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二十)
乔鹤生看了看,没说什么。
开车到私房菜馆也就几分钟,反倒是找车位费了点事。这边吃饭的地方多,他俩来得迟,地上的停车位都没了。
乔鹤生把车开到了附近商圈的地下停车场,饶了好几个弯后才停了车。
岳天河下车后,乔鹤生锁好车,然后掏出手机对着车位以及周边的指示牌分别拍了下。
“怕找不着?”
乔鹤生点头:“嗯,我容易找不到路,这种地方停车得找半天,拍下来以防万一。”
“方向感不好?”岳天河没有过这样的困扰,他对方向认路什么的比较敏感,基本不会出错。
“嗯,”乔鹤生有点无奈:“还记得当时《国殇》的那个剧场吧,出口很多,里面路也复杂,导航信号又差,我认了好些天才记住。”
岳天河看了眼车位,跟他往电梯那边走:“没事,我记住了,能找到。”
乔鹤生笑了笑:“行,让学长见笑了。”
“正常,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情。”
“哦?那你有什么不擅长的?”
岳天河平静道:“我不擅长的事情多了。”
“……”
乔鹤生选择的这家店生意挺好,店面大,桌与桌之间间隔不小,所以环境还算安静。
吃得差不多后,乔鹤生才道:“对了,31号晚上,学长有空吗?”
“假期前……应该有空,怎么了?”
“我们歌舞团元旦汇演,来看吗?”
岳天河在回答后脑子也转过了这个弯,大概猜到了这件事。
“你们汇演……不都是给领导同行之类看的吗?”
“元旦汇演气氛轻松些,不像那种首演的舞剧,”乔鹤生看出他的疑问,解释道:“也算是一年的慰问吧,可以邀请亲朋好友的。”
“那你不带父母去看看,你工作忙,平时估计也见得少,借这个机会一家人聚聚。”
乔鹤生喝了口水:“他俩早就计划好出去玩儿了,二人世界去才不待见我这电灯泡,何况我平常回去的次数多,没关系的。”
岳天河沉默着,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没别的事儿就来吧,还有些活动,挺有意思的,就当……给我撑撑场子。”
听到这儿无奈一笑:“你?你还需要我撑场子?”
而看着对方有些期待的表情,岳天河点头:“行,去。”
“成,我还怕学长有安排呢。”
“我能有什么安排?”
“今天在那儿听齐哥的意思,你们不是有聚会吗?我怕撞上。”
“不会,”岳天河算了算日子:“这都26号了,还有四五天,要聚也不会赶这会儿。”
“那就好……”
吃完饭还是乔鹤生送他回去的。
原本岳天河打算自己打车回去,但乔鹤生表示,做事要有始有终,既然是自己去接的,也没什么别的事,那自然要送回去。
岳天河是越来越难拒绝他的好意,也就应了。
车停在东岳外,往上看二楼道馆的灯亮着,是陆云帆在带下午的课。
都到这儿了,岳天河也顺势开口:“进去坐坐?”
时间也还早,乔鹤生跟着下去:“车可以长时间停这里吗?”
“可以。”岳天河自己先拿了东西站在路边等他。
“行。”
跟岳天河一步步往上走,现在要比早上热闹很多。
一楼大厅里坐着些等候的家长,而更多的动静从二楼传来,都是小孩儿的嬉笑声。
现在是课间休息,玩闹的小朋友见到岳天河时都不由自主乖了些,过来主动问好。
“好了——上课——”陆云帆在里面喊了声,又沉又响,孩子们赶紧跑回去,比上课铃还好使。
乔鹤生目睹了这些后笑道:“看不出学长还挺招小孩子喜欢的。”
“嗯?”
他们都看着馆里一排排站好,根据教练要求做动作的小学员,乔鹤生道:“以前我帮朋友带过课,像这样的小孩子,有的很皮,得凶一点,不过那样孩子们就怕,他们怕谁,平时看到就会躲着,哪会上来打招呼。”
岳天河问他:“你应该不是让小孩儿害怕的类型吧。”
“哦?”乔鹤生挑眉一笑,本就显年轻,更像个大男孩了:“为什么这么想,我带课有时候也很严肃很凶的。”
岳天河轻轻笑了下:“看着不像,嗯……想象不来,你板着脸教人的样子。”
“觉得我脾气好啊?”
“至少目前为止也没见过你生气。”
乔鹤生脸上笑意更深:“那是,我见着学长心情好啊……”不等岳天河对这句话做出反应,又接了句:“不过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好脾气的。”
岳天河沉默了下,看着学员们歪歪斜斜学新动作:“都是人,很正常。”
乔鹤生看他一眼:“你脾气也挺好的。”
“……”岳天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转头失笑看他:“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不能吧……”
“认识我很久的兄弟都知道,我出了名的脸臭脾气冷,”岳天河还有点自嘲:“关系好不好都一个样子。”
“啊?”乔鹤生听着有点意外:“是吗?我没觉得。”
“那是你没见过我真正心情差脾气差的时候。”
“只要不是我导致的,也不怕见啊……”
岳天河眼里有点笑意:“不至于,你应该不会惹到我,何况我好歹也是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了。”
乔鹤生想了想:“这么说,到目前为止,你跟我待在一起的时候,心情还不错?”
“嗯。”岳天河下意识回他,而这声鼻音出了才反应过来,偏头看过去,而乔鹤生已经挂着点笑意继续看训练了。
“诶学长,里面那个带训练的,不会也是我们学校的吧?”
“嗯?”
乔鹤生想起上午认识的齐渊:“我是觉得,自从认识了你,忽然发现咱们学校毕业后在这边工作的人好像不少,今天上午认识了齐哥,我现在看谁都有点像。”
岳天河看着面对小孩时表情和话都多些的陆云帆:“不是,他是我师姐介绍来帮忙的,之前这边倒是有一个同门师弟,不过回学校准备毕业了。”
“嗯……”乔鹤生若有所思:“嘶……”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乔鹤生还没说就笑开了:“挺羡慕吧,你们学武术的,互称师兄师姐,感觉很不一样。”
岳天河:“哪里不一样了?”
乔鹤生想了想:“就……挺江湖的,很帅。”
江湖……
岳天河嘴角勾起个弧度。
训练场地外的休息区也坐着家长,不是个适合坐坐的地方。看了会儿后岳天河问:“三楼是住的地方,上去坐会儿?这么一直站着也挺累的。”
“行。”
沿着楼梯上三楼,转角多了个防盗门,岳天河开门,低声道:“进来吧,不用换鞋。”
房子陈设看起来有些旧,但干净整洁,一眼望进去也宽敞。乔鹤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简单打量了下就收回视线。
“我这儿只有茶,还是就喝水。”
“啊,都行。”
岳天河按开饮水机热源键,俯身从下面的格子里取出茶杯来,然后进了厨房。
乔鹤生听着水声,掏出了手机,迎面而来就是董昇的几条消息。
11:30:“今天上午过的节目,这几个还得抓抓,有问题的地方我拍了视频,你看看。”
12:15:“还有这个。”
14:12:“秦哥说等你回来讨论下会议精神,估计是春节汇演的安排。”
15:05:“……乐不思蜀了?不问朝政了?”
……
乔鹤生点开那几个视频看了看,然后回他:“知道了,明早过去。”
对面几乎是秒回:“靠,你们不会要一起过夜吧?”
“……”乔鹤生对他的脑补无语至极,但也随之发散了下思维,手下飞快打字:“滚——上班时间别玩儿手机。”
董昇回了他一串省略号。
“嗒——”
一声轻响,乔鹤生愣了下。
“泡了点茶。”岳天河的声音从头上淡淡传来。
乔鹤生抬头看他,然后又看了看桌上的杯子:“谢谢……”
他端起杯子,怎么说呢,意料之外,但好像又很合理。
这杯子有点旧,不过洗得很干净。杯身很圆润,把手宽细合适,捧在手上也舒服。瓷不算厚,有点烫手。
但……
就算是他爸都没用这种杯子了。
这是很老式的茶杯,白底青花,靛青色的花纹,从盖子到杯身,透着种古旧的味道。让人想起小时候的老街口,大爷们围坐茶馆里,说高兴了端起来咂一口时,用的就是这种杯子。
不知为什么,乔鹤生觉得,这杯子好像和岳天河很相配。
“怎么了?不喜欢喝茶?”岳天河看他捧着杯子看了半天:“不然我给你换成白开水吧。”
“啊不是……”乔鹤生揭开盖子,热气在盖子里结出水珠,顺着揭开的动作蜿蜒而下,洒了两滴在茶几上。
乔鹤生吹开面上的茶叶,很浅地抿了口。有点烫,很香,他吹了吹又喝了口,茉莉的清香更明显:“茶不错,很香。”
“不是什么好茶,摊上论斤称的。”
乔鹤生毫不在意,放下茶杯道:“那有什么,反正我觉得挺好的,之前别人给我爸送的什么好茶反倒喝不惯。”
岳天河点了点头,没说话。
屋子里一时间变得安静,没人说话,但也不觉得尴尬,能听到彼此起伏的呼吸声。
“……”
不过安静下来听一听,还是能听出毛病的。
乔鹤生从兜里掏出药盒:“差点忘了,买的感冒药,记得吃。”
岳天河看着桌上的盒子,这是中午吃完饭往停车场走时,路过药店乔鹤生想起来买的。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家里添新药还是别人给买的。
这次虽然总不好,但也不严重,岳天河要么觉得没必要买,要么就是忘了。
“知道了。”
乔鹤生看了他一眼,试探道:“……你平常生病是不是一般都不吃药啊?”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岳天河还是点了点头。
“猜到了,拖这么久不见好也不吃,”乔鹤生看了眼时间,还不算晚:“现在吃吧,晚上睡前再吃一次。”
“现在?”岳天河拿过药盒看了看。
“是啊,趁我还在这,提醒你吃了,不然我走了你又忘。”
乔鹤生这话说得很自然,像是对好朋友的关怀。
几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也没有经常见面,他们居然不知不觉间已经可以相处得这么融洽了。
放在别人身上挺正常,但岳天河知道自己什么德性,对方什么心思他很清楚,如今这样的关系,要说他自己端着,那肯定是骗人的。
“好。”
他拆开盒子,看了下说明书后,拿过杯子按照说明上的剂量吃了药。
这个过程乔鹤生一直看着他。
岳天河喝药的时候,先把药粒放到手上,然后看了几秒,再面无表情地扔到嘴里,接着快速灌一大口水。
仰头咽下的时候微微皱眉,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
乔鹤生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轻笑着捧着那个老式茶杯暖手。
身边传来略沉的呼气声,听着有些无奈。
听得一声轻笑,岳天河有些诧异:“怎么了?”
“嗯……没什么……”乔鹤生压下心里的联想,总不能说岳天河看起来就像讨厌吃药的小孩子吧。
岳天河沉默了下,似乎猜到他在笑什么,低声道:“我从小就不喜欢吃药,尤其是这种感冒药,体质原因吧,我一吃就很容易困。”
乔鹤生点点头:“你下午晚上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
“那我陪你聊会儿?”乔鹤生往沙发上一靠,笑眯眯地看着他:“聊困了你就去睡觉……”
“……”
岳天河很少有主动想跟谁聊什么的欲望,用齐渊的话来说,他那哪是高冷,纯粹就是懒得社交。
加上本来性子就闷,有时候朋友都受不了。
但听到乔鹤生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想谈谈,聊一聊的冲动。
已经很久没有人向他表示过这样的兴趣和热情了,并且这份热情来得突然又自然,却并不让人反感。
乔鹤生,越了解越觉得,这个人无论是外貌身材,还是性格三观,都是他欣赏也喜欢的。
这样一个人对自己有意,哪怕一开始不往这边想,经过这么些时间的相处,怎么也明了了,无法忽视。
如果再回去个十年八年的,不用对方暗示,他自己就抓住机会了。而现在,可能是不年轻了,顾及的东西多,很多话已经无法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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