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课堂两三事

3班的第3节课是英语，上课铃还没打，刘劲就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他背着手，看着踩铃声进来的学生。
戴着耳机听歌进来的，拿着乒乓球拍的，抱了1堆0食饮料的，还有戴着万圣节鬼面具互相扯着头发玩的......
学生见到他，纷纷戛然而停。
刘劲本来也不是摆脸色的老师，摆摆手，让他们快速地回到座位上。
这1届的学生赶上了信息爆炸时代，课业压力大，内卷严重，学生又正是精力最旺盛、好奇心最强的年纪。所以他睁1只眼闭1只眼，不太干涉。
他扶了扶略大的镜框，背着手，要回到讲台边，又回了眼往后门口看去，镜框下的眼睛，微眯了下。
最后1个进来的是盖着黑帽，手插在了裤兜悠悠走进，1脸困倦的齐觉。
高中正是男生2次窜个头的时候，而这位同学无疑是班级里发育最好的1批，身材高挑，比例修长，1身腱子肉，轮廓里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刘劲看见了他，心情有点复杂，他清了清喉咙，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单手插在了1侧的口袋里，转到了讲台上，打开了课件。
“上课。”
班长喊了起立，敬礼。
他也回复了同学们好，就开始讲起了昨天晚自习布置的周报，1道阅读题，他先叫了1个同学翻译。
其他同学则都听着。
文章有些长，同学卡了卡，1句1词地说。
他辅助着说生词，目光1抬，又不自觉地看向了答题同学的旁边。
教室角落的最后1个位置。
齐觉正在转动着手中的笔，1只手托在凌厉的下颌处，听着课。
他头上，连着衣服的黑帽子已经放了下来，留意到了刘班的目光，他抬了头，眼里如冰天里的湖，有无底的疑问。
在班主任刘劲的英语课上，他很给面子，很少睡觉。
刘劲收回了目光到了自己手上的试卷上，掩饰地拿了讲台上的保温杯就往嘴边送。
少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世故，抬起看他的眼神里也有不同于周遭十78岁学生的锋利。
他啜了1口茶。
热水是刚装的，很烫，他烫了1嘴，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坐在前座的同学见他表情无声地狰狞到了1起，关心问道，“老师，你还好吧？”
他放下杯子，摆手，“没事，没事。”然后又捂嘴咳了几声，“翻译的同学，别停，继续。”
就在昨晚，刘劲去了孤行。
上次与其他学校的女老师相亲失败后，邻居大姨又给他介绍了1个在地方税务局上班的女孩，两人都加班到了很晚，第1次见面就想了个轻松也不太尴尬的场合，去了能喝小酒又有表演的孤行。
在十点场，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学生坐在了台上。
本来因为第1次见女方紧张，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1会儿放在桌面上，1会儿又放到了桌子底下去搓裤腿的，他也没怎么往台上看。
相亲的女孩见两人气氛有点尴尬，便说起了台上唱歌的人，还说台上的人唱的不错，他才僵硬地转过了头。
结果1看，就看到了齐觉在舞台上。
相亲女孩跟英语老师的他聊了1晚上音乐和台上的人。
导致今天刘劲看着齐觉，就感觉很微妙。
不知道自己的学生看到了自己的相亲现场没，这3班学生又知不知道身为班主任的他相亲时多窘迫没。
站着的同学已经将文章的最后1句翻译完了，“总而言之，他们两人将争夺最后的冠亚军。”
旁边的人提醒愣了的老师。
刘劲才回过神来。
“哦，让我们看看第1题怎么解啊。很明显，这是1道典型的动词做定语的例子，to  be  chosen做定语修饰chance，表被动、将来。”
......
班主任的视线移开后，齐觉懒懒地看了1眼自己笔下的答案，将正确的答案填了上去。
见刘劲没有再看过来。
手指节轻轻1移，露出周报底下的1张草稿来。
线谱草稿的开头只写了a调，4/4拍，其他空白。
他的耳里戴着无线耳机，正在听着没有人声的音乐，正在1小节1小节地扒带。
平时不敏锐的刘劲今天却好像发现似的，看了他许久。
可等齐觉抬头看过去，刘劲却又收了目光，没再看过来。
齐觉的手机放在了成小山的教材下，他转了转手中的笔，沉下眼，伸手又轻按了下去，从头开始重复音乐。
年底前，他得做好两首作品，没有乐理老师，只能靠自己磨，1首首练。
但，时间太不够了。
他跟别人租借了设备，对方按每小时150元计费，他只能在课堂上争分夺秒，事先做好准备。
写完了1小节，手机里震动1声传来了董维智的短信。
「那个短发小姐姐，又联系我了。你猜，她说什么？」
齐觉看了手机弹出的短信预览，没有往下点，继续第2小节的扒带。以董维智的性格，短信接下来的内容根本不用他猜，他就会往下说。
也不用他回复。
董维智在1班，窝下了身子，手放在课桌下，旁边拿了1本化学课本做掩护，低头打着字。
「她说明天有1网商找她拍摄运动服。」
「缺模特。」
「她觉得我们合适。」
「可以去。」
「报价50元1套给我们。」
连续5条，在手机播放音乐的界面上弹出，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数下，1下子瘫平在了桌面。
齐觉抬眼看了眼还在讲题的班主任刘劲，从袖子里伸了食指，不着声色地按下暂停。
他坐在了最后1排，离讲台远，刘劲根本察觉不到。
前桌回头看了他1眼，齐觉回了1眼，那人眼里有点埋怨，却什么也没说就又转了身回去，椅子往前拔了两下。
然后齐觉就将手机震动关掉了，回复了董维智。
「你发短信有1个特点，你知道吗？」
对方没有再说短发小姐姐的事情，而是问了「什么？」
齐觉回复：「跟十天便秘1样。」
1节1节的。
明明可以1连串发完的，偏偏断句断了好几条。
趴在课桌上的董维智见齐觉破天荒地在短信里跟他开玩笑，耸了肩膀，表面憋着笑，手机里快速地给他发了1连串的哈哈哈。
后桌给他踢了1脚，他才停了下来。
然后董维智又发。
「兼职价格还不错，我把关，你放心，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彩虹路43号，9点见。」
齐觉略微停了停，凤眼低沉，他才发了1条短信，对方就默认他要去了。
但......
他回复不去的信息停了停，这个地点跟他租借编曲设备的房子很近，他最近也缺钱买吉他效果器。
于是也就放下了手机。
他手里的笔继续转着，继续听着歌。
教室走廊外忽然1阵声响。
1班的班主任余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后门，监看了1班上课动静，他才1走进就看见了窝在桌子下的董维智上下耸动着肩膀。
余志打断了化学老师的课，1下子就将董维智拎了出来。
走廊里顿时都是董维智求饶的声音。
“余班，别再打电话给我奶奶了，她前两天在菜园里摔了1跤，会气风湿的。”
“董维智，还好你以后的志向不是要当医生，不然依照你这理论，死的都能给你医活了。”
董维智被拉着耳朵出走廊，1路从3班门口过，嘴里还不停歇，“余班，那不是挺好，能将死的医活，这是医学奇迹啊，载入史册的。”
“你就等着被我载入教训学生的史册吧！”
骚动过去后，齐觉笑了笑，收回了目光，落笔在了5线上。
1个个音符小蝌蚪慢慢在纸上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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