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表露心迹
“你这叫杀人诛心！”
方羽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从刚才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虽然嘴上说的话好像是在责怪秦昊，实际上他并不认为秦昊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战场上从来都只有敌人，没有丝毫情分可讲。
他们可以放过秦协和秦狂等人，但是人家未必会放过他们。
“你就别再哪里唧唧歪歪的了，你可是我的军师，有没有什么靠谱的计划？”
秦昊搬弄了半天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满意的方位，像个找到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一般蹭蹭蹭的跑到帅案前坐下。
伸手拿起帅案上的一支令箭在手里晃悠着，此时帅帐内就他、方羽、上官月婵三人。
在自家人面前当然没必要摆那帝王威严，显得颇为随意，就像他们当初一起露宿荒野的时候围坐在篝火前喝酒吃肉的时候一般。
或许是感受到来自他的压力，各路藩王最近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对咸阳守军发动了最后的总攻。
为了抵挡他们，秦斩天已经抽空了咸阳城大部分的防备力量。
只要被他们撕开一个豁口，咸阳城的守备力量将会瞬间崩溃。
叛军便可以长驱直入，到时候依仗城墙之利，就算是秦昊也未必能够拿下他们。
因为攻城战自古以来就是不对等的消耗战，秦昊的白袍军和陌刀军虽然战斗能力强悍，但是在攻城战中却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攻城战，只能用命去填。
这就是秦昊会向方羽发起提问的原因，这件事情让他感觉到十分郁闷。
他们现在虽然已经快要和钦州军撞上了，但是距离咸阳还有五百里之遥，即便有光环加持，也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到达咸阳。
可现在内围战线已然是岌岌可危，守军的阵线距离咸阳城不过百里之遥。
这是秦昊最担心的地方，因为那些诸侯没有猜错。
白袍军是骑兵，陌刀军是重甲步兵，在很多地形下他们的战斗力或许都还不错，唯有在攻城战中，他们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要想早日突破钦州军的阻拦，必须要用些手段了！”
方羽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注视着秦昊，因为秦昊刚刚还说过，要正面击败自己的这些叔叔们。
这才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就要对他们采取手断了，简直就是将自己的脸打得啪啪直响。
可秦昊却不在乎这些，他虽身具帝王心，但是那些繁文缛节从来都是他最讨厌的东西。
在他看来，能够达到目的的手段，就是有效的手段。
天底下唯有有效的手段是正确的，其它都是纸上谈兵罢了。
“什么手段，你说说看？”
“很简单，斩首行动！由我亲自出手，日落之前，将秦协和钦州军统领以上的全体头颅全部给你带回来，届时，钦州军不攻自破！”
方羽毫不在意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秦昊听完以后一愣。
倒不是怀疑方羽的实力，虽说和董明禅交手的时候董明禅并没有使用全力，但方羽也不见得就掏空了家底。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不过这很不像你的作风！”
过了半响，秦昊幽幽的开口了。
秦昊没有想象当中的兴高采烈，反而脸色有些难看，身体往后靠了靠，似乎是想将自己隐藏到背后的阴影当中。
好像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
“是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方羽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下意识的伸展了一下手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但隐约间又好像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在离自己远去。
是的，这一次他没有看出来，但是秦昊却看出来了。
这一路走来，他们从青云城走到了天斗皇朝，又从天斗皇朝返回了青云城。
这一路他们经历了追杀，经历了热血，遇到了彼此最珍视的人。
见识了血云宗的阴谋了破灭，也看过了南宫羽的万丈豪情和英雄迟暮。
当初三个青年策马扬鞭离开那个小小的青云城，再次归来之时，也许只是一瞬，又好像已是经年。
他们的身边多了一群可以生死相托的好友，但是有些东西却回不到过去。
以前的时候坐在星空下，讨论的都是山河万里，繁花似锦。
如今坐在这肃穆的帅帐内，言语间却是要取人首级。
“这条路走下去真的能够看见曙光么？”
这是秦昊最后一次动摇，面前就是钦州军，跨过了钦州军的阻碍。
他将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大秦危亡，秦斩天不会阻止他，甚至还会助他称皇。
或者换个说法，如今在大秦王朝内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的脚步，能够阻止他的只有他自己。
方羽变了，但秦昊清楚自己变得更多，迈出了这一步，自己得到的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曙光？或许吧，都已经走到现在了，难道要放弃吗？”
方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是对秦昊说得，还是对自己说的。
他其实不是看不清自己的变化，而是不愿意接受。
他们最终没有能够改变这个世界，或许他们以后能够改变，但是现在，他们正在被这世界同化。
对于方羽来说，自己正在和过去的一切背向而行。
他再也做不回曾经的自己，渐渐的，属于地球的方羽走向消亡，变成一个全新的他。
“好了，没什么好犹豫的，你做好准备吧，日落之前，我会将他们的人头全部带回来！”
拉起面前的幕布，刺目的阳光照得方羽微眯起双眼，此时太阳已经开始向西方移动 。
留给他的时间还有不到三个时辰……
“羽哥哥……”
走出营寨以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月婵轻轻的呼唤了方羽一声。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传到方羽的耳朵里，犹如四月的阳光，温暖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月婵，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是了，对于方羽来说，秦协这个钦州王不过是一个随手就可以捏死的先天武者罢了。
要想杀他简直轻而易举，方羽最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以前他也杀人，但杀的都是一些该杀之人。
秦协该杀么？
站在大秦王朝的角度来讲，秦协就是一个十足的反贼，不仅该杀，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但是出手的人不应该是方羽，如果说他是要替天行道的话。
秦协在自己所管辖的钦州七郡有贤王之称，受百姓爱戴的程度还要超过青云城百姓对秦昊的认可程度。
所以说这些人是敌，但并不该死。
今日若取了他们的性命，方羽为的绝不是什么大义。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条路方羽早就想到了它的残酷，但是当自己真的要踏上去的时候，还是有些彷徨。
“一旦跨过去了，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方羽喃喃的说道，像是在说给上官月婵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天下人怎么看你，我都会站在你身后，永远！”
这一刻，一直表现得俏皮可爱的上官月婵摆正了神色。
一双玉手轻轻搭在方羽的肩头，也许她爱上他的那一瞬间，他是一个为了毫不相干的小女孩痛哭流涕陷入疯魔的大丈夫。
也许她真正动心的时候他是挡在所有人面前的大英雄，大豪杰。
但是当她真的爱上他以后，他是什么人对于她来说反而不再重要了。
盖世英雄也好，谋世枭雄也罢。
哪怕他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她依旧会站在他的身后。
同生共死，无怨无悔。
这一切她没有说出口，但是方羽却清晰的感受到了。
这一刻，一直藏在他心里的那道倩影逐渐开始模糊，转而变成了一个目光透着纯洁，脸上刻这恬静的绝美面庞。
“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个世界如果充满了黑暗，那就让我来亲手终结它吧！”
方羽没有再逃避，抬起手掌轻轻的覆盖在肩头的玉手之上，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
方羽的心中没有任何的邪念，有的只是无比的心安。
似有所感的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再不见一丝的迷茫。
“这一趟还是我自己去吧，两个人反而不方便！”
方羽的体表升腾起一股风元力，整个人从轮椅上缓缓站了起来，双脚离地漂浮在空中。
伸出手温柔的揉了揉上官月婵的小脑袋，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现在的自己早已经今非昔比，区区钦州军营，根本就是来去自如。
“他去了？”
方羽离开以后，一直呆坐在原地的秦昊似有察觉的抬起头注视着门口的幕布。
没有任何动静，但是他知道上官月婵此时正站在门口。
“他为你牺牲了很多！”
良久，上官月婵缓缓开口，声音显得冰冷且生疏。
面部表情也由平日里的古灵精怪转化为满面寒霜，她对秦昊是有恨的，她知道方羽做出这个决定的煎熬。
而这一切，都是大帐里的这个男人带来的。
如果不是他，了无牵挂的方羽完全没有必要负担这些，可以轻轻松松的和她一起浪迹天涯。
“我知道，我欠他很多，以前有，以后会更多……”
秦昊没有避讳，除了最开始，之后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过利用方羽的想法。
可以说除了没有男女之情以外，方羽是和他感情最好的人，是他的亲人，兄弟。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跟在自己的身边，方羽需要承受很多本不应该承受的。
对于这一点，秦昊没有避讳，也没有隐瞒。
比起方羽，他更加清楚上官月婵的恐怖来历，他甚至相信，上官月婵如果要杀他，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大哥，他很信任你，希望你不会辜负了他。”
门外，上官月婵默默的收起了手心中那枚淡紫色的符篆。
只是一张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能量溢散的符纸。
但是只要一经引爆，威力足以在瞬间将整个军营夷为平地，所有人都将灰飞烟灭，包括秦昊。
不过她最终收起了这张破坏力巨大的符篆，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有了温度。
留下了一句并不算严厉的警告以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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