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9
又到了大课间。
陈颜颜转过身问：“隔壁班有团建，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今天要做值日。”直语收拾着书包，准备做完班级值日就回家。
“你这腿做得了吗？要不帮你跟刘姥姥请个假？”
“做的了，没那么娇气。”
说话之际，陈颜颜又回想起来一般搞值日都是同桌一起搞，当下，直语身旁却空无一人：“左岩哪去了？”
“不知道”
宋青抱着个足球，咋咋呼呼的冲过来：“我靠，你还会弹钢琴啊！太不够义气了！认识两年了都不告诉我！！”
陈颜颜插嘴，用一种知情即是胜利的神态：“十级呢！”
宋青掰着手指头在那里数：“十级！！牛批！”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直语和剩下的两个同学就默默干起活来。
贪婪紫将大片蓝天吞噬，彩霞显现，燕子群扑着翅膀掠过，生机盎然。
直语打扫完卫生，也恰好到放学时间，她正背着书包想往外走，恰好又看到了猛往嘴里灌水，手上抱着个篮球的张小龙，看他着大汗淋漓的样子，估摸着是刚打完篮球回来。
直语正好与他碰面，问：“张小龙，见着左岩了吗？”
张小龙懵道：“岩哥？刚刚好像看到他往艺术楼走了。”
随后，直语拄着那把拐杖，朝教室外走。
放学没一会，除了篮球场上热衷于打球的男生们，校内的教室几乎都空了。
七中没有晚自修和留宿的规定，所以校内都是走读生。
篮球场旁边就是艺术楼，七中的艺术楼新装修不久，大理石纹样的瓷砖铺满，环状的设计很显艺术气息，正上方还刻有三个金色大字——艺术楼。
艺术楼门前的架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绿植，艺术生们热爱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
直语刚走进去，就听到了多样的器乐声，轻快的马林巴，古韵的琵琶，还有沉美的钢琴
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左岩的人形板，少年白t，面上流汗，画面定格在他经典的舞蹈动作。直语记得，这场是演唱会是在浙江开的，话题度很高。
一旁的箱子堆内，露出了三两张左岩的海报，估摸着这些海报被卸下来不久，应该是受前两天陈雯级长的影响。
陈雯级长见粉丝们围着左岩团团转的场景，大发雷霆，教导学校是搞学习的，不是来追星的！不许围观左岩的命令立马下达，谁被抓到就请家长带回处理，如今一看，整治效果还挺强。
直语延着楼梯往上爬，艺术楼教室多，舞蹈室，钢琴室，美术室分门别类，倒像是个迷宫一样了。
直语盯着廊道上摆着的贝多芬的介绍牌，估摸着这块是搞音乐的，左岩会在这里吗？
入神之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争执声。
“起来啊！弹又弹的不好，还天天来这霸钢琴。”
“笑死了！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
两个女生的语气，尖酸刻薄的很。
直语心头一震，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一副小混混的嘴脸。
直语拄着拐杖往前一瞧，钢琴室内钢琴位很多，但都坐满了人，想着这钢琴室的座位应该是先到先得的。
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直语看到了两个女生的背影，一个抱着肩，一个叉着腰，很是凶恶的姿态。
两个女生身前，是一个扎着疏松马尾的女生，厚厚的刘海下，是一副款式不新的黑框眼镜，她坐在琴椅上，低着头，双手放于膝盖，身体可见的颤抖。
巡视了一圈在场者，竟无一位为她发声，看来，这现象是见怪不怪了。
“让你走你没听见是吧？”抱着肩的女生开始推搡那个文静的少女。
“走啊！”插着腰的女生开始恐吓。
直语拐杖一踏地，随后开口：“干什么呢？”
抱臂的女生转过身来，粉短t白裙，留着一头公主切，妆容挺浓，一看就不像爱搞学习的那类人。
叉腰的女生一头齐肩短头，狐假虎威的附和着抱臂的女生。
众人也纷纷抬头瞧去，穿着朴素校服的平民直语，正拄着根深棕拐杖，神色拽的厉害。
公主切嗤笑一声：“哪里跑出来的老奶奶？您有事吗？”
直语做了一个，对你微笑，纯属礼貌的表情，然后缓慢走上前去，拐杖一下又一下的踏着地板，回声有力。
直语抬手，朝着公主切的肩膀处戳去。
“你有病啊？”公主切怒骂。
短发姐一副马仔的姿态，拍开直语的拐杖，狗腿的扶住了公主切：“没事吧盈姐”
直语居高临下的盯着着二人，冷冷开口：“怎么样，被人推搡的感觉好受吗？”
对面舞蹈室练舞的左岩，看到旁人纷纷往外涌，不禁停下来往外看，当看到那道拄着拐杖的背影时，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直语和公主切二人胸对胸，火气都要冲到钢琴室顶了，直语不爽的开口：“打架是弱者对弱者的行为，有种就来点刺激的。”
钢琴室静的厉害，直语走到少女的身边，对上少女那双感激无措的眼神，轻拍了下她的背部，表示慰藉，而后，直语示意她起身。
公主切酸溜溜的喊：“老奶奶，乐谱在你头上，自己挑。”
直语抬眼，望了下摆在玻璃橱窗内的琴谱群，冷淡的回了句：“我要弹的，你这里应该没有。”
在场者都是音乐生，见直语抬手，不准备看琴谱的态势，不禁唏嘘起来。
左岩闻声赶到，斜靠在门口。
窗外，大片紫色晚霞融进火红色中，窗外的常绿阔叶随着风轻摆。
直语垂身弯颈，轻闭着眼睛，聚精会神准备进入前奏，烈光适时打在她脸上，温软的耳垂透着一派白嫩的玉色，她侧颜如同圆月般美好，浑身散着清贵之气，像误入凡间的公主。
她手指灵动的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弹奏，紧闭着眼睛，缓缓开启奇妙的钢琴之旅。这是一首来自李斯特十九首匈牙利狂想曲的第二升c小调。
前奏舒缓，后奏快而有力，这首曲子难度很高，不仅考验弹奏者的弹奏技巧，还有弹奏者自身对该首曲子的理解，需要较高的钢琴素养才能熟练掌握该钢琴曲。
在场钢琴学的久的已露出感慨之色，而初学者，却是听都听不出来这弹的是哪首曲子。
越弹到后面，直语的身体随着乐符摆动的幅度更加之大，所有人都心惊胆跳吞咽着，情绪同琴声一道跌宕起伏。
而公主切的神色，也愈发的难看，她细细回想着，似乎从未在钢琴室见过这号人物，这么精湛的钢琴技艺，别说甩她几条街了，在场者估计都没有能为之匹敌的。
左岩深沉的目光，全落在了直语身上。
一曲落毕，毫不吝啬的掌声从门口处传来。
直语闻声而望，以青葱的校园为背景，围观的人群为衬托，她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最中央的左岩。
少年白t长裤，斜靠在门框上，痞气的脸上勾起一道欣慰的笑，在那一瞬间，直语确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是属于她的整个青春。
出校门时晚霞已被剔透的圆月替换，黑夜将四周吞噬，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校门外人可见的稀少，冷清的厉害。直语缓缓的走在前方，月光将她和左岩的影子拉的修长，两双影子一前一后走着，透出一股默契。
直语走着，心跳却是止不住加速跳动，她双颊微红，似是不适应二人这样独处的时刻。
左岩盯着那摇晃着的后脑勺，怎么也想不到，她这个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小同桌，在关键时刻，还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左岩的心随风而动。
他迈开步子，长手一伸，握住直语玫红色的书包的扣带，二人距离加进，直语又嗅到了左岩身上那股好闻的衬衫味。
直语一惊，随之转头，却未料想，皙白的脸部蹭到了那双极为好看的手，温温绵绵的脸撞上了那双冰凉的手，脸部温度继续上升。
直语眨巴着眼睛，急忙往后退，书包带着人，像只小鸡一样被左岩提起，左岩暇以好笑的看着他，通红的嘴唇轻启：“我帮你拿。”
15号公交终于来了，公交车内人烟稀少，银白的月光布进车内，透出空灵的质感。
直语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左岩随之入座，二人腿部贴近，直语心慌意乱，瞬而往内移去。
“哔——”
“嘟——”
“今晚夜宵哪里吃？”
“怎么才考70分！又退步了！”
等绿灯的汽车群烦躁不安，路人形色各异，交谈声尔尔，夜晚的街道，美的厉害，直语盯着车窗外，不敢与之对视，待到她的好奇心再也憋不住时，她偷瞄着少年，少年的发梢却在她眼中放大。
直语瞪着大眼睛摒气，看着昏睡的左岩靠在她的肩膀上，默不作声。
她夹在大腿中的手，早已握成拳头，正不安的摩拢着，她抬手，却又不忍心的放下。
就一次吧！就这么一次，让她成全掉那个贪婪的自己。
五月春枝疯长，少女的暗恋心绪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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