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胡子小年轻
几日草草过去,花街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宁静,没有更大的喧哗声,也没有过于沉闷的时刻,毕竟这里每时每刻都未曾停歇言语的交往和人情的往来。
哪儿最能融入虔国民众,沾染虔国风气,这青楼可是当仁不让。
这不,才晌午时分,茶浓人闲时刻,聊江便拉着昏昏欲睡的思华往大堂一坐,听旁边儿的姑娘拉曲儿哼吟。
两人活像来嫖的外人。
只要不违反规则,李鸨母对大什族女子并不多加管束,今年此刻意气消沉,好友玉珏死去后,怜巧郁郁心难平,李鸨母放在这两人身上的注意力更少了。两人闲里偷空儿,硬是偷摸着到大堂来玩乐来了。
“虔国的茶真好喝,沁人肺腑!”聊江捉起杯子一口闷,大咧咧地舔了下嘴唇的茶渍。
思华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笑:“大什少茶,味多清冽,江儿能喝得惯虔国的茶也真是稀奇。”
聊江捧腹笑:“姐姐可别说,我这嘴走到哪吃到哪,就大什族的不好吃。”
静声消遣的旁桌儿侧目,倒不是在看姿娇貌美的聊江,而是直接越过两人看向了另外一桌大声谈论的人。
聊江明目张胆地瞟了一眼那桌儿的几人,又闷了一口茶,和思华对视一眼,闭了嘴听他们说话。
“上次出门远游的时候怎么没见着?”
“往南走还是往北走的,这大什南方佳人妙,北方丑人吵,去了那南边看那美人儿跟一捧水儿似的,到北方那就是跟咱铁拳一样,一句骂人的话能砸晕你半个脑袋。”大胡子男人大笑,往后半躺在椅子靠背上,惬意得很。
生活在大什族北方的聊江有被冒犯到。
“哈,七十多年前签了城下之盟的那伙人就是北边的人吧?那雄赳赳气昂昂的还不是服服帖帖地认输了。”
瞥了眼不为所动的聊江,大胡子更起劲,灌了一口酒答道:“且不说虔国大军直接杀穿大什边疆,单说陈大将军领三千骑兵从偶驼山奇袭起塔城,当众表演金蝉脱壳,只有一千精兵命丧大什毒手,另外两千精兵擒敌首,你猜那敌首怎么样?”
“怎么样了?”聊江好似一个随意听书的人,顺口就接下去。
大胡子心头奇怪,上下打量他,其长相气质都似大什族女人,却乐意继续听下去。他道:“那敌首搔首弄姿,自觉躺到了陈大将军怀里,交了起塔城印玺,还领着全城姑娘老小伺候那两千精兵!”
聊江点头,跟着那两人笑:“嗨呀,以前看话本时倒没听过这些,这段可比话本里的有趣多了。”
“以前看的是陈大将军进攻起塔城时见城门大开,五百兵在城外精心布防后领着四千精兵直接进入城内,一夜过去全军覆没呀。那五百兵没进城,一夜间也莫名只活了一人,听说那人是特地被放回来报信的,报完信就被处死了。”
聊江捏起一个花糕吃起来,嘴里塞得鼓鼓的,像乳臭未干的好吃小姑娘,没有丝毫的攻击性。
大胡子讪讪地笑了一声:“这说法我倒也是从未听说过。”
思华巧笑嫣然:“七十多年过去了,留存在世的人也所剩无几了,那些传闻多为不可考。”
跟大胡子一桌儿的小年轻突然像猴一样蹦起来,盯着聊江看:“莫不是,你莫非是四万五千两的聊江姑娘!?”
聊江嘻嘻笑道:“哪儿止四万五千两,我的身价可不止这点儿呢!”
小年轻被大胡子按住,唯有两只眼睛黏在聊江身上下不来:“喔喔我慕名而来!前几日听说尧城长泽楼拍出了四万五千两的花魁,可把我吓懵了,那四万五千两可以买多少打铁材料!今日终于到这长泽楼,没想居然能见着大名鼎鼎的聊江姑娘!”
大胡子露出难堪的表情,用力扯拉了一把小年轻,把他按在凳子上坐好。
小年急吼吼地:“叔您看见没有,这就是四万五千两,黄金!”见聊江笑盈盈地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聊江娇俏地朝两人举了一杯茶,作酒饮下,思华也不缓不慢地举茶示意。
四人对饮之后,聊江旁桌儿那安静消遣的一人放开美女的腰肢,在她脸上抹了一把,发出尖利的声音:“聊江姑娘为何在这大堂,既然未被二王爷破|处,那就该好好在自己的楼里好生呆着。”
该人颧骨突出,干瘦的眼眶里窝着俩浑浊的眼珠子,对着聊江挑起来的眉毛又长又细。
小年轻跳脚:“关你屁事!”又被大胡子一把按住。
“若你先破了规矩,”长眉男人站起来,阴鸷的眼盯着聊江不放,“那我这也不算违法了。”
长眉男人直接坐到聊江身边,瘦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握住聊江纤细的肩膀,嘴里哼出奇怪的似笑非笑的声音。
小年轻被大胡子按住,思华脸冷了下来却没有多说什么,旁人看戏的目光也粘了过来。
聊江还是那副随意的姿态,笑嘻嘻地:“可是我还没有履二王爷的约,怎么能先和您玩闹呀~”
长眉男人无所谓地笑,不安分的手指已经抚摸到美人的肩胛骨,低头看时,手下人已经媚眼如丝。
带着一分说不出的诡异。
这一方安静之中,听大胡子悄声为小年轻介绍这长眉男人,说是——国师。
聊江嗅着他身上浓郁得快化作实质的菱花香味,露出暧昧的表情。
这人以后该怎么死才好呀。
屋外突然传来女人吊高的嗓音:“二王爷到——”
聊江笑嘻嘻地:“哎呀这真是巧了呀。”
小年轻、大胡子和思华几人已经站起来恭迎二王爷,唯有国师和聊江未动。
聊江的肩膀被国师的手抓得死死的,动弹不得,眼巴巴地看着逆光而来的二王爷,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眸光泛滥。
“王爷~”
虔世雷还没看清是谁欺负了自家女人,就听见聊江一声软软的叫喊,心里顿时塌了半截。本来一张温和的脸已经冷起来准备责问那人,恰巧聊江身体一歪,露出了国师半张侧脸,那脸顿时和春日融了的冰时的,荡漾起来。
“国师安好。”二王爷行了礼。
国师从鼻腔里喷出一道气,算是回了虔世雷的礼。既然聊江四万五千两的正主到了,国师也不多加为难,直截了当地领着之前的美人离开了长泽楼。
几人目送国师离开,心思各异。
聊江对思华说道:“原来那位姐姐不是长泽楼的。”
思华迅疾瞟了眼王爷脸色,说:“听说国师自己豢养女人,来青楼只是忙里偷闲放松一下。”
聊江惊魂未定似的拍了拍小胸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看向一脸温和的虔世雷,道:“王爷,您现在来做什么?”
“那日不是说要陪你玩,今日过来了,你又忘记了?”王爷拉上聊江的手,径直往雅间走。
这怕是昏睡了三日,恢复了一日,再拿一日迷茫,到现在大中午的来找他。
聊江笑得乖巧,和思华姐点头道别。
虔世雷也算是常客,不需要引路人,但照样的是由跟在李鸨母身边的药姐姐赶忙来领路开门,见聊江被虔世雷拥着进了门,用眼神安抚他。聊江对她致以一笑。
一到雅间,虔世雷带着聊江坐到了上次拍卖时的位置,笑着说:“看着江儿小小的一只,但坐我一条腿上都坐不下。”
说着就要搂过聊江的腰,让美人跨坐在双腿上。
聊江心里全是谩骂,脸上全是服帖,乖乖地站起来调整方位准备坐上去。意料之中的,虔世雷突然发出一声干呕。
“王爷?怎么了?”聊江受惊了似的抚上虔世雷的胳膊,一脸关切。
聊江的贴近让虔世雷头脑发晕,心里发火一样嗓子干渴得慌,赶忙把聊江推远了,拿起茶壶对着茶嘴就是一顿喝。
聊江委委屈屈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只是担忧的小眼神看着虔世雷。虔世雷重新能呼吸似的大吸一口气,和气道:“没事儿,你就坐在那儿吧,别过来了。我问你几句话。”
他问:“听说花车游街那日是顾念将你带走了?”
聊江点头:“是有一男子将我带至长泽楼,交给药姐姐。他自称是虔国最有钱的,不过还是王爷矜贵啦。”
虔世雷点头,严肃道:“江儿初到虔国,不要相信他人,尤其是作为商人的顾念,老奸巨猾,最喜欢拐骗少男少女,下次他再接近你,你要明确地拒绝他,否则被他带去当成他下酒料,我也救不了你。”
聊江哇了一声,惊得启唇,一双眼睛瞪得滴流圆,“他生得凶恶,那日带我走时脸拉得老长了。”
“他太吓人了,我们不说他好不好呀?”聊江委屈,垂头,“王爷为什么靠近我就不舒服呢?我,上次也是这样,我真的不能陪王爷吗?”
虔世雷正开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拍卖夜那时也是,刚躺下,兴奋之极时就被李鸨母推门打断,可真是一点肉沫儿都没挨着。
“二王爷,大什族女子怜巧上吊身亡,需您出面处理。”药姐姐带着处理公事的口吻冷冰冰的。
虔世雷让聊江呆着别动,推门离开了。
聊江在屋子里等一阵,清彤推门探进一个脑袋,说:“二王爷带着怜巧姑娘的尸体离开了。您出来吧。”
聊江微笑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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