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糟糕，暴露了！
学校虽小，应该完成的资料档案却是一份不能少。迟嘉榆上交了一整个学期的数学和体育教学教案，又在每个学生的成长手册里根据整个学期的表现郑重地打上成绩。
学生人数不多，迟嘉榆做得飞快，一个早上就完成了全部的任务。
“这个时候就开始羡慕非班主任的期末了……”林娜娜还在埋首给每个学生写教师寄语，嫉妒地向迟嘉榆感慨。
迟嘉榆理解地帮她接了杯热水，顺手翻开了她手边已经填完的学生成长手册，发现不少学生去年的家长寄语都是空的。
“这里没填呢。”迟嘉榆指着空白处。
“岛上大部分都是留守儿童，”林娜娜看了一眼空白处，对迟嘉榆解释道，“老人不识字，写不了，也是没办法。”
父母们为了生计在外打拼奔波，缺席了孩子们成长最快的时光。迟嘉榆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滋味，但他也无权在这一块空白里提笔落下自己的鼓励，霸占掉那些爸爸妈妈们的空间。
最终，迟嘉榆还是提起了水笔，在班主任寄语下方硬是给自己开辟出了一块“副班主任寄语”，在一张张卡通便利贴上写好文字，再郑重地贴到每个孩子的成长手册里。写完第十二张，迟嘉榆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拍了照片分享给宿璟。
照片发送出去后，迟嘉榆注意到自己给宿璟的备注还是十分正经的大名，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脸红红地选择了修改备注，悄悄把“宿璟”两个字改成了“男朋友”。
改完之后，迟嘉榆看着屏幕上让人脸红心跳的三个字傻傻地笑了起来。
林娜娜自顾自写了一段时间，察觉到对面的人忽然没了声音，好奇地抬头去瞄他，却发现他正对着手机傻笑，嘶了一声，忍不住摸了摸胳膊上的小绒毛。
“恋爱的酸臭味啊……”林娜娜嘟囔一声，选择继续全情投入工作。
两个人忙了一天，终于把所有的资料全都归档完毕，把成长手册一本本放到学生们的座位上，今天的工作就算是正式完结了。
“行了，一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林娜娜关上教室门，对着夕阳伸了个懒腰。
“其实刚来的时候，我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才能过完这一年。”林娜娜说，“毕竟作为一个城市派，我确实不太适应没有音乐节，没有轰趴馆，甚至连奶茶店都没有的小岛。但日子过久了，好像这些烦恼都算不上值得担心的困扰。”
女孩转过头，对身边的迟嘉榆笑：“好搭档，咱们还有半年就要回去了。”
“是啊。”迟嘉榆也颇有几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操场上，那行暑假结束前新漆的“动起来，走出去”已经被雨落风吹多了几分斑驳的痕迹，就跟这所学校一样，它也许会在突然的某一天湮灭在寂寂无名的时间长河中。
而到了那时，无数从这个学校离开的小小幼苗们，应该都在向外的道路上长成了自己的参天模样。
怀揣着这份激动的心情，迟嘉榆晚上睡觉时也不老实，总是翻来覆去地思考未来。睡在一张床上的宿璟受他影响，最终只能无奈地伸出手，把人梏入了自己怀中。
“在想什么？”
宿璟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带来一阵一阵的颤栗感。
“璟哥，未来花水小学的每一个孩子，一定都能发展得很好很好的。”迟嘉榆说。
宿璟的手一顿，没想到男朋友半夜睡不着想的是这么伟大深远的话题。他的心更软了，在黑暗中无声地把人抱得更紧。
“嗯。”他说。
随着时间推移，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宿璟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满天星斗，将唇印在了爱人的颊边。
未来也许遥在天边，也或许近在咫尺，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不定数，但宿璟此刻最笃定的就是，未来的每个时刻，他都会和今天一样深深地喜欢着迟嘉榆。
一月十三日，二零二二学年第一学期的最后一天。迟嘉榆不等闹钟催促就提前醒来，心中充满了即将放假的欣喜和激动。
等到了教室，果然，学生们的欣喜激动也溢于言表，不少孩子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心地翻看起了手中的成长手册。
蔡如意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忍不住盯着林娜娜写给自己的评语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又关注到迟嘉榆的副班主任寄语，开心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我有一个a！”谭乐乐捧着成绩单，恨不能把好消息告诉全校，“我有一个a咧！”
“体育a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坐在谭乐乐身边的小男生嗤之以鼻，“我的数学是a呢。”
“有什么区别吗？”谭乐乐心很大地挥了挥手，“我们的体育和数学不都是迟老师教的？”
迟嘉榆路过两人，听得额头上直冒黑线，决定不去打扰小朋友们的良性攀比。
“……拿好报告单，把寒假作业装进书包里。”林娜娜叮嘱在场的学生们，“千万别忘了，二月六号要回校报到，到时候要把寒假作业再带回来哦！”
“知——道——啦——”小学生们拖着长音整齐地回答老师，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喜悦。
林娜娜的目光投向教室后方的迟嘉榆，用眼神询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想要补充的话。迟嘉榆从放空的状态恢复，一摊手表示自己已经在静等放假了。
林娜娜接收到讯号，对着台下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十二个小朋友大手一挥，飒爽宣布道：“好，那我们二年级的第一学期就正式结束了，从现在开始，放！寒！假！”
“哦哦哦哦哦！”几个男孩子带头从椅子上蹦起来，欢呼着背起书包冲出教室，走过迟嘉榆身边时，还不忘大声地和他打招呼。
“迟老师！我们下学期再见呀！”
迟嘉榆笑着揉了揉每个男孩的脑袋，在他们的背脊上小推了一把：“下学期见！可别忘了做寒假作业啊！”
一听寒假作业，一帮小学生溜得比兔子还快，快如谭乐乐，甚至一眨眼就已经跑到了教学楼下。
楼上的三年级和六年级也放学了，楼道里充斥着欢呼声和嘈杂的交谈声，结束了一整个学期的忙碌，每个学生的脸上都带着对假期的期盼与向往加快步子朝校门口去。
迟嘉榆和林娜娜最后一次打扫了教室，把刚刚被小朋友们撞得东倒西歪的桌椅归位摆放整齐，关紧了门窗，这才离开了教室。
“我定了晚上回家的大巴票。”走出教学楼，林娜娜转头对身边人说，“你呢？”
“下午先回本岛吧，”迟嘉榆说，“我的机票是明天的。”
“哦……住宿草家吧？”林娜娜一脸见怪不怪。
迟嘉榆脸红红：“……嗯。”
“还留了一天陪男朋友，安排很合理了。”林娜娜最终一锤定音，评价道。
不过回家前的最后一天，迟嘉榆过得也并不如林娜娜所想的那么甜蜜大方，相反的，面对温和热情的阮琴，他总有一种偷偷拱了阮校长家白菜的愧疚感，不但一到家就抢着做家务，一张嘴还一刻不停地说话逗阮琴开心。
宿璟一如既往话不多，但当晚的晚餐和第二天的午餐看起来都丰盛且精致。在迟嘉榆看来，这也是他表达心虚的一种方式。
瞒着曾经是教导主任的家长在眼皮子底下和现任教导主任谈恋爱，迟嘉榆觉得自己不是在玩火，而是在玩火影忍者。
他下意识地注意和宿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甚至连阮琴建议两人第二天吃完早饭后一起去散步都以准备收拾行李为由拒绝了。
就这么提心吊胆地坐进了候机室，迟嘉榆才收到了宿璟迟来的解释。
男朋友：“我妈已经知道了。”
迟嘉榆手一麻，感觉脑子嗡的一声炸了。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帮他拨通了宿璟的电话号码。
“喂？”
宿璟似乎还在出租车上，电话那头风声呼啸。
迟嘉榆捧着手机心情复杂：“阿姨知道什么了？”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宿璟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你觉得呢？”
“我——”迟嘉榆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意识到自己是在候机室里，又急急地捂住了嘴，压下了剩下的呼声。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深呼吸好几下后，迟嘉榆终于恢复了镇定。他哼哼唧唧地再次开口，含混道：“你和我的事……阿姨知道了？”
宿璟的回答来得干脆而坚定：“嗯。”
迟嘉榆感觉自己的大脑又不太够用了。
“阿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艰难地问道。
“在本岛的蛋糕本来计划是让我妈送过来的。”宿璟说。
蛋糕是宿璟十号订的，自己和宿璟是十一号晚上在一起的。迟嘉榆吞了吞口水：“那你……？”
“她上个月就看出来我喜欢你了。”宿璟轻描淡写地说。
迟嘉榆倒吸一口凉气：“那我……？”那我又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半个月前吧。”宿璟说，“元旦的时候。”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自己居然试图在一个经验丰富的教导主任面前和她儿子秘密恋爱。迟嘉榆□□一声，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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