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挨了打
【大内密探零零五：好困啊……】
【庞飞燕：？？你不是在上课，咋能登企鹅号呢？】
【大内密探零零五：嘿嘿，我爸送了我手机！破例允许我夏令营这段时间带着。】
【庞飞燕：……我靠，竟然还是iphone！我听说国内现在还买不到啊。】
【大内密探零零五：我爸的朋友从美国捎回来的，下个输入法就行了，不过内置的字体还都是英文的，好多单词我都不认识，还在摸索ing……】
【庞飞燕：听说苹果手机是触屏的啊，我还没摸过触屏手机呢，不如下课的时候……嘿嘿嘿！】
【大内密探零零五：等我先研究研究，下载几个游戏先~】
冯吴凌关了企鹅，打开短信界面，输入陈雯颖的手机号码，给她发了第一条短信。
【陈雯颖，我是冯吴凌，这是我的手机号。我现在在申城参加实验中学的夏令营，你呢，最近还好吗？听说洛斯特最近歇业了，你也快趁这个时候回虹点吧，夜总会是个深潭，进去只会越陷越深。】
发完，她扣下手机，目光投向讲台上激情飞扬的数学老师，张嘴打了个哈欠。
一条短信发出去了，仿佛石沉大海。
一直到冯吴凌和李飞燕从夏令营回来，都没有收到陈雯颖的回复。这期间冯吴凌也给她打过电话，可惜每次都是响两声就被挂断。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说明她只是还在生气，并没有换手机号或者出什么事。
因为最后一次结业考试的成绩优异，冯吴凌、李飞燕和其他三中的九个同学都通过了实验中学的夏令营，只要三人中考达到标准线，就能进入实验中学学习。
这也就意味着，冯吴凌后两年的初中生活可以不那么紧张了。
得知这个好消息后，她第一时间就发短信给陈雯颖，可惜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此时距离她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七月酷暑天气，十分炎热，李飞燕从夏令营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家躺着吹空调不愿动弹，可冯吴凌担心陈雯颖的情况，便硬拉了她出门。
“虽然现在是晚上，可还是很热啊……”李飞燕被拖出来，又走了不少路，总感觉身上黏糊糊的。
“陈雯颖一直没回我短信，我怕她又出什么事，你陪我去看看。”
“我都说她无可救药了，干什么还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无可救药也要有场合，现在洛斯特关门了，她没有别的地方去，说不定已经想通了，换了工作了呢？”冯吴凌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路边的霓虹映在她脸上，红红蓝蓝。
两人先去了洛斯特门口，发现洛斯特和一个月前两人第一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灯火辉煌的门面，保安站在门口，甚至原本对开的大门还换成了更加富丽堂皇的旋转门，门口铺了红毯，一直延伸到旁边的停车场。
“不是关门整顿了吗，怎么会这样？”李飞燕纳闷。
冯吴凌思索片刻，拉着她往回走：“我们去‘虹点’。”
到了虹点，两人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看见吧台后面的左飞，他一头黄发换成了蓝色的，正低着头擦杯子。
冯吴凌和李飞燕快步走上前。
“笃笃。”
她抬手扣了扣台面。
左飞懒懒地抬头，一看到冯吴凌和李飞燕的两张脸，立刻惊讶地瞪圆了眼，嘴角抽搐了两下。
“原来是你们俩啊。”他的语气听上去不怎么高兴，甚至还带着几分凉意，“一个月没来了？”
“我们学校里有活动，去了外地一个月。”冯吴凌简单解释了一句，然后问出自己此行目的，“你见过陈雯颖吗，她现在在哪？”
左飞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敢再告诉你们了。”
“为什么？”冯吴凌不解，“哦对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去洛斯特吗，怎么现在还在这儿？”她小心地问，“是不是因为……陈雯颖不在里面做了，所以你也去不了了？”
“你们不是不知道她在哪吗，怎么知道她不在里面做了？”左飞半边身子侧着靠在吧台上，小臂撑着台面。
“她真的不在里面了？”冯吴凌面露喜色，“太好了！”
“好？”左飞把抹布用力往台面上一甩，“你看见她现在的样子，恐怕就说不出个‘好’字了！”
“她出什么事了？”李飞燕上前一步，“你别卖关子，赶紧告诉我们！”
“……反正都是你们俩干的好事。”左飞本来就要脱口而出，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今晚酒吧生意不错，很快几张单独的桌子就都坐了人，吧台上陆陆续续也来了客人坐着。冯吴凌和李飞燕两个人占着位子又不买酒，当然也是耽误生意。
左飞只能先让两个人去门外等他，他找人替了自己的工作之后，才匆匆忙忙从后门出来。
“我们是又要去洛斯特吗？”冯吴凌忐忑地问。
“去什么洛斯特？你们俩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还去……不被人打死就是好事！”后门这边没什么人，左飞也不用压着嗓子说话，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冷嘲热讽的语气。
“什，什么事啊……”冯吴凌心虚地问。
“不是你俩打电话举报洛斯特消防问题的吗？”左飞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眼神鄙夷，“就凭你们俩的一个电话，也想搞洛斯特，做梦吧。告诉你们，洛斯特第二天就重新开张了，而且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这就是洛斯特的实力。”
“为什么？”冯吴凌眉头一皱，“明明门口还贴了通知，说开业时间不定的，怎么会第二天就重开了呢？”
左飞一听，立刻像炸毛的猫似的，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咧着嘴：“别告诉我你们俩捅了篓子之后第二天还去洛斯特门口招摇过市了！”
“怎，怎么了嘛。”李飞燕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我们是白天去的，路上都没人……”
“行，还算是聪明，知道白天去，要不然被里面的人看见，非得打死你们不可。”
“有那么严重吗……”冯吴凌低着头嘟囔。
“有那么严重吗？”左飞诧异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然后后退一步，当着两人的面掀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肋骨和肚皮。
“你干什么！”冯吴凌和李飞燕同时后退，警惕地瞪着他。
“你们看看我后背。”左飞说着转过身，将后背露出来给两人看。
昏黄色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左飞的后背上骨头的轮廓根根分明，外面包裹着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是大片的淤伤。冯吴凌伸手指戳了一下，左飞立刻疼得跳了起来。
“这是怎么弄的？”她问。
“还不是拜你们俩所赐。”左飞放下衣服，整理着下摆，“那天把你们带进洛斯特，本来也是想借机溜进去看看，谁知道第二天晚上就传出来洛斯特要停业整顿的消息。本来这些事也和我们无关，可是第三天晚上，就有人在我回家的路上把我围住，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我在家躺了三天才敢下床。后来一打听，原来是洛斯特那边不知道怎么就查出来，拍照和打电话举报他们有消防问题的就是你们这两个小孩！你们是我带进去的，现在闯了祸，我当然免不了被教训一顿，幸亏武经理神通广大，洛斯特接着就恢复营业，不然我肯定不止被打这么简单了。”
他瞥了冯吴凌一眼，“嗤”了一声，“你还问我怎么不去洛斯特……我还能在春霞路上混就真是烧高香了！”
“啊……”冯吴凌张了张嘴。
当时她只一心想着，打了电话就能让洛斯特停业，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厉害，连消防都买通了，头一天说封，晚上就重新开业，还找人打了左飞。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上前一步，仰着脸问：“你都被打成这样，那陈雯颖嗯，她怎么样了？她也被打了吗！”
“她比我可惨多了。她——”左飞欲言又止，几次想把发生的事全都告诉她们，想要狠狠打击一下这两个懵懂少女，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冲动究竟产生了什么后果。
可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垂眸道，“——她，也被打了，很惨，自从那天以后，就一直住在医院里，前两天刚出院。”
“那她现在在哪？”冯吴凌迫不及待地问。
“还在洛斯特。”左飞低着头，脚下踩了一颗小石子磨来磨去，“本来犯下这么大的错，洛斯特肯定不能再让她回去上班了，是虹姐出面保她，她才能保住这个工作。”
“是她自己想要回去的吗？”冯吴凌盯着左飞，问。
“……是。”
左飞抬头，左边的墙上挂着一块灯牌，上面用桃红色的霓虹管写着“虹”字，下面本来还有个绿色的箭头，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不亮了，他也一直懒得修好。
良久，冯吴凌突然把自己的双肩包翻到前面，低着头从里面找着什么，一边找一边说：“是我想得太幼稚，做事的时候没考虑这么多，害得你和陈雯颖都挨打，对不起。”她拿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百元钞票都抽了出来，递给左飞，“这些钱是我攒的零花钱，不多，只有几千块钱。你们住院估计也花了不少钱，我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你先拿着……”
左飞一看见钱，立刻伸手从冯吴凌手里把那一叠票子抽了过来，速度之快好像生怕她反悔似的。
“不过这些不是只给你的！”冯吴凌看他这样，连忙说道，“看你现在活蹦乱跳这样就知道你没什么事了，这里面一千块钱是给你的，剩下的你都给陈雯颖，知道吗！”
“知道了。”左飞低着头数钱，“放心吧，我和陈雯颖认识这么多年了，这钱肯定回到她手里。”
冯吴凌当然不信他的话，可是现在陈雯颖不接她电话，她只能通过左飞打听点她的情况。不过好在马上就要开学了，开学之后，她还有机会在学校见到陈雯颖。
“左大哥。”冯吴凌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劝——算了。”说到底，左飞也是在春霞路上混的人，他又怎么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呢？他巴不得陈雯颖在洛斯特快点混出名堂好把他也弄进去，怎么会劝陈雯颖回学校呢。
“我们走吧。”她对李飞燕说。
看着冯吴凌和李飞燕的背影消失在春霞路的尽头，左飞停下手里数钱的动作。
其实就三千七百块钱，他来来回回数了一二十遍，就是怕自己一抬头看这两人，就忍不住把陈雯颖现在的情况告诉她们。
告诉她们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是两个初中生而已，又怎么能对抗庞大的洛斯特？
谁都知道洛斯特从来就不是个简单的夜总会，八点之后亮起的霓虹灯，掩盖的是背后盘根错节的枝条和关系链。这里面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有多少不能对外人言说的勾当，左飞只是个小小的酒保，都知道那是个绝对不能碰触的漩涡。想要在松岭县挑战洛斯特的权威，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幸这两个女孩捅了娄子之后就不知道躲去了哪里一个月，洛斯特的人没能找到她们，否则……
左飞摇了摇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将钞票折了一道，收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拍了拍，在外面将钞票压平整。
既然小女孩说了这钱要给陈雯颖，他是绝对不会动的，就连他自己那一千也给她，虽然是杯水车薪，但至少能让她在里面过得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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