那张行军床上。他对安图森说：“缺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安图森望着冒热气的玻璃杯，觉得自己缺的是一点自知之明。
宿璟没有停留多久，他说是要去整理安图森带来的礼包，很快就离开了房间。
安图森收拾好行李，问迟嘉榆：“接下来怎么安排？”
“我想想……”迟嘉榆搜肠刮肚地开始回忆岛上值得一游的地方，“要不我带你去我和宿草拍情侣照的地方逛逛？”
安图森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不自觉放大：“你俩什么时候成了？”
“嘘——”迟嘉榆紧张地竖起食指放在唇中，“还没有！轻点说！璟哥很可能还在门口呢！”
安图森无语：“没成算哪门子情侣照？”
迟嘉榆掏出手机，翻出相册里那张安图森几个月前亲手p的海滩双人合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安图森看这照片眼熟得很，凑近了仔细瞧，不由地啊了一声：“这张照片你不是让我删了么？怎么你自己还存着啊？”
迟嘉榆也缓缓想起了这一出，立刻涨红了脸，收起手机：“……有我个人肖像，我存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安图森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看好友：“你最好是。”
几十分钟后，迟嘉榆停下电驴，把车靠在了堤坝后面。安图森迫不及待地跳下车，看向眼前那一片墨色的海。
“果然近距离看海才是最棒的。”安图森喟叹道。
迟嘉榆拎着装啤酒的袋子走到他身边，从袋子里拎了一罐递过去：“坐下来看，还能感受到一月的海风。”
两人在堤上坐下，海风拂过两人的发梢，稍稍吹起了几层的弧度。
“其实在海边喝酒吹风最好的季节应该是夏天，一月还是有点冷了。”迟嘉榆说。
安图森拉开啤酒罐的拉环，仰头灌了一大口：“难得一次，心还是火热的。”
迟嘉榆拎着啤酒罐和他的罐身轻轻碰了碰：“敬热情大方的安老板。”
“好说。”安图森回敬一下，抿了一口酒。
两个人坐在一起喝酒，默契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酒过三巡，安图森打开了话匣子：“小鱼啊，这次考研我大概又没戏了。”
迟嘉榆表面还在专注地喝着，心里却是一紧，不禁想道该说的还是说了。
“报了班也刷了题，考前一晚还把所有不会的东西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安图森苦笑着摇头，“结果第一场考试上了考场发现重点划偏了，该答的大题还是答不上来，写得一塌糊涂。”
“第一场考砸之后我就慌了，脑子混混沌沌的，后续考试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卷子上。”安图森喝空了啤酒罐，长叹一口气，“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应试心态和技巧都没有做好准备。”
迟嘉榆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沉默地跟着他喝空了手中的啤酒罐。
“刚考完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我是不是真的没有跨考的那个命。如果老天告诉我是的，那我就不去撞南墙了。”安图森说，“可是每次这么想完，看着书桌上那一大摞的书，我又觉得我行了。”
“其实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再花一年备考，身边的人基本都已经工作了，我是不是也该放下梦想去找工作？”
迟嘉榆低声道：“老安，你做什么都能做得很棒的。”
“小鱼啊，你总是对我最有信心的那个人，”安图森举了举啤酒罐，“所以我这不一考完就来找你喝酒了嘛？”
迟嘉榆笑起来：“我对你的信心可是建立在你的绝对实力基础上啊，如果你没放弃支研的资格，那么现在在岛上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捡漏的我。”
——安图森的综合排名正好在迟嘉榆前一位，如果他没有自愿放弃，迟嘉榆也没办法进入支研团。
安图森闻言也扬起了唇角：“我真的不需要这个名额……就当是我给你俩随的份子钱吧。”
迟嘉榆听得脸颊滚烫：“你别瞎说啊。”
“我倒觉得我不是在瞎说。”安图森说，“我感觉宿草也是喜欢你的，你俩之间目前关系有点微妙，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迟嘉榆屈膝盘腿，看向苍茫的大海：“捅破之后呢？”
“什么之后？”安图森一愣。
“半年之后，我就要回a大继续念书了，也许未来会留在帝都，也可能回去邝安，但一定不会在滃市。”迟嘉榆说，“花水小学下半年很可能就不在了，璟哥对未来是什么规划，我……不太敢问。”
怕未来是南辕北辙的未来，更怕说出口后会连计划未来的勇气都被吞噬。
“你们就谈个恋爱而已，怎么搞得跟要步入婚姻殿堂了一样……”安图森小声嘀咕。
迟嘉榆假装没听见，心却不听使唤地砰砰狂跳起来。
如果真的能和宿璟步入婚姻殿堂……青年用力晃了晃脑袋，把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统统扔掉。
两个人喝了一个小时，迟嘉榆的手机铃声响起，宿璟在电话那头委婉地提醒两人返校就寝。
迟嘉榆拍拍屁股上的砂砾站起来，和安图森一起老老实实地把散落在地上的啤酒罐子捡回袋子。安图森捡着捡着又哈哈笑起来：“怎么感觉回到了大学查寝的时候？人还没到宿管阿姨就已经在楼下虎视眈眈了。”
“你有本事当着璟哥的面说他是宿管阿姨。”迟嘉榆晃了晃装满空啤酒罐的塑料袋，将两边扎紧。
“我没本事。”安图森说得理直气壮。
因为两人都喝了酒，回去路上谁也没骑小电驴，推着车溜溜达达往回走。道路两边的路灯散发着柔和清冷的光，倾泻在地上，无端把路人的影子拉长。
安图森眯起眼睛看在路灯下飞舞的点点尘埃，把露在外面的指尖藏进了大衣口袋里。
“小鱼，恋爱和考研一样，有时候都需要一点头脑发热的冲动。做了也许你会后悔，但不去做你一定会后悔。”
迟嘉榆眸光微闪，眼睫颤了颤。
“让我想想……”迟嘉榆呼出一口气，“让我好好想想吧。”
阮琴月初时让他劝宿璟参加下半年的研究生考试，他始终没有找出合适的机会提起，如果再掺杂上恋爱的事，他担心劝说的角度难免有失偏颇。
两人推着车回到学校已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迟嘉榆和安图森在宿舍门口道别，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去，一开门却发现房间里灯火通明，宿璟正倚靠着床头看书。
听到开门声，宿璟转过头来：“你回来了。”
……怎么会有一种晚上回迟了被伴侣堵门口质问的心虚感？
迟嘉榆动作僵硬地朝宿璟绽放出笑脸：“就喝了点啤酒，车也是推回来的……”越说越觉得气氛怪怪的。迟嘉榆闭起了嘴，眼神瞟向书桌：“璟哥，喝热水吗？我帮你去倒！”
“我不渴，你自己喝。”宿璟合上书，放到了床边。
“……那我还是不喝了。”
迟嘉榆洗漱完，关上了夜灯，心神不宁地爬到床上躺好。
没有了光，身边人的声音就格外地引人注意。在呼吸声中，迟嘉榆的思绪逐渐飘远，回想起了安图森在回来路上说的那句话。
“做了也许你会后悔，但不去做你一定会后悔。”
他忽然冲动地侧过身凑近宿璟：“璟哥，你睡了吗？”
宿璟在半梦半醒间听到身边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他缓缓睁眼，同样转过身：“嗯？”
面对面的两人就连鼻息都很靠近。
宿璟的脸落在阴影里，迟嘉榆判断不出他的表情，然而就在气息快要纠缠上的这一刻，他又莫名怂了。
“……没事。”迟嘉榆讪讪道，“我就是随便叫一叫。”
望着迟嘉榆闪烁不定的眼神，听着他明显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宿璟莞尔。
“睡吧。”他伸出手在身侧鼓鼓囊囊的被子上拍了拍，像是要哄睡一个任性的孩童。
“晚安，璟哥。”感受着拍在被子上那轻柔的力道，迟嘉榆轻声对身旁的人说。
“晚安，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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